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包間不大,門一開,里面情況一覽無余。 酒場未散,五男四女,都還衣冠楚楚,不過看那架勢也已經(jīng)快到終點了。四個女生中,有兩個是云想濤的手下,我們見過,兩個姑娘尚算清醒,其他人大約都是客戶方。 這邊門一響,所有人齊刷刷回頭朝我們看過來,連動作都來不及變換。坐主客位的是個男領導模樣的人,笑瞇瞇地指著云想濤,不知道正在說什么,而云想濤身側,則坐著個客戶方的女生,笑嘻嘻地倚在他肩頭,手搭在他手上。 就這一兩秒的時間,我看見云想濤的笑容僵在臉上,本來他都喝到有點委頓了,腰桿卻又一點點僵直地挺了起來,搞得靠在他肩頭的女生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他,也坐直了身子。 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場景,下一秒只聽趙非凡平靜地說,“走錯了,不好意思。”然后禮貌地關上了門。 我:…… 然后轉身下樓,推開大門,悶頭朝停車場走去。我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也不敢說話,摸不清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10. 我倆坐在車上,趙非凡拉下車窗,起了根煙,呆呆望著窗外不說話。而我坐在副駕上手足無措,不知是該先讓他離開這里,還是先安慰他。 確切地說,我就沒弄明白眼下的狀況。 云想濤這做派,肯定是不太妥當、體面的,但就此就說他出軌了?似乎也算不上;說他借酒sao擾女生?可他不是個gay嗎…… 想了半天我只好說,非凡老師,要不咱先走吧…… 趙非凡沒動,摁亮手機屏幕看了幾秒,然后又摁滅。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趙非凡,他是在等云想濤追下來。 到底還是留了情面的,出于不舍或是不敢。他沒有當場發(fā)作或是叫破他們的關系,而是點到為止地關上了門,以期待云想濤能追下來,給他一個解釋。 可是這都十五分鐘了,云想濤并沒有下來。 車打了火,車載廣播就自動開始播放,那是本市很受歡迎的一檔午夜廣播,叫《春和夜談》,主持人叫陳春和。春和是個聲音很好聽的男人,常在節(jié)目里朗讀一些聽眾留言,接聽一些只敢在午夜才有勇氣撥出的心事電話,待聽眾傾訴完之后再放首曲子,聊作一場無言的慰藉。 這會兒放的音樂沒有歌詞,旋律淡淡的,有點憂傷。我想非凡老師啊,您可真是,輸了氣勢又輸了情。 直到他一支煙快抽盡了,我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說,“非凡老師,你為什么不愿意公開呢?如果你跟云總公開了,哪怕不領證,曬個合影、戴個戒指什么的,也是一種態(tài)度。有這個態(tài)度在,可能做很多事之前會對自己有個道德約束?!?/br> ——兩個人的關系嘛,總歸是一種契約,感情是需要時時維系的,可誰又能數(shù)十年如一日將感情捧在熱戀期的高度,那樣總會累??墒瞧跫s不一樣,不管是有證還是沒證,只要兩個人公開了,有名分的契約在,總歸會讓感情更牢固一些。 趙非凡郁悶地看我一眼,“不是我不想公開,是想濤不想公開?!?/br> 我:…… “我特別想公開,我希望能大大方方發(fā)我們的合影,我也想跟他以家屬互稱,光明正大帶他來參加咱們部門的聚會。但想濤不肯,他說公開后有很多事不方便?!?/br> 我:…… 我用了很大勁才把話吞下去——什么事不方便?gay裝直男拉小姑娘手不方便嗎? “就上次他來接我,然后捎你一段那次,其實我倆因為這件事情剛鬧過不愉快。他這人就這樣,吵架了,他不跟你把對錯掰扯明白,就是好聲好氣來和好,讓你不知該怎么發(fā)作。其實那次他搖下車窗叫你,主動載你,我可高興了。我當時想,去他媽的,你要是問,我就不管不顧把我倆關系說出來。不過你沒問——你沒問但你看出來了,我也很高興。我就是,想跟他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僅此而已?!?/br> 夜風緩緩地吹,他悶悶地住了口。 不多時,門口一堆人鬧哄哄的出來,是云想濤他們。云想濤腳步還算穩(wěn),笑容可掬地一個個把客戶送上車,又回頭叮囑了自己手下兩個小姑娘幾句,然后倆小姑娘也走了。目送著下屬的離開,云想濤才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拉開副駕門,依舊是那副和藹而體面的口吻——沒有任何的憤怒、不爽,或者是慌亂,就是閑閑跟我打個招呼,仿佛是跟我偶遇似的。 他說,謝謝你啊蘇老師,這么晚了還陪非凡過來。要不先送你回去? 我能說要人家送嗎?我只好說不用不用,你們有事你們忙。 作者有話說: 大家新年快樂 第6章 11. 我不知道云想濤是怎么跟趙非凡解釋那晚的事的,總之,兩人似乎又和好了。 卻也不是完全和好,趙非凡在辦公室里呆得越來越晚,有好幾次,他的手機扣在桌上,蹦擦蹦擦震得滿桌亂跳,但他只是撈起來看一眼就又放了下去。憑直覺,我覺得應該是云想濤的電話。 終于有一天,趙非凡又在辦公室待到晚上十點。那晚恰好我比較閑,早早完成工作,只剩拖到12點打卡下班,趙非凡走過來說,蘇老師忙完了?走,吃宵夜去。 我一驚,連忙擺手說算了算了。但趙非凡說,上次請你幫忙,讓你見笑了,還沒謝謝你,走吧,是兄弟陪我出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