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dog mv有無？”

    為期兩天的隊內(nèi)測結(jié)束，杜清劭也收獲了兩套尚未成熟的作品。短節(jié)目進入狀態(tài)太慢，自由滑好不容易找到感覺，但因為體力問題后半段兩個跳躍都失誤了。自由滑結(jié)束，他整個人暈乎得厲害，捂著狂跳的心臟，扶著墻踉蹌地在走廊里來回走了好幾圈，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不滿意。

    很不滿意。

    他反復(fù)確認(rèn)了當(dāng)時的感覺，滑行速度和進入跳躍的時機都沒問題。至于體力問題，這么多天以來早上晨跑、晚上繞冰場加訓(xùn)都沒停過。他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在最后那一刻如此輕易地向自己的身體妥協(xié)。

    總感覺還少了一點東西，他想。

    手機震動聲拉回了思緒，他打開發(fā)現(xiàn)是父親的電話，迫不及待地劃開接聽鍵。

    “爸爸剛才看了你比賽的視頻，那幾個跳躍做得真漂亮?！彼陔娫捘穷^激動地夸贊。

    連續(xù)兩天比賽也沒能看到父母的身影，他反而略帶失望地唔了聲：“你還在外面帶訓(xùn)練？”

    “是啊，夏天只能帶去阿爾卑斯山區(qū)?！崩习謬@了口氣，“到冬天也是我們的賽季，真的抽不出時間來你比賽?！?/br>
    “媽也沒空？”

    “她在外面談生意，供你滑冰多不容易?！彼^續(xù)嘆氣，“她每個月給你錢都收到了嗎？小劭，理解一下我們?！?/br>
    杜清劭不知道說什么，握著手機緩緩蹲在了地上。他的父親杜俊杰是高山滑雪運動員，可惜當(dāng)年礙于各種原因沒能出成績，現(xiàn)在當(dāng)教練倒是帶出了一批不錯的苗子。他也是受其影響才開心學(xué)滑冰，走職業(yè)運動員的路。

    估計是察覺了他的失落，父親趕緊補上一句：“小劭，你現(xiàn)在的成績可比老爸當(dāng)時強多了，你就是我們?nèi)业尿湴?！有些路注定是要你獨自走的，爸媽陪不了你一輩子，抱歉。?/br>
    他只能嗯嗯啊啊地表示贊同，一邊摩挲著手上的紅繩。上面系著一顆精致的棕紅色手捻葫蘆，是父親送他的護身符，已經(jīng)被他盤玩得通紅。兩人又聊了幾句生活方面的話題便掛斷了電話。杜清劭發(fā)現(xiàn)教練給自己發(fā)了幾條消息，分別是兩段錄像，還有一條語言，讓他去回冰場把冰迷丟的玩偶整理好給師兄師姐送過去。

    他扶著墻吃力地站起來，小腿肌rou有點酸，又踩著冰刀鞋，走起來起來有些磕絆。走到冰場旁的倉庫，就像跳進游樂場的海洋球池里似的，玩具都沒過了他的小腿肚，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杜清劭找來幾個大袋子認(rèn)真地分揀開，突然從那堆充滿冰迷愛意的玩具里揪出了一個熟悉又奇怪的東西。經(jīng)典教輔書之五三惡搞抱枕，還有三種顏色，一本不落！更關(guān)鍵的是，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五年單身 三年當(dāng)狗 還有兩年連狗都不如】

    他頓時嘴角一抽，心說這貨是黑粉吧。正在心里想著，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響，男單老父親馬嘉博走了進來，笑著問：“需要幫忙嗎？”

    杜清劭知道他有傷在身，貼心地?fù)u了搖頭，還指著他那袋玩具說等下幫忙拖回去。見整理得差不多了，他便靠著那堆玩具坐下，揉著小腿肌rou，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覺得我這兩天表現(xiàn)如何？”

    “uh-huh，”馬嘉博笑著反問，“先說說你自己的感覺?！?/br>
    他很直接地分析問題：“我總感覺自己在滑后半段時還缺了些東西。我一直鼓勵自己撐下去，可潛意識里似乎還是在妥協(xié)。那兩個跳躍我本來可以不摔的……”說到這兒他砸了下嘴：“不行，我說不清那種感覺?！?/br>
    “動力還不夠？”馬嘉博補充。

    他聳了聳肩，不置可否。每次比賽前他都會想很多東西：拿金牌為國爭光，或是不讓別人失望。但金牌對他而言還太遙遠，幾年來奔波比賽父母都沒陪在身邊，親情也逐漸寡淡。這些念頭在體力逼進極限的最后兩分鐘里還是略顯單薄。

    “你賽前會想什么呢？”他又問。

    馬嘉博思考片刻，果斷地報出四個詞：“祖國、榮譽、親情、愛人?！?/br>
    聽到最后那個詞杜清劭猝不及防地嗆了口水。他知道馬嘉博的女友，隔壁短道速滑隊的扛把子。私下里滿嘴“博博哥”喊得嬌氣，實則是個短頭發(fā)又颯又悍的婆娘，換上冰鞋瞬間六親不認(rèn)，在賽道上呼啦呼啦地快出殘影。兩人已經(jīng)交往了三四年，之前馬嘉博做手術(shù)，最艱難的康復(fù)期也是她陪著度過的，可謂伉儷情深。

    想到這兒，他看了眼懷里的“五年單身”大抱枕，心里徒然一咯噔。

    身邊又傳來馬嘉博爽朗的笑：“抱歉，忘了你還沒談過戀愛。”

    “切，體育競技不需要愛情?！彼米约鹤詈蟮木髲?，抬手指了指右手無名指，“我要娶的是整個冰場?！?/br>
    “思想覺悟真高?！瘪R嘉博點評，拍了拍肩把他往身后摟近一些，話鋒突變，“還記得昨天我和你說的話嗎？以后天塌下來沒人幫你頂了，你要早日適應(yīng)成年組的競爭。就我的經(jīng)驗而言，比起金牌，一個伸手就夠到的人或許更能激發(fā)你的動力?！?/br>
    “可我只喜歡金牌?！彼÷曕絿?。

    馬嘉博不留情面地笑出聲：“好好好，等你大滿貫哥把金牌粘成人送你當(dāng)媳婦兒?！?/br>
    頓了頓，他又說：“對了，也把比賽視頻發(fā)給編舞老師看下。瓦瑞斯先生應(yīng)該能給你些不錯的建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