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辦, 總得試試的吧。再說了, 他連外孫女都能養(yǎng)著, 沒道理不管自己的親孫女兒?！睅燅雌鋵嵤窍胱岦S昱跟他媽說兩句好話, 緩解一下婆媳關(guān)系, 只要他媽肯過問這事, 找他老子要點錢是絕對沒問題的。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媽還在生氣，而黃昱也態(tài)度堅決, 不肯低頭。

    兩邊誰也不肯退讓，導(dǎo)致關(guān)系僵持到了現(xiàn)在。

    現(xiàn)在黃昱坐月子, 那邊趙五妹的孩子也需要人照顧，他丈母娘一個人總不能掰成兩半兒使, 正好有借口讓他媽過來。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勸道：“要不你去給我媽打個電話, 她本來就在跟我爸爭退休金該給誰花的事，要是知道咱們這邊急等著用錢，應(yīng)該會幫忙的?！?/br>
    “我不去！”黃昱可忘不了劉巾幗是怎么冤枉她的，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這個婆婆。

    她直接把師翊往外面搡：“你別廢話了，就算你能找你爸要錢，等錢匯過來起碼也要十天半個月了。這么長的時間，孩子天天哭夜夜哭，你受得了左右鄰居也受不了！你趕緊的，去找人借錢，你要是不好意思找小裴借，那你去找大哥借吧，他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肯定存了不少錢?！?/br>
    “你別異想天開了好不好，大哥那些錢能借的都借給師翔了，自己沒留多少。再說了，他這剛結(jié)婚幾天啊，你好意思叫我去借錢？”師翊真是覺得黃昱瘋了，這種事情，兄弟之間要是關(guān)系好的話，開口是沒問題的，可是他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跟那三個兄弟遠(yuǎn)著一層呢。

    師家這一代的四個男丁，其實他是游離在邊緣的，哪怕師敬戎沒有認(rèn)祖歸宗的時候，他跟師翱和師翊的關(guān)系也只是浮于表面。

    這事他實在開不了口。

    黃昱快被他氣死了，抬手扇了他一個耳光：“你要是不借，咱倆也別過了！孩子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師翊捂著臉，氣得不行，可是他不敢還手，他要是還手，黃堅能弄死他。

    他只得沉默的轉(zhuǎn)身，出去想辦法。

    他還是覺得直接找他老子要錢比較合適，便干脆去了對岸打電話。

    島上雖然通電了，但是電話線沒辦法接過來，所以要打電話還是得坐船渡海，非常麻煩。

    不過電報太慢了，為了時效性，還是直接打電話回去合適。

    師霖不在家，帶著外孫和外孫女出去玩兒去了。

    接電話的是郭晴。

    話筒的彼端，一個陌生的女聲在師翊耳邊響起，他愣了一下，問道：“你是哪位？”

    “你又是哪位？”郭晴笑著問道。

    師翊只得自報家門：“我是師翊，我找我老子師霖，他要是不在家，找我媽也行。或者我姑姑姑父，都可以?！?/br>
    “不好意思，他們都不在家，有什么事我可以幫你轉(zhuǎn)達(dá)?！惫缫琅f面帶微笑，她并不想轉(zhuǎn)達(dá)，但她想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一半血緣的弟弟到底遇到什么糟心事兒了，說話有氣無力的。

    師翊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只得問道：“我爸應(yīng)該不敢請保姆，那你是來家里做客的親戚？”

    “……”郭晴嗤笑道，“不，我是這個家的主人，之一?！?/br>
    “你到底是誰啊，你可以讓我爸接電話嗎？”師翊一頭霧水，老家那邊的親戚應(yīng)該都結(jié)婚了，不至于是什么新結(jié)婚的姻親，他真的猜不出來這個女人是誰。

    郭晴不打算告訴他，她再次拒絕了師翊的要求，問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沒事的話，我掛了?！?/br>
    “別掛，我找我爸有急事，麻煩你跟他轉(zhuǎn)述一下，就說他孫女急等著要錢做手術(shù)，讓他給我匯錢過來。”

    “要多少？”郭晴蹙眉，沒想到她這個弟弟遠(yuǎn)在海島，居然還能想方設(shè)法的找她老子吸血，她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師翊原打算說兩百，不過他考慮到以后養(yǎng)孩子的開銷，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五百，多多益善。”

    郭晴覺得他在做夢，但她還是笑著說道：“好，我會幫你轉(zhuǎn)達(dá)的?！?/br>
    師翊松了口氣，他想追問一下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沒想道對方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卻沒人接了，他只好趁著太陽還沒下山，趕緊趕回海島去。

    師霖晚上回來，郭晴并沒有提起這通電話，反倒是找了個朋友一起過來吃飯，給自己做了個不在場證明。

    這樣以后就算師翊鬧起來，她也不怕。

    飯桌上，她好奇的問道：“爸，我那兄弟媳婦的預(yù)產(chǎn)期已經(jīng)到了吧，您不過去看看嗎？”

    “不用，他丈母娘在那邊，我去了不合適。再說了，你劉阿姨天天跟我鬧離婚分家產(chǎn)，我還沒處理完呢，再說吧?！睅熈卮_實不想過去，一來他跟白菡同處一個屋檐下，很不方便，二來，女兒女婿比他那個兒子孝順多了，這大半年來，他已經(jīng)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女兒的好處。

    他還挺想繼續(xù)留在這里享受天倫之樂的，不想去海島受氣。

    郭晴見他似乎真的不在乎那個孫女兒，便不再提這事了，反倒是說起了她家兩個孩子的趣事。

    一頓晚飯熱熱鬧鬧，沒人知道師翊還在遙遠(yuǎn)的海島上，巴望著他老子匯錢過來。

    等他回到家，黃昱看到他兩手空空，氣得顧不上坐月子，爬起來要把他攆出去。

    白菡這兩天都留在這邊照顧她，不過趙五妹的孩子要斷奶了，所以她把孩子帶在身邊，夜里還得爬起來，為了孩子的吃喝拉撒忙碌。

    所以她每天都很困。

    這會兒好不容易兩個孩子都睡了，她抓緊時間打個盹兒，結(jié)果女兒女婿又吵起來了。

    她實在是氣得不行，只好去前頭賣賣她這張老臉，找景元夏借錢。

    要問她手里沒錢嗎？

    一開始是有的，可是黃晨為了報復(fù)她，又讓她帶孩子做家務(wù)，又不給她拿錢。

    加上師翊不學(xué)無術(shù)，沒有什么穩(wěn)定的收入，黃昱自己又好吃懶做，沒有進(jìn)項，到頭來兩邊全都指望她手里的錢過日子。

    如今已經(jīng)花得差不多了。

    她可沒臉找黃堅要錢，黃堅還得留點錢在手里呢，畢竟逢年過節(jié)，該花的錢是不能省的。

    所以她思來想去，還是得找?guī)熂业娜税堰@錢出了。

    景元夏聽說她要借錢，立馬哭窮：“哎，我要是有錢，還用你說嗎？子婉可是咱們師家的孩子，就算全家老小勒緊褲腰帶，也是要幫她把手術(shù)做了的?？墒悄阋仓溃@幾年來，翔兒跟雪兒一口氣生了三個孩子，都是我和師震在貼錢養(yǎng)著。小裴和敬戎的孩子雖然是周歲才接過來，可自打這孩子接過來，也是我和師震在養(yǎng)活，沒問他們要過一分錢。除此之外，翱兒和翔兒都在讀大學(xué)，開銷更是不少，他們倒是幫小裴畫插圖題字賺了點零花錢，可是你也知道，咱家老爺子快不行了，翱兒翔兒一合計，把這錢交給了老爺子，以防萬一?，F(xiàn)在我和師震的退休工資每個月都花得干干凈凈，是一分也不剩了，我都已經(jīng)找楚奇借過兩次錢了，不信你看，我還有欠條呢?！?/br>
    景元夏說著，真就找出兩張欠條來，一張是師翱結(jié)婚辦酒席的時候借了五十，一張是有次子嫻急性腸胃炎，去醫(yī)院錢沒帶夠，找楚奇借了三十。

    雖然加起來只有八十，但也說明她和師震已經(jīng)入不敷出了。

    白菡沒想到他們的日子也這么艱難，不禁好奇：“我聽說小裴的書挺賺錢的，她那么有錢，沒給你們一點兒？”

    “害，哪有外面?zhèn)髡f的那么好啊，她那書需要賣出去才能拿到錢，現(xiàn)在不知道賣了多少，總之出版社只把預(yù)付的稿費打了過來，一共才給了六百。六百塊夠干什么的，她娘家mama生病了，錢一到手她就匯了三百回去，剩下三百她得留著生二胎用啊。我們做長輩的，就算知道她手里有點余錢，也不好意思開口要，誰讓我和師震一天都沒養(yǎng)過我家敬戎呢。敬戎還是小裴找回來的，他們不找我們討要補(bǔ)償就不錯了，我和師震都是懂得感恩的人，不會惦記他們的錢袋子的?！本霸陌寻纵盏穆分苯佣滤懒恕?/br>
    人小裴的mama生病了，要管，人小裴懷二胎了，要留錢，人小裴的丈夫沒享受過師家一天半天的養(yǎng)育，只不過是因為血緣關(guān)系，才湊合做了一家人，誰好意思開口要他們的錢，那不是犯賤嗎。

    白菡也是個聰明人，聽話聽音，知道景元夏是反對她去找裴素素的，只得起身，去了老爺子那邊。

    依舊是失望而出。

    老爺子一直在睡覺，她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醒。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去找黃晨要錢。

    沒想到黃晨已經(jīng)把錢準(zhǔn)備好了，白菡還沒有開口，他就塞了兩百塊在她懷里。

    白菡忽然愣住了。

    她最不待見的兒子，她當(dāng)做敵人的兒子，居然是唯一一個主動拿錢出來的。

    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懷疑自己當(dāng)初做錯了。

    她要不是為了維護(hù)黃昱不擇手段，黃晨是不會負(fù)氣離開的。

    要是黃晨沒有離開，一定比今天更出色更有成就，畢竟，只要黃晨愿意去部隊，那就是黃堅一句話的事兒。

    要是黃晨去了部隊，她白菡現(xiàn)在只要含飴弄孫，等著享福就好了，哪里需要像如今這樣狼狽，到處借錢，拆了東墻補(bǔ)西墻，補(bǔ)了西墻又要去扶著南墻。

    她握緊了手里的二十張大團(tuán)結(jié)，默默轉(zhuǎn)身，離開了黃晨家院子。

    外面的路燈有些昏暗，她一路走，一路反思 ，一路嘆氣。

    回到家，她看著還在吵架的黃昱和師翊，沉默的把錢往桌子上一拍，什么也不想說了，回屋，睡覺。

    *

    裴素素孕吐很難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師敬戎起床，看了眼睡在兒童床里的卓彧，去外面倒了點涼白開過來。

    風(fēng)扇在床頭吱悠悠的轉(zhuǎn)，他撫摸著裴素素因為干嘔而泛紅的面龐，心疼道：“這次怎么孕吐這么厲害，我記得你懷卓彧的時候沒這么痛苦過?！?/br>
    “不知道，可能天太熱了?！迸崴厮匕阉虢舆^來，咕嘟幾口下肚，還想喝。

    師敬戎又出去倒了一碗進(jìn)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什么不對勁的。

    裴素素把第二碗喝了一半，想起白菡之前過來想借錢被她堵了回去，還是跟師敬戎說了說這事。

    師敬戎笑笑，捏了捏她的臉頰：“確實不該借給她，咱們自己還要養(yǎng)孩子呢，再說那六千又不是一次性給你的，你就算想借我還不答應(yīng)呢?！?/br>
    “不知道她會不會去找爸媽借錢。”裴素素曾經(jīng)考慮過要給景元夏和師震一點錢，不算是養(yǎng)老的，單純算是卓彧的口糧錢和帶卓彧的辛苦費。

    是師敬戎不讓的。

    她怕公婆那邊拉不下面子，想想還是勸道：“要不趕明兒我給咱媽送個一兩百過去吧？他們一把年紀(jì)了，要是白菡糾纏著他們不放——”

    “不用?！睅熅慈衷俅谓^了她，“你不要總是替別人設(shè)想，你想想咱們自己。他們沒有養(yǎng)過我一天，我將來卻是要給他們養(yǎng)老的?，F(xiàn)在他們給卓彧付出一點，這算什么呢？”

    “我是擔(dān)心白菡糾纏那邊，回頭要是再翻臉了，又讓別人看笑話。”裴素素也不想做濫好人，不過是可憐景元夏和師震一把年紀(jì)了，還得被侄子的丈母娘盯著錢包。

    師敬戎笑笑：“傻瓜，那是他們的事，我們不用管。二哥家三個孩子，大哥二哥讀書，都是爸媽在兜底，咱家就一個卓彧，也就白天在那里吃點喝點，我真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好吧。”裴素素不想了，她看了眼系統(tǒng)，買了點酸葡萄出來吃，“我想要閨女，可我怎么總想吃酸的，吃了還想吐，我真是沒救了?！?/br>
    “酸兒辣女本來就沒有什么科學(xué)依據(jù)，想吃就吃。”師敬戎抓起一粒葡萄嘗了嘗，酸得他差點舌頭打結(jié)，趕緊扔了這葡萄，打趣道，“可以啊小裴同志，這都能吃得下去，我敬你是個女英雄。”

    裴素素笑著蹭了蹭他的下巴：“好哇，誰允許你浪費食物的，我不管，我要你陪著我吃，你閨女折磨我，我就折磨你?！?/br>
    “這話說的，這不是你閨女？”師敬戎笑得不行，想想還是抓起一粒葡萄，舍命陪媳婦。

    兩人膩膩歪歪，吃完葡萄便睡覺去了。

    不能做的事就不做，摟摟抱抱也可以解解饞。

    是夜，陸之軒和陸之轅又在樓頂觀望著海軍大院的方向。

    陸之轅好奇的看著手里的羅盤：“哥，祖師奶奶這次是真的要來了吧，我看羅盤上隱約有點泛光?！?/br>
    “嗯，來了?！标懼幑浪懔艘幌氯掌?，“還行，可以趕在大天災(zāi)之前出世，而且那時候裴老師也出了月子了，可以到處奔走。美中不足的是，祖師奶奶沒斷奶，估計得讓裴老師帶在身邊?！?/br>
    “這很合理啊，要是不帶在身邊，祖師奶奶怎么發(fā)揮能量?！标懼@覺得這日子挺好的，裴老師有合理的借口把祖師奶奶帶著一起去北邊。

    陸之軒知道這樣很合適，可是他擔(dān)心祖師奶奶困在這樣嬌小的身軀里頭，要受罪的。

    陸之轅這個傻子，果然不懂這些，哎。

    他嘆了口氣，想起今天冷家兄弟找他們說的話，不禁有些擔(dān)心。

    思來想去，他準(zhǔn)備主動出擊，他叫上陸之轅回去睡覺：“走，明天去知青點轉(zhuǎn)轉(zhuǎn)，正好那個美人魚整天捉弄那對兄弟，他們以為有鬼，咱倆過去他們不會懷疑的。”

    “好啊?！标懼@來了精神，他聽說知青點有好幾個大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