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蓬“撲”地輕輕落在船板上。

    他瞟了一眼孟知凡，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孟知凡不由失笑，一邊剝一邊看著容昭咯吱咯吱地吃，感覺十分奇妙。

    容昭吃完最后一粒蓮子，心情不錯。

    孟知凡俯在船舷邊上，撩起湖里的水洗手。

    容昭忽然想起件事，便動動手指，用繞指柔纏住凡人的腰，將人拉了過來。

    “白天你許給本尊者的承諾，該兌現(xiàn)了?！?/br>
    孟知凡微微一怔，隨即環(huán)顧四周，遲疑道：“在這？要不等回去？”

    容昭以為他在推脫，頓時不悅：“就在這?！?/br>
    孟知凡對此倒是沒有意見。

    “那好?！?/br>
    一盞浮燈順著水流緩緩漂過，朦朧地照亮了半邊小舟。

    兩人隱沒在另外半邊的黑暗中。

    容昭被抵在船篷上。

    那抹柔軟的濕熱探進(jìn)來，輕輕蹭過舌尖的剎那，他整個人一片空白。

    孟知凡的親吻……和之前的不一樣。

    仿佛羽毛輕撓，蜻蜓點水般地舔舐過上頜，再回轉(zhuǎn)到舌尖，勾住吮吸。蓮子殘留的清香被碾碎，攪動，又逐漸被另一種氣息纏繞侵占。

    容昭瞳孔微縮，本能地一抬手，握住了凡人脆弱的脖頸。

    喉結(jié)在掌心滾動，像某種柔軟弱小的生命，只要輕輕一擰——

    那吻卻更加得寸進(jìn)尺，勾著舌尖在口中重重碾過，扣在后腦的手也用力一握。

    容昭猝不及防輕哼出聲，指尖在頸側(cè)留下一道抓痕。

    浮燈晃蕩到小舟另一邊，籠罩著兩人的黑暗隨之褪去。

    唇上的重壓消失了。

    孟知凡垂眸看著他。

    容昭的眸子很黑，也很冷，此時卻像一團(tuán)化開的濃墨，霧蒙蒙的噙著水光，被浮燈的光一點，更顯瀲滟迷離。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如蝶翼撲在臉頰上。

    “尊者，”他輕輕捏住那只掐著自己的手腕，似乎毫不介意遭到這樣的威脅，親昵地摩挲兩下，嗓音低沉又輕柔，“松松手。不然我怎么繼續(xù)教？”

    容昭眼尾發(fā)紅，嘴唇也泛著嫣紅的色澤，神色略微恍惚了一瞬，又很快恢復(fù)冷淡。

    他松手，瞥見凡人頸側(cè)的抓痕，不著痕跡地撇開了目光。聲音一如往常，涼得像含了塊冰，在微熱的夏夜聽著十分舒爽。

    “繼續(xù)吧?！?/br>
    孟知凡忍不住悶笑一聲。

    “冒犯了?！狈踩诉@聲“冒犯”毫無誠意，甚至還用指腹揉了揉修士的下頜，溫柔又沒有禮貌地道，“張嘴。”

    容昭挑眉。

    幾時輪到凡人來命令自己了？他開口就要呵斥。

    “你……唔嗯……”

    剩下的話被堵了回去。

    方才只是淺嘗輒止。

    不過容尊者學(xué)得很快，沒多久便開始反客為主。

    浮燈遠(yuǎn)去，小舟隱沒在黑暗之中，時不時搖晃一下。

    若說孟知凡的吻是洶涌暗流，溫柔地引誘著將人卷入萬劫不復(fù)，那容昭的便是不見血不罷休的貪婪欲/念。

    血腥味掩蓋了殘留的蓮子清香。

    容昭跨坐在凡人身上，眸底漆黑一片，用力掐著孟知凡的胳膊，十指深陷，專注而蠻橫地掠奪著。

    孟知凡靠在船舷上，一手輕輕扶著他的肩膀，另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他的后頸，似是安撫。

    這么看來，倒更像是容昭被抱在了懷里。

    “……輕點。”唇齒撕磨間，孟知凡溫柔地低聲道，“容昭，輕點?！?/br>
    容昭動了動，稍微放輕了力道。

    但也只是一點。

    他迷失其中，說不清到底是喜歡接吻的新鮮感，還是喜歡和這個凡人接吻。

    容昭胡亂地想。或許可以找其他凡人試試看。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很快便湮滅了。

    比孟知凡更好的凡人，太難找。

    -

    小舟飄飄蕩蕩，終于，不知撞到了什么，微微一震。

    兩人幾乎同時回過神來，眨了下眼睛，恢復(fù)了清明的眼底重新倒映出對方近在咫尺的模樣。

    嘴唇紅腫水潤，還破了點皮。

    容昭從他懷里爬起來，鎮(zhèn)定得仿佛只是在懷里打了個盹。

    但那水紅的眼尾、凌亂的發(fā)絲襯著冷淡的神色，還有紅腫破皮的唇……孟知凡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跳聲實在有些鼓噪，便移開了目光。

    容昭有點意猶未盡：“這就完了？”

    話音未落，他便愣住了。

    嗓音……竟沙啞得不成樣子。

    “還有。”孟知凡沒看他，只是望著船舷外蓮葉漆黑的剪影，“還想學(xué)別的？”

    “教我?！比菡严肓讼?，大方道，“再依你一件事?！?/br>
    “那過來?！?/br>
    容昭依言靠了過去，被孟知凡攬著腰抱在懷里，輕輕一轉(zhuǎn)，又壓在了船舷邊上。

    他皺了皺眉，抗議道：“我不喜歡這個姿勢……”

    話語戛然而止。

    孟知凡用拇指抵著他的下頜，往上一抬，迫使懷里的人露出白皙的脖頸，然后俯下身去，張口咬住了他的喉結(jié)。

    舔/舐，再用牙關(guān)輕磨。

    ……

    …… ……

    蓮湖深處傳來一聲巨響。

    小舟四分五裂。

    沉了。

    ……

    片刻之后，某處遠(yuǎn)離喧鬧夜市的湖岸，爬上來兩個濕噠噠的人影。

    準(zhǔn)確來說，是一個拎著另一個。

    容昭的臉色很臭。

    畢竟不小心靈力失控炸裂了小船的是他自己、離證道飛升只差一步的堂堂尊者，說出去很沒面子。

    孟知凡被拎到岸邊，嗆出一口水，咳嗽兩聲，什么心猿意馬什么躁動旖旎都被湖水洗了個干凈。

    須臾，他扶著樹悶悶地笑起來。

    “你笑什么？”

    “沒什么……咳咳，沒什么?！?/br>
    兩人瞧著都很狼狽。

    尤其是容昭，還散了發(fā)。

    烏黑的長發(fā)滴著水，沾滿了浮萍和水藻，一直垂到腳踝，即便用靈力烘干了也無濟(jì)于事。

    “嘩啦——”

    孟知凡擰干衣擺，甩甩手，抬頭道：“我們回淬玉山吧?！?/br>
    “……”容昭正在“剛被咬了一口但不記得什么感覺了大概很普通吧”和“可是船都炸了萬一很舒服呢要不回去再試試”之間搖擺。

    暫時沒工夫搭理他。

    “我?guī)湍惆杨^發(fā)洗干凈。”

    容昭聞言抬起眸子：“你幫我洗？”

    “嗯，不會拽疼你的?！?/br>
    容昭的頭發(fā)太長了，自己洗起來總是容易拽到。

    于是容尊者欣然拎起自家凡人，飛快地離開了云水鎮(zhèn)。

    第10章 年少不得之物

    淬玉山的小院里點上了燈。

    夜風(fēng)習(xí)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