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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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幸川在課上接到這種消息總會忍俊不禁。他嘴上說著完蛋,但蘇幸川已經(jīng)能想到后果,不過就是多親他幾下,算不上懲罰。 兩個人大概都想到了差不多的事。 李暄悶聲說:“不關(guān)你的事?!?/br> 蘇幸川把不自覺靠向李暄的肩膀慢慢移回來,他繼續(xù)剝蝦,“我知道,不關(guān)我的事。” 他把蝦仁放在李暄的碗里。 李暄低頭喝湯。 蘇幸川突然問:“徐正東把我和你單獨放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李暄悶聲說:“我不知道?!?/br> 他想了一下,皺起眉頭說:“你為什么直呼他的名字?他好歹比你大十歲?!?/br> 蘇幸川剝蝦的動作僵在原地。 他覺得自己真是賤。 人怎么能賤到這個地步? 徐正東把他放在這里,他還真就死乞白賴地湊到李暄面前,給他剝蝦,對他噓寒問暖。 七年了,他在感情上毫無長進(jìn)。 聽到李暄的話,他只覺得心里憋著一團(tuán)氣,在他的五臟六腑間四處亂撞,無處發(fā)泄。 真的快氣死了。 他咬牙問:“那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他?” 李暄不解:“該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啊,你剛剛不是叫他徐總嗎?” 蘇幸川再也無法忍受,眼里的最后一點笑意陡然褪盡,他霍然起身,下頜線條越繃越緊,他抓起一旁的濕毛巾,囫圇擦了一下手,一句話都不想對李暄說,拉開凳子就離開了。 門外的服務(wù)員本來還擔(dān)憂著怎么把最后一份甜品送進(jìn)去,這時門突然開了。 蘇幸川快步走出去。 走出私饌餐廳,走到傍晚擁擠的長亭街。 長亭,衰草連天離別處。 也是應(yīng)景。 他覺得他有點恨李暄了,李暄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呢?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就像七年前,沒有任何理由的,斷然提出分手。 戛然而止的愛情實在太傷人,像懸停在最高處的過山車,不上不下,出不去進(jìn)不來。 蘇幸川花了好久,用工作填滿自己才得以自救,結(jié)果李暄又出現(xiàn),簡直殘忍。 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畫面,七年前和七年后一幕幕對比,李暄變了很多,又好像沒怎么改變,難道是他變了?難道他真的看錯李暄了? 他想要沿著長亭街一直往前走,步履不停,可是走著走著,還是繞了回來。 踩著路邊的枯葉,回到私饌餐廳的門口。 看到了抱著他的公文包坐在門口石凳上的李暄,被寬大的棉服包裹著,縮成一團(tuán)。 他以前就喜歡這樣抱著蘇幸川的書包。 坐在籃球場邊,晃著腿。 蘇幸川停在他面前。 李暄緩緩抬起頭,眼圈通紅。 重逢至今,這是他第一次在蘇幸川面前卸下冷漠的偽裝,露出他的本性。 蘇幸川不懂他在委屈什么,但還是心疼,蹲在李暄面前,抬起手,用指腹去擦他的眼淚。 李暄終究還是忍不住,哽咽著問他:“蘇幸川,你現(xiàn)在真的只喜歡男人了嗎?” 所以李暄并不獨特,并不重要,換作任何一個王暄陳暄,只要會撒嬌、主動一點、嗲一點,都能讓蘇幸川動心開竅。蘇幸川天生就喜歡男人,李暄只是一個在關(guān)鍵時間節(jié)點出現(xiàn)的路人,之后蘇幸川的人生都和他無關(guān)。 李暄不愿面對這個事實。 “你只關(guān)心這個嗎?”蘇幸川實在無奈。 李暄把公文包扔給蘇幸川,哭著說:“是,我就是在乎這個!我才不管你現(xiàn)在喜不喜歡我,我只想知道我當(dāng)初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我只在乎我自己,我就是自私自利無理取鬧!” 他起身就要離開,兩只手緊攥著袖口,他期待蘇幸川開口,又害怕聽到答案。 他往前走,小腿沉如灌鉛。 下一秒,他聽見蘇幸川說:“重要?!?/br> 眼淚奪眶而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暄并沒有感到愉悅,反而感到一種更深的無望。當(dāng)初是重要的,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早已被人取代。 他還有機(jī)會嗎?他還能爭取嗎? 李暄猝然握緊拳頭。 蘇幸川看著李暄快步離去的背影,頹然自語:“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明明那么生你的氣,明明前二十年都沒考慮過喜歡男生,明明當(dāng)初理智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自己,不要輕易選擇一條難走的路,但還是,不受控制地,喜歡上了你。 * * 七年前于清瀾曾經(jīng)對蘇幸川說:“你完了,蘇幸川,你沒發(fā)現(xiàn)你對那個男孩太上心了嗎?” 蘇幸川無所謂地說:“是嗎?沒有吧?!?/br> 他一直把李暄當(dāng)成一個奇怪又嬌氣的小孩,直到那天中午,炎炎夏日但有涼風(fēng)吹拂的樹林,李暄傾身過來,在他的臉上印了一個吻。 霎時間風(fēng)止林靜,萬物停歇。 當(dāng)晚,蘇幸川經(jīng)歷了二十年人生里第一次徹夜難眠,他高考前一晚都沒這么焦慮。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接觸同性戀,以前也遇到過性格偏女性化的男孩,有傳聞?wù)f那個男孩喜歡男生,但他從來在意過,也從不覺得這個群體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直到—— 李暄柔軟溫?zé)岬淖齑劫N上他的臉。 蘇幸川深吸了一口氣。 他捂住額頭,想清空記憶,可越是想清空,記憶越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