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戲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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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里全是他。 夏安遠一張一張地看,太多了,根本看不完,最多是他少年時的臉,正面和側面,在睡覺,在笑,在奔跑。再往后面,是紀馳想象中長大后的夏安遠,跟他現在的樣子并不大像,也仍然眉眼帶著笑。 手指撫上紙面,撫上濃烈的顏色和并不多精細的描線,好像能這樣感受到紀馳握筆時掌心的溫度,好像這樣能跨越同一空間的不同時間。 夏安遠忽然想起來,紀馳總說他對美天生共鳴,但其實他全然不懂畫,他只是能接收到作畫者通過一張紙面想要傳遞的情感,就像現在,他安安靜靜看完每一幅畫,他接收到了經年刻骨的思念。每一個筆觸,都好像是紀馳無聲在說,想你小遠,想你小遠。 “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看得出來,這些年他都是怎么過過來的。”許繁星也進來了,他手掌按在一張畫架上,“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你們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這不妨礙我討厭你,夏安遠?!?/br> “留在國內讀書,放棄他一直想學的藝術,學商科,大學就開始著手創(chuàng)業(yè),成天到晚沒日沒夜地忙,沒日沒夜地喝,”許繁星輕描淡寫地概括紀馳的這些年,“圈子里誰不知道他紀馳是個大忙人,約他吃個飯得提前好幾個月定檔期,我有時候都在想,他是不是忙得連喘口氣也要讓他秘書給他安排好時間?!?/br> “康莊大道鋪好了等著他他不走,非要一個人過這獨木橋,為了什么呢。夏安遠,你說說,為了什么呢,他這什么臭毛病啊?!?/br> “外人看起來,紀馳是風光,出身顯赫天之驕子,年紀輕輕就把生意做這么大,跟他父輩的那些老板整天談笑風生,背地呢?” “抱著馬桶哇哇吐的時候沒人看到,連軸轉熬夜進醫(yī)院沒人看到,好不容易朋友幾個聚個餐說著說著話他就要睡著的時候也沒人看到。他是個人,不是機器,可他把他自己當成個機器在用,無論做什么都好像是被人上了發(fā)條,沒有靈魂,沒有喜怒哀樂,這像什么?像個死物?!?/br> “一開始我不知道他還在記掛你,有一年,他整整三天沒去公司,我找了一晚上才找到這套房子來,一打開門我都驚呆了,這屋里全他媽是你的畫,我想進來都沒處下腳,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許繁星盯著夏安遠,“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給他下什么迷魂藥了,這么多畫,敢情他整天除了工作,就是畫你,幾百張?幾千張?你自個兒好好數數,這得畫多久?你數得完么你?” “小時候我對你沒什么意見,只是覺得你這人自尊心太強了點,又一想,大概和席家有點關系,也能理解。為了照顧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馳哥做了多少你知道嗎?他得到了什么?你背叛,你出軌,你連解釋都不解釋,一聲不吭就玩兒消失。想到這兒我就真他媽想揍你。馳哥說,不怪你,他知道你有苦衷,你有原因??扇ニ麐尩目嘀栽?,如果第一次是這樣,這一次呢?眼看著馳哥要活過來了,我還想著既然你在他身邊能讓他有人氣兒,那我也沒必要再對其他的耿耿于懷,只要馳哥好就行,我喊你嫂子都行,結果你一拍屁股又他媽跑了?這回又是什么原因?夏安遠,說實在的,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有多可恨嗎,害怕自己要受傷,就先一刀給馳哥捅上,媽的,你這就是自私自利,你丫的就是一人渣你知道嗎?!?/br> “我也算比較了解你的性格,也許你會說,我們這種人理解不了你們這種人的想法,是,我他媽確實是理解不了。但是夏安遠,人要往上看,接受別人的幫助并不可恥,更何況這個別人還是你的男朋友,我搞不懂你為什么總要逃避,把大家搞得都這么辛苦,這樣難道你自己就好過了?我光是看著都覺得累,我他媽要瘋了!你也見過廖永南,人家家里頭比你還窮,從西南那頭山區(qū)出來的,村里頭供他上大學,上了大學遇見馳哥,馳哥幫他他也就受了,還跟我們做了朋友。要我說,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混成現在這樣,全他媽是你自己作的,你自作自受還難受個什么勁兒?。俊?/br> “怎么?這就受不了了?這才哪兒到哪兒?”許繁星冷笑一聲,走到書桌的位置,把那上面的防塵布也掀開,“來,你來看。” 書桌上的架子竟然擺滿了藥瓶。 “頭痛藥,胃藥,關節(jié)藥,降壓藥,全他媽是他的藥,”許繁星拿起最底下兩瓶,晃晃,沒有發(fā)出藥粒滾動的聲音,他問夏安遠,“知道這是什么嗎?” 夏安遠認出來,是他這段時間正在吃的安眠藥,他有些搖搖欲墜。 “兩年前,他吃這藥差點死了?!?/br> “知道他為什么吃這藥嗎?” “他說他一直夢不到你,越夢不到你越睡不著,一粒兩粒的不起作用,所以他吞了一把?!痹S繁星冷靜地陳述,“如果不是我察覺他那段時間不對勁及時趕到的話,這世上就再沒有紀馳這人了?!?/br> 過了一會兒,許繁星又說:“因為這件事,馳哥才把這套房子這間屋子都封了起來。我沒有把這件事歸咎到你頭上的意思,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死很容易,活著很難,而馳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亡里活著,消極一點講這是茍延殘喘,積極一點講,這是向死而生,他為什么向死而生?他說是為自己,其實我知道他是為了你,即使你沒在他身邊,夏安遠。而你那么輕易說出沒他你活不了,是什么意思呢?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聽到這話的人是馳哥,他又會怎么想?說白了,你就是自私,這世間上所有一切都要圍著你轉嗎?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有你的苦衷你的緣由,可不管怎么樣,留在原地的人是馳哥,受到傷害的也是他,作為馳哥的朋友,我是真他媽不待見你?!?/br> “可我始終只是他的朋友,很多事情我辦不到,”許繁星停頓了片刻,還是說,“我想見到他好起來,見到他像個活人,會哭會笑,時間能不能做到這一切我不知道,但你能做到。你說你想追他,想跟他好,可以,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夏安遠,你如果真的愛他,你要讓他快樂。” 許繁星往桌上一靠,長出了口氣:“三天后是個大晴天,幾個老總約了馳哥在城南那個高爾夫俱樂部打球,標準18洞球場,打一場至少得要三四個小時。你可以在那里見到他,前提是你進得去的話。”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他說,“馳哥已經放棄了紀家繼承權,這也意味著,紀家以后的聯姻都不需要他參與,但他最近比以前更忙了,以我對他的了解,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問了很久他都不肯告訴我他在做什么,只給我說了一句話,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你應該會明白?!?/br> “他說他在走第四條路。” 門關上,屋子里變得寂靜非常,夏安遠被這些畫包圍著站了很久,到最后,連眨眼睛都感覺滯澀,他想動一動,一抬腳就重心不穩(wěn)地往前撲去,桌上的藥瓶撒落一地。 夏安遠愣了會兒,蹲到地上開始收拾,撿著撿著,手碰到一塊冰涼,他眨眨眼睛,看清楚那是個什么東西。 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他當年送紀馳那個自己親手做的小音箱。 胃里突如其來的抽痛讓夏安遠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手仍然控制不住地在抖,良久后,按上開關鍵。音響發(fā)出難聽的卡斷聲,像是沒電了,又像是被摔壞,一首曲子聽不出來調,只到最后他說話的那部分清晰一點。 年輕稚嫩的他說:“唱一首歌送給你,希望你每晚都好眠?!?/br> 夏安遠全身都顫,胃里有刀割的疼痛,喉嚨泛著腥甜,他忍不住別過頭,扶住廢紙簍,“哇”地吐出來。 鮮紅的,是一口血。 飯局半途跑掉,嘉賓位自然也和夏安遠沒關系了,得知他三天后還要調檔期請假,公司把他好一通數落。 高爾夫球場是個比畫廊什么的還要高級的地方,夏安遠到處跟人打聽,周圍的人也很少有能對此多說上兩句的,甚至李家齊也沒去玩兒過,只是隱約知道高爾夫俱樂部多半都是年費或者終身會員制,會費在幾十萬到上百萬不等,會員想要打球,也得提前預約。 要是幾十萬,把這么多天的酬勞和提成掏干凈,再找人借一點,他應該勉強能湊齊。幾百萬的話,他一時真想不到什么主意。 正犯愁時,他在公司碰到了下來視察工作的付向明。付向明見到他也不驚訝,明顯是早知道他在他們家旗下的公司,他問了那首歌——他竟然對夏安遠的工作動向還挺了解。先問這首歌現在進度怎么樣了,夏安遠回答他說改了改歌詞,已經在后期制作了。 倆人聊了挺久,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吹贸鰜恚断蛎魇钦嫦氚阉杖ヅ膽?,但夏安遠給不了他準話,唱歌他還有一兩分天賦,演戲這事,他真是心里沒底,也的確從沒想過。到最后,付向明長嘆了聲,說:“那行,我們還是說回那首歌,我個人建議做出來之后先別發(fā)單曲,趁著年底晚會多,你熱度也還在,讓小微給你找個晚會首唱吧?!?/br> 夏安遠點點頭,付向明又說:“我也理解,你簽的這個合約檔期確實調不出拍戲的時間,不過我這兒恰好有個微電影系列的項目,酬勞也不少,一個月之后才開,你形象和咖位都蠻適合的,要是想接,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他想了想,掏出一張名片,“沒我電話吧?我猜上次給你的那張你一定看也沒看。” 夏安遠收下名片,他先道了謝,再坦誠地笑了笑,笑著笑著突然想到了說不準付向明能幫上他。一問,竟然有意外之喜,那家高爾夫球場就是他朋友開的,他沒問夏安遠為什么突然問起這事兒,只說夏安遠要是想去,現在就能聯系他朋友給他開個八折的會員。 想去,當然想去,想去得要死。 沒想到這么順利,夏安遠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給付向明連連鞠躬,如果微電影需要他,他不要酬勞都可以。 只是即使打了八折,交出去四十萬之后,夏安遠兜里也不剩幾個錢了。他準時到了場地,按照事先在網上查好的教程,租好球具、換過衣服,坐在休息室一直等著。沒多大會兒,幾個人在侍者的引導下進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個頭最高的那個,他們沒注意到自己這邊。 紀馳轉身進了更衣室,出來時已經換了身穿著,高領修身羊毛衫、休閑褲、球鞋,手上還拿了個棒球帽,一身黑色。 本想開口叫他一聲,看清楚了這身裝扮,夏安遠忽然呼吸不能,心臟“砰”一聲,隨后瘋狂跳動起來。 他說不出話了,他沒見過這樣的紀馳。 第107章 紀總的追求者 幾位老總還在對紀馳剛才打出的那個double eagle津津樂道,紀馳喝了口.球童遞來的水,是他習慣的微微燙口的溫度。 “我記得是前年吧,不在這個球場,我跟小紀約了球,恰好碰到他爸,這倆人見面不像父子,倒像對手。那時候也是個四桿洞,他爸也打了個雙鷹,我跟小紀說,別氣餒,人老紀打了一輩子高爾夫,這球技你可能過些年頭才能趕得上,今天抓只鳥就算你滿分了,小紀聽了只是笑一笑,我還以為這小子臉皮薄擱這跟我裝高冷呢,結果你們猜怎么著?這小子給我來了個一桿進洞!四桿洞一桿進洞!職業(yè)賽也少見吧!哈哈,小紀,你還有沒有印象了?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啊?!?/br> “陳叔,別拿我說笑了,”紀馳放下水,“只是個巧合,你知道這么多年也就那一次而已?!?/br> “哎——你做得怎么樣,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是巧合還是實力,大家心里都有數,對吧……這做生意啊,實際也跟打球一樣,我就愛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玩兒,尤其愛跟你紀馳一起玩兒。我們這輩人老了,該退下去了,新天地是你們這輩人的,下回打球,還得把我們家那小子帶上,向你多討教討教……” 聞言,紀馳只是淡淡一笑。今天的合作談得很順利,除了那些還在觀望局勢的騎墻派和幾塊啃不下來的硬骨頭,以陳總帶頭的這部分人態(tài)度基本都已經落地了。其實這部分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紀馳都明白,無非是先一步入了局,把賭注壓在了紀馳身上,等一個有朝一日,博一個“從龍之功”。當然了,該少的好處紀馳自然少不了他們,可這不代表他要去糊那幾團糊不上墻的爛泥。 紀馳不著急,他心里也清楚,從前杠桿兩頭是他和紀家,大家選誰其實都沒所謂,可現在另一頭加個了喬家的砝碼,即使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他簽訂了那張協(xié)議書,心中的天平也會因為這個變動傾斜。一切都還在循序漸進。 “那位后生是哪家的?以前沒見過啊。”忽然有人指著另一邊問。 這兩個發(fā)球臺相隔不遠,因此紀馳隨著他手指的方向,很容易就看到了那邊的人,只是個高瘦側影。像小遠,他心一跳,第一反應這么想。緊跟著,那人躊躇地拿起球桿,開球開得極其外行,再轉過身,紀馳看清了臉,愕然地震在原地。 “你看那姿勢,球桿都拿錯了,”有人在笑,“看起來不常玩兒,是個新手?!?/br> “一個人來打球,也沒請教練,還好今天人少,球道空得很,要不然,有些人又該投訴球場讓新手下場練球了,我之前帶一小孩兒來玩兒也是這樣,第二次就不讓人家下場……” “劉總,你說這話有點意思,人家球場有球場的道理,球道就這么多,那要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的新人下場,72桿場地打個172桿,咱們這些人還打不打了?都得排隊乖乖等著?我看吶,你是心疼你那小孩兒還差不多,心都偏到大西洋去了!” 眾人哈哈大笑。劉總花名在外,身邊的人換得勤得很,倒是最近幾個月包了個大學生還一直新鮮著,疼人疼得緊,估計就是他說的這小孩兒了,于是都多調侃了幾句。 劉總笑著不應,只是又多看了那邊那人幾眼,突然說:“欸,我怎么看著覺得這么眼熟……他是不是最近在網上還挺火的那個……我這一下想不起名字來……” “你見到個長得好的就眼熟,怎么,見人家不會打球替他尷尬啊,那這樣,正事兒也談完了,小彭,你開車去把人請過來,咱們帶帶他,順便認識認識,哈哈哈,要是哪家的公子,你這算盤可就落空了……” 紀馳沒參與他們的談話,一直盯著手機看,這時把手機收起來,淡淡問:“這球場會費多少?” 這問題幾位老總都答不上來,個個刷卡的時候眼睛都沒眨過,紀馳旁邊的球童及時回答:“紀總,年費會員五十萬,終身制是三百萬?!?/br> 紀馳點點頭:“對你我來說,這價格不算什么,但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不會花這個錢一個人這種級別的場地學高爾夫,怕真是哪家的小少爺,我想,咱們還是不要冒犯了別人的好?!?/br> 劉總嘿嘿一笑:“小紀啊,你這話說的真是……球場上幫忙帶帶新手怎么了,先讓小彭去問問,又不是非要他來,再說了,要真是來學球的,這兒有個打過一桿進洞的免費教練,人家說不定還挺樂意呢,大家說是吧?!?/br> 大家又笑起來,其實在球場上,這是常有的事兒,紀馳沒再說什么了。球童開著球車去接人,只說了幾句,那人就欣然同意。紀馳沉下呼吸,握著手機的掌心都冒出了汗。 沒辦法再避開。他已經確定了那是夏安遠。 不過幾分鐘時間,人就到了面前,夏安遠下球車之前看了他們幾位一眼,像有一瞬而過的猶豫,但最終他將目光放到了紀馳身上,下車向他們徑直走來。 十多米的距離,藍天、白云、草坪,一身休閑運動服的夏安遠,一幀一幀逐漸在紀馳眼中變得清晰??戳藥酌腌?,紀馳努力別過頭,視線在球場的風景里轉了一圈,最后卻又轉回來。 夏安遠已經走到他們面前,臉頰泛著紅,額頭沁出汗。 “小兄弟一個人???”有人問他,“第一次打球?” 夏安遠抿著嘴點頭,然后笑了笑,有點拘謹地攥緊了拳,指腹在關節(jié)上來回地揉:“是第一次?!?/br> “規(guī)則都清楚了嗎,不清楚的可以直接問我們,咱們在這兒遇上,也算是種緣分?!?/br> 聽到這話,夏安遠的視線又回到了紀馳身上,紀馳沒來得及避開,只能被迫跟他對視,看著他比視頻上更要瘦削的臉,看著他疲倦的黑眼圈。 “大概都清楚了。”夏安遠忽然對紀馳笑,不像頭先那個局促的笑,他這個笑先是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向下向上看不太清,眼睛泛出光來,頓了片刻再揚起笑臉。很燦爛的一個笑,“我在網上提前學過?!?/br> 聞言,那些人相視一笑,東一句西一句地跟夏安遠搭話,夏安遠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又賠個笑??伤趺磿沁@些混跡商場幾十年人精的對手,聊不上幾句人家就能給他打上滿腦袋的標簽,尤其是那個劉總,說著說著笑就收不回去,笑著笑著就想要伸手將人攬到一邊手把手教他打球。 “還沒來得及問你,”誰都看得出來他別有用心,“你是哪家的公子?”其實只是幾句話時間大家就早已經明白過來他不是什么公子哥兒,“我看你怎么這么眼熟……還是說你是在做明星?” 夏安遠躲了一把——這躲法他在之前的飯局上也用過,不經意,不著痕跡,不傷彼此顏面??娠@然劉總更是風月場上的個中老手,他輕易察覺到夏安遠的躲避,這招數表露的態(tài)度對他來說壓根沒什么殺傷性,甚至讓他覺得挺有意思。他笑盈盈地等著夏安遠說話。 從夏安遠視線邊緣里,能看到所有人都看著他,好像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回答,等著他介紹自己,等著給他估算價碼。 除了已經背過身去的紀馳。 沉默的時間太長,在這種情況下如此這樣是很不禮貌的,夏安遠垂下視線去看草坪,他知道這種地方連踩在腳下的草坪都是昂貴的,得罪這些人自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我什么也不是,”但片刻后,他還是決定這樣說,“我只是……紀總的追求者?!?/br> 這話一出,幾位老總的臉色果然就都不太好看了,劉總最甚。他們跟紀馳雖說生意上交集不少,但到底也還是兩輩人,叔叔伯伯起了點心思的人竟然是兒侄輩的追求者,還這么當著眾人明面上直接這么說出來的,場面不止是尷尬,甚至有些難堪。 而且這人是紀馳的追求者,要是紀馳不喜歡,他們這么冒冒失失把人請過來,豈不是還給紀馳添麻煩,可人現在已經到跟前了,說什么也不能翻臉就把人打發(fā)回去。換成別人、別的時間,他們大可以順水推舟,開兩句對方的玩笑。但在剛和紀馳談完合作,又都知道他是個什么人的情況下,這種舉動恐怕就有點不太妥當了,一時間都有些騎虎難下。 夏安遠當然感受到他這句話引發(fā)的凝滯,也當然知道他這話也許得罪了人,更知道這話怕是要讓紀馳下不來臺,所以他一說出來就立刻后了悔,冬天的陽光也好灼熱,熱意幾乎是瞬間竄上臉。 空曠的安靜后,總要有人來打圓場,陳總咳嗽了聲:“既然這樣……” “大家都累了,”紀馳沒打算讓他把后面的話說完,轉身往外走,“中場休息會兒吧?!?/br> 夏安遠對幾位老總笑笑,轉身跟了上去,厚著臉皮和紀馳擠上了同一輛球車。 第108章 我來亡羊補牢,馳哥。 四座車,夏安遠和紀馳坐在后排。即使兩人胳膊能挨著胳膊,紀馳也始終不看他,始終不說話。他頭別到一邊去,一直望著球場起伏的草原,行駛的風灌進來,發(fā)出“呼呼”的聲響,夏安遠頭發(fā)被風吹亂了,擋住一些視線,他這樣和紀馳望向同一邊。 紀馳拒絕的姿態(tài)讓夏安遠找不到可以跟他說上什么的機會。 到了休息室,紀馳到里面坐下,夏安遠在他旁邊站了幾秒種,見他沒什么其他反應,才挪開椅子,輕手輕腳地坐下去。 “馳哥?!彼p聲叫他。 紀馳還是不看他。 侍者這時候及時上前來詢問兩人喝點什么,是否需要提供餐食。紀馳只點了杯白水,夏安遠跟他要的一樣。等水上好,空氣又沉默了許久,夏安遠開口:“馳哥……我會不會太打擾你了?你和那幾位老板是不是還有事要談?” 聽到這話,紀馳抬眼淡淡看向他,沒回答。 夏安遠被紀馳這一眼看得額頭鼻尖都發(fā)麻,像吃了辣:“你們剛來那會兒我看到了,本來那時候就想叫你的,怕太唐突了,也怕你們要談事情,我就想跟在后面,等你們聊完之后再來找你?!?/br> 紀馳用這種眼神盯著他看,一直不說話,他本來不笑時眉眼就顯得冷,這樣看著人不說話,給人的壓迫感就更強了,跟夏安遠簽那份包養(yǎng)合同的那一夜的他很像。夏安遠喉結上下劇烈滾動幾下:“馳哥,你要不要加件衣服?現在沒運動了,不加件衣服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