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陶楂不言語，林寐薄白的眼皮耷拉下來，“我喜歡健康漂亮的手指?！?/br>
    陶楂臉色白了白，把雙手背到身后。

    “但我要跟你道歉，是我太壞了，”林寐湊近了陶楂，他撫掉陶楂眼下還掛著的淚珠，“我不是好人，我不理你，因為我想讓你痛，讓你體會一個人孤立無援的滋味，讓你知道你沒有我不行。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你有更好的選擇你也只能在我身邊。讓你明白，沒有我的未來，不算未來?！?/br>
    陶楂抽噎了聲，被嚇得又打了一個嗝。

    “害怕了嗎？”林寐快貼上了陶楂的唇，他渾身都是涼的，連唇的溫度都比陶楂的涼幾分，他徐徐道，“我沒想嚇你的，但是在看見你桌子上裁紙刀的時候，我改變了主意。我不兇，你不會聽話的。”

    男生手臂伸到了陶楂的腦后，柔軟漆黑的發(fā)絲穿過林寐的手指，林寐道：“長這么長，也不剪？”

    “向姨給我打電話說，說你生病了，我請假過來的，”林寐手指沿著陶楂的背滑下去，握到了陶楂藏在背后的手腕，拽出來一只，“在等你睡醒的這幾個小時里，我一直在想，我比你大一歲，高一屆。這不代表我擁有比你更多的資源和閱歷，這只代表著我吃過的苦頭，你不用再吃。我走過的路，你跟著走，可以走得更順利輕松一些?！?/br>
    林寐低下頭親了親陶楂自己啃得亂七八糟的指甲，他抬起眼，目光鎖住一臉眼淚的陶楂，“我在我們高中旁邊租了一套小房子，要不要我陪讀，你自己選?！?/br>
    第56章

    聽見房間里沒了動靜，向瑩才抬手敲門，陶楂下意識就把手從林寐手里掙脫，驚惶地看著向瑩，他從來沒在向瑩臉上看見過這么復雜的神情，也違和。像不該下雨的時候下雨了，不該下雪的時候下雪了。

    向瑩請了林寐先去客廳，她進來后，掩上門。

    她卻是打開陶楂房間里的柜子，從最下面抽了一個紙箱子，找了一卷寬膠帶，將本來拆開的箱子重新黏成了結(jié)實的方塊，箱子抱到書桌上，她才扭頭問陶楂，“要帶哪些東西？”

    陶楂愣愣的，“mama，你不問我嗎？”

    “我已經(jīng)猜到了，但是你爸爸還不知道，等高考結(jié)束后，我再告訴他，”向瑩翻著桌子上的書，把眼熟的都往箱子里裝，她一邊裝，一邊說，“他找我說，可以給你陪讀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哪怕是再好的朋友，都做不到這份上，更何況還是林寐，人家跟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他沒透露許多，只提了陪讀的時候，你不要覺得他大嘴巴，是mama自己猜到的，”向瑩用手背揩了下掉下來的眼淚，“世界上哪來那么多好人，從他的大學到你們高中，來回快五個小時，他沒必要做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細想，你身上、我們家，也沒什么他可以圖的，那我就猜到了，他應該是圖你這個人?！?/br>
    陶楂垂下頭，“你不罵我嗎？這是早戀……”

    聽見陶楂語氣沮喪，向瑩停下手里的動作，她在林寐之前坐過的椅子上坐下，“喳喳，沒有早戀這個說法，戀愛就是戀愛，任何時間段，你給它換多少種說法，安多少頭銜和罪名，它都只是個戀愛，它本身沒有錯，明白嗎？”

    “如果你因為戀愛影響了學習，我肯定會制止你，但目前看來，你好像很需要林寐陪在你身邊。只是有一件事情讓mama感到很傷心和自責，我好像還沒有林寐了解你?？赡苁且驗槟愀L輩之間很難像跟同齡人一樣溝通，你有很多話，寧愿憋在心里，也不和我們說，我可以給你提供的幫助實在是太少了?！毕颥撦p輕抱了抱陶楂，“你就當mama在利用林寐好了，你需要他，我就需要他?！?/br>
    陶楂眼淚掉得比剛剛看見林寐時還要多，他哭得頭痛，“對不起mama，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想上大學了?！?/br>
    “我不想比別人差勁，我想要得到最好的東西，變成最好的人，我想要以后大家夸獎別的人的時候，我不用再低下頭，或者找借口離開?！碧臻吭谙颥搼牙?，“我想長大，變成厲害的大人。”

    “而且，爸爸當年本來可以上大學的，他沒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br>
    聽陶楂哭訴完，向瑩才問他，“我跟你爸爸對你的要求只有健康并的長大，到底是誰在給你提這些要求呢？”

    見陶楂沉默，向瑩矮下身，她眼睛紅著，神色卻嚴肅，她豎起一個手指，“那我今天正式向你提第二個要求，在你做選擇的時候、你完成選擇的過程、你得到的結(jié)果以及一切完成以后，以上四個階段，我希望你是在感到快樂與幸福的前提下才去做的。感到不舒服，那就不做了，好嗎？”

    陶楂點了下頭，他甕聲甕氣地開口，“但是我不能保證我可以做到?！?/br>
    “慢慢來?！毕颥摽戳朔块g一圈，“除了書，還要帶一些衣服，我再給你一些錢你帶著。等會我跟你們一起過去，林寐是剛租的房子，肯定有很多要添置的，把爸爸也帶著，看看有什么要修要調(diào)整的地方?！?/br>
    陶楂只知道點頭。

    看著向瑩忙活的背影，他想到自己之前想的，如果可以選，那他連向瑩和陶大行也要換掉，內(nèi)疚得直掉眼淚。

    如果選擇當人上人需要拋棄掉他們的話，陶楂覺得那還是算了吧。他舍不得，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