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一看, 江淮序靠在吧臺旁，手里握著剛從她那里搶來的咖啡挑著眉看著她。

    “脖子上的傷還沒好呢，少喝點這種東西?！?/br>
    葉鶯時打了個哈欠，眼底霎時蓄滿水汽, 霧氣騰騰的。

    “今天指不定幾點才能回去睡覺呢，不來點提神醒腦的扛不住?！?/br>
    江淮序看了眼時間, 這會兒已經(jīng)凌晨2點了。

    “一會兒看完聊天記錄就回去休息。會議室里這么多人呢, 一人分一點很快就能看完?！?/br>
    他說著, 拿過葉鶯時的杯子倒了大半杯溫水遞給她。

    葉鶯時也沒拒絕, 接過水杯和他一前一后回到了會議室。

    蕭宏遠基本也分發(fā)完聊天記錄了，兩人回到位置坐好，瀏覽起他發(fā)來的聊天記錄。

    葉青彤刪掉的聊天記錄中最多的就是各類臨時拉起來的工作群組。

    這些群組都是項目初起時建立的，項目結束后葉青彤會退群刪記錄。

    群內討論的內容也是工作相關, 對警方而言毫無用處。

    還有一些聊天記錄為大老板的潛規(guī)則暗示。

    這些暗示里大多都很含蓄, 其中也有很露骨的。

    對方發(fā)言是自詡幽默的油膩, 話里話外還夾雜著各種葷段子，就差直接問她一晚上的價格。

    不過這些油膩的暗示也都被葉青彤在盡量不得罪對方的情況下，四兩撥千斤推了回去。

    許是嫌這些記錄惡心，她將這些聊天記錄都刪了。

    瀏覽了絕大部分沒有營養(yǎng)的聊天記錄后，葉鶯時終于找到了一段有用的對話。

    “你們快來看這一段聊天記錄?！?/br>
    專案組其他人扔下鼠標湊到葉鶯時身后。

    sdfg：『這一單還是老規(guī)矩?！?/br>
    葉青彤：『你到底什么時候能放過我？』

    sdfg：『你是個成年人了，你應該懂得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是明碼標價的。』

    sdfg：『別忘了當年可是我的影視公司把你捧起來的，現(xiàn)在翅膀硬了，你就想甩開我？』

    葉青彤：『這么多年我也幫你賺的夠多了！』

    sdfg：『做完這一單我就放你走。』

    葉青彤：『做完這一單咱們就兩清了！』

    sdfg：『可以。』

    賀堰湊過去看完這段聊天記錄，“這個‘sdfg’是老k還是錢振??？”

    “是老k吧，因為我找到葉青彤和錢振的聊天記錄了。”

    江淮序走回自己電腦前，拿起鼠標在頁面上晃晃，“這個‘q’應該是錢振?！?/br>
    10月8日。

    q：『（位置分享）』

    q：『下周五老胡有個拍賣會，你找個物件兒去給老胡撐個場子?！?/br>
    葉青彤：『嗯，他跟我說了』

    10月15日。

    q：『條子最近查得嚴，小心點』

    葉青彤：『知道了』

    10月24日。

    q：『（新聞鏈接）』

    q：『老胡在機場被抓了，你自己小心。聊天記錄該刪的刪，沒事別聯(lián)系我。』

    葉青彤：『ok』

    葉鶯時蹙著眉看完，偏頭問江淮序，“下周五的拍賣會，指的是咱倆第一次參加的那場拍賣吧，那天葉青彤還拍了個翡翠項鏈。”

    江淮序點點頭，“應該是?！?/br>
    “‘sdfg’代表著什么呢？”賀堰還在糾結這個昵稱，“錢振的昵稱叫‘q’，難不成‘sdfg’是老k的名字縮寫？”

    “‘sdfg’在鍵盤上是連在一起的?！笔捄赀h指著電腦鍵盤，“可能他就是隨便打了個幾個字母?！?/br>
    趙海洋突然說道，“等等，我突然想起來了之前我也看到兩個賬號跟這個很像。一個叫‘qwer’，還有一個叫‘xcv’，這兩個賬號和葉青彤的對話只有一兩句，基本都是對方說‘老時間老地點’，或者‘老規(guī)矩’，葉青彤回個‘好的’?！?/br>
    “你這么一說……我恢復葉青彤微信數(shù)據(jù)的時候還看到了好多條添加好友記錄。”蕭宏遠眉心擰成一團，回憶道，“這些昵稱大多都是三四個隨機字母，申請理由也都是一個表情?！?/br>
    他說著，拿起桌上的圓珠筆在稿紙上寫下“-.-”。

    “這不是表情，是摩爾斯密碼的‘k’。這么看來老k應該是隔一段時間換一個賬號，再用暗號通過葉青彤的好友請求?！苯葱虮砬樵絹碓絿烂C，“結合他們的對話，葉青彤似乎在長期幫助老k做某項違法行為。”

    “難怪老k這么著急殺人滅口。”趙海洋右手握拳，猛地擊向左手掌心，“以老k的謹慎程度來看，應該就是葉隊之前推測的第二種情況。劉銘啟、胡遠清等人相繼落網(wǎng)，好運氣公司被抄了，錢振和葉青彤也徹底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之內，老k急了，所以把事先準備好的毒藥提前給了兇手，一旦我們的找上葉青彤，兇手立即滅口。”

    江淮序沉聲問：“宏遠，其他的電子設備呢？”

    案發(fā)現(xiàn)場一共收走了五部手機和一部筆記本電腦。

    其中葉青彤有兩部手機，筆記本電腦則是經(jīng)紀人傅靈的。

    “其他人的電子設備也都在這兒呢。”蕭宏遠立刻在辦公桌上取來剩下的電子設備，“不過我只恢復了葉青彤兩部手機里的所有內容，另外4名嫌疑人的手機和電腦我還沒來及恢復?！?/br>
    “沒事，我先都看看?！?/br>
    江淮序接過剩下的電子設備挨個查看，其他人則繼續(xù)檢查葉青彤刪掉的聊天記錄。

    如他所料，四名嫌疑人手機中的短信微信聊天記錄均無異常，想必兇手早就把該刪的東西都已經(jīng)刪干凈了。

    他還特意把四名嫌疑人相互之間的聊天記錄，以及他們和葉青彤最近兩周的聊天記錄看了一遍。但這幾人彼此之間聊的都是正常的內容。

    傅靈和葉青彤聊得只有工作，看得出兩人私下關系很一般。

    夏宜和葉青彤倒是聊工作之外的內容多些，從兩人聊天來看，她們確實如夏宜所說，相處得還不錯。

    除此之外，夏宜手機相冊里滿滿的都是葉青彤的未精修生圖，拍得都很漂亮?？吹贸鏊钦嫘南矚g葉青彤，也很喜歡這份工作。

    徐佐、譚悅悅二人跟葉青彤幾乎都是工作上的正常交流。

    而且江淮序還看見譚悅悅在微信中向很多好友借了錢，大部分都沒借給她。

    就算硬聊殺人動機，譚悅悅的殺人動機也不夠。畢竟不給她借錢的又不止葉青彤，她總不能把所有不借錢的人都殺一遍吧。

    總之，單從聊天記錄上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老k的人，還是得等蕭宏遠把他們手機里刪除的數(shù)據(jù)和聊天記錄都恢復了才行。

    江淮序握著徐佐的手機，正打算熄滅屏幕放在一旁，卻不知突然看到了什么內容，神色一怔。

    接著，他迅速拿起傅靈的手機，打開她和徐佐的對話框，同徐佐的手機一一核對。

    江淮序核對了兩人近一個月的聊天內容，確認了一件事情——

    “傅靈和徐佐有問題，他們的聊天記錄對不上！”

    其他人聽見他這話紛紛抬起頭。

    “聊天記錄對不上是什么意思？”

    “他們兩人都刪除了部分聊天記錄，但可能是兩人沒商量好，個別內容雙方刪除的內容不一樣?！?/br>
    刪除后的聊天記錄沒有什么重要內容，江淮序也就沒有浪費時間給大家傳閱，直接舉了個例子。

    “打個比方，比如他倆一共說了abcd四句話，傅靈這邊兒刪掉了ac，留下了bd。徐佐這邊兒刪掉了ab留下了cd。”

    賀堰：“……這些人心眼真多??！”

    “總之這兩個人非?？梢伞：赀h，明天上午過來率先恢復他倆的手機?！苯葱蚝仙想娔X，對眾人說道，“快3點了，大家先休息吧，明天可以晚點來?！?/br>
    高強度工作了一天，專案組的警員們早已疲憊不堪，腦袋都快木了。

    得到了江淮序的準許，大伙東西也懶得收拾了，打著哈欠往外走。

    離家近的回家睡覺，離家遠的干脆去值班室湊合一宿。

    ……

    第二天早上9點半，江淮序拎著早飯照常出現(xiàn)在葉鶯時家樓下，監(jiān)督著她吃了早餐，又帶著她去換了藥，這才驅車朝著隊里開去。

    兩人趕到隊里時已經(jīng)10點半了。

    蕭宏遠正啃著手抓餅，他見到兩位隊長進來，三下五除二吃完剩下的手抓餅，又喝了一大口豆?jié){順下去。

    他擦干凈嘴角和手指，朝著兩位隊長招招手，“江隊，葉隊，徐佐和傅靈的手機都恢復好了，他們果然刪除了好多聊天記錄?！?/br>
    江淮序和葉鶯時聞言立刻走過去，蕭宏遠趕緊起身把座位讓出來。

    從恢復后的聊天記錄可以看出傅靈和徐佐聊天非常頻繁，幾乎每天都上百條。

    江淮序翻了半天兩人刪除的聊天記錄，沒看到什么重要信息，倒是看出了一件事情。

    “這兩人是在談戀愛吧？他們刪除的都是各種曖昧的消息?！?/br>
    “應該是這樣，不過這兩個人為什么談個戀愛還偷偷摸摸的。娛樂圈明星不讓談戀愛就算了，工作人員也不行嗎？”葉鶯時站在他身后雙臂環(huán)胸，驀地想起來之前傅靈的父親曾無意中提到的一句話。

    “傅靈的爸爸提到過曾聽見傅靈喊她男朋友‘yoyo老師’，徐佐……左右……真會給人起昵稱啊她?！?/br>
    江淮序快速瀏覽完聊天記錄，轉過頭問蕭宏遠，“除了聊天記錄之外，他們手機里還有別的什么信息嗎？”

    “其他的信息跟咱們案子關系不大。傅靈刪掉了一些關于葉青彤的陰陽合同和pdf格式的劇本，還有一些亂七八糟沒什么用的文件。徐佐這邊兒就沒什么線索了，他刪除的大多數(shù)都是照片和備忘錄。”

    蕭宏遠說著，拿起鼠標打開另一個文件夾，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app圖標和數(shù)據(jù)。

    “這里是四名嫌疑人和死者手機里所有app的記錄信息，包括已經(jīng)刪除的。”

    許是怕他們看不懂，蕭宏遠又多解釋了一句，“從左到右依次是app圖標、使用天數(shù)、使用時間、以及使用次數(shù)?！?/br>
    江淮序仔細瀏覽著傅靈使用過的app記錄，鼠標突然停留在一個陌生的圖標上，“這是什么？”

    “d國的df銀行app，董大明團伙就用的是d國這家銀行?！比~鶯時看到這家銀行就來氣，咬牙切齒道，“他們國家沒跟咱們簽署引渡條約，d國政府和df銀行之前一直裝傻充愣，后來看我們是真打算起訴他們，銀行才慫了，不情不愿地提供了客戶信息，又表示會配合我們的追贓行動?！?/br>
    江淮序瞇起眼睛，“傅靈居然也有這家銀行app，使用天數(shù)……差不多兩年了，使用次數(shù)也不少。這么看她應該就是老k的人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