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寐是個多好的人。

    他不要再跟林寐來往了。

    反正自己是個不厲害，脾氣差，自卑還敏感，卻還不讓別人說的壞孩子。

    那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不管是上學(xué)還是功課，或者是那種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

    陶楂眼角的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下來。

    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很過分，很惡毒，他對林寐發(fā)這么大的脾氣，林寐明明什么都沒做。林寐甚至沒有反駁一句。

    腳下的影子開始動了起來，陶楂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疊好的紙巾。

    眼淚瞬間模糊了陶楂的視線。他真的好討厭林寐，林寐為什么不罵自己，他罵了自己，自己就不會再內(nèi)疚了。

    林寐落眸看著陶楂，“先把眼淚擦了。”

    陶楂用衣袖狠狠一抹。

    “……”

    “生氣了？”林寐微微俯身，他語氣甚至比之前還要溫和動聽，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貓，“我們……”

    林寐想跟陶楂好好聊聊。實際上他已經(jīng)完全看穿陶楂，發(fā)怒的陶楂比平時故意裝傻賣乖更加可愛動人。但林寐在感慨的同時，心臟早就因為陶楂的失控和破碎開始抽痛。

    看著喜歡的人痛哭流涕，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絕交?！碧臻惶鹧郏币曋置?，“我不想再跟你玩了。”

    陶楂在很短的時間做下了決定，他不能再讓林寐繼續(xù)影響自己的心緒和狀態(tài)。

    他越靠近林寐，越有可能被環(huán)繞在對方身體周圍的光芒給灼傷。他會變得越來越敏感，變得越來越黯淡無光。

    陶楂不想當(dāng)林寐的陪襯。

    林寐微怔，溫和的表面緩慢地開裂，底下浮上一層淡淡的陰霾，并且擴散到眼底，“喳喳，考慮清楚以后再說，好嗎？”

    他說話的同時，不忘用拇指揩掉陶楂臉上殘存的淚痕，還是熱的。但這小孩心估計是石頭做的，捂不熱。

    陶楂持續(xù)地沮喪和難過著，想要屏蔽一切和林寐有關(guān)的東西，“我說，我……唔！”

    話未說出口，陶楂的下巴便被鉗住，原來他早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躲開了林寐的目光。他在鬧。

    林寐抬著陶楂的臉，嘴角牽開的弧度透露著幾分不為人所察覺的戾氣和冰冷，“看著我的眼睛說?！?/br>
    陶楂瞳孔里映出林寐的臉。

    明明林寐只是捏著他的下巴，他卻覺得脖子也被掐住了，發(fā)不出聲來。

    過了好半天，陶楂適應(yīng)了林寐的轉(zhuǎn)變。林寐會生氣也正常，畢竟林寐之前那么熱心的幫助自己。林寐是個很好的人。

    陶楂雙手握住林寐的手腕，用力地掰開，推開了林寐，“我說，我不要再跟你玩了，我不是沖動，也沒有說氣話，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

    他差點沒忍住，又說出了那句“我討厭你”。

    “之前那段時間謝謝你的輔導(dǎo)，我mama給你織了圍巾，到時候會送到你家的，其他事情也謝謝你。但你太優(yōu)秀了，所以我們不適合做朋友。”陶楂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說完，抱著外套，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終于。

    終于說出口了。

    以后不用再在林寐面前偽裝了，他們的關(guān)系到此為止，他不再享受林寐帶給他的一切好處和便利。他再也不用為討厭林寐感到難受和羞愧。

    林寐一言不發(fā)，他一定覺得自己理虧，陶楂勉強贏了林寐一次。

    但陶楂開心不起來，他好難過好傷心。他跑下樓，腳步?jīng)]顧得上停，眼淚如泉涌也沒停。

    第34章

    運動會圓滿結(jié)束，除了高一高二提前放學(xué)，高三還是照常上晚自習(xí)到晚上十點。

    徐序拖著椅子挨著曹嚴(yán)華一塊寫作業(yè)，前桌的姜婻和張季音也抱著試卷轉(zhuǎn)向后面，看起來像是寫作業(yè)，其實四個人頭頂頭在講悄悄話。

    “林寐一上晚自習(xí)就開始睡覺，開天辟地頭一回啊?！?/br>
    “我的親爹親娘親姑親姨耶，誰惹他了？”

    “可能累了吧？”

    “他都沒參加什么項目，累屁。我覺得他是心情不好，很明顯的。”曹嚴(yán)華和徐序跟林寐小學(xué)就是同學(xué)，到初中才成為朋友，上高中后勉強成了哥們兒。林寐心思不好琢磨，但人嘛，有時候可以靠感受。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四人用書擋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一齊看向從下午睡到現(xiàn)在的林寐。林寐的手臂墊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脖子上，他頸后的膚色跟手的顏色是統(tǒng)一的冷白。連睡覺都睡得讓人不敢打擾。

    “呼~~~繼續(xù)繼續(xù)，不是，那他為什么心情不好？”張季音托著臉，“我還有幾道題攢著準(zhǔn)備問呢，他這個樣子，我還怎么問？”

    “先別問了吧，他心情不好說出的話特難聽，問完你估計得收拾收拾從窗戶跳下去?！?/br>
    “所以，為什么？”

    “好像是......跟陶楂吵了一架?！?/br>
    話是曹嚴(yán)華說的，曹嚴(yán)華見幾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才道：“我刷論壇看見的?！?/br>
    [我真聽到了啊，我就在隔壁打吊針，吵得很厲害，不過大部分都是陶楂的聲音，然后陶楂就沖走了，超生氣的那種。]

    [我真以為他們不熟，原來是可以一方朝另一方大吼大叫的關(guān)系么？磕到了磕到了。]

    [吵架有什么好磕的？]

    [因為普通關(guān)系根本就吵不起來，換句話說，你去吼林寐一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