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零種辣椒[穿書]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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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檗彈了彈手里的報紙。 魏潭彎腰掃了一眼,不以為意道:“肯定先拿沒編制的開刀。你在鎮(zhèn)上混,也危險,因?yàn)椴恢牢磥頃侥囊徊?。到了縣里這一級,再裁人也裁不了你去?!?/br> “我不用裁?!蔽洪薹藗€白眼:“我打算主動下海?!?/br> 魏潭臉色驟然變化:“胡鬧!” “打住打住?!蔽洪薏幌胍?yàn)檫@個問題和魏潭爭吵,“說正事,你說的那個合適的村支書人選,在哪兒。” “走吧?!蔽禾杜呐奈洪蓿洪薨褕蠹埛呕卦?,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魏潭給辦公室里的其他人打了個招呼,“我先下班了,家里有點(diǎn)事兒,跟高書記說過了。有什么事情,兄弟們幫忙聽一下。”邊說邊從抽屜里掏出一盒煙,扔給兩人。 “好嘞?!?/br> 接了魏潭的煙,兩人都表示,現(xiàn)在馬上到下班的點(diǎn)兒,魏潭你放心先回吧,肯定沒什么事兒,有事兒我們在這里,不用你cao心。 魏潭便帶著魏檗,打開門,又是一股熱浪。一直下到第二層,感覺樓道里才清涼一點(diǎn)兒。 出了縣委大院,魏檗忍不住問魏潭:“你老岳父怎么想的,要把辦公室安在七樓?!?/br> 魏潭輕笑一下,道:“七上八下,高書記對這些事情講究?!?/br> 魏檗:…… 她忍不住陰陽怪氣:“七樓太高,脫離群眾啊。”她想起老于跟她說過的高昊想當(dāng)然,不接地氣的話,問魏潭:“高書記高校下來的,是不是不怎么接地氣?!?/br> “是?!泵鎸ξ洪?,魏潭沒有隱瞞,吐槽伺候領(lǐng)導(dǎo)的心累:“有點(diǎn)教條。以為干工作跟老師管學(xué)生似的,老師說啥學(xué)生就能乖乖聽。我看他為人處世,不瞞你?!?/br> 魏潭說:“我覺得我上我也行。大妹,你上更行。” “哈哈?!?/br> 魏檗聞言,也忍不住笑起來,“我志不在此,你加油?!?/br> 兩人一路說著話,到了魏潭宿舍附近。 魏檗一路沒問村支書的事情,因?yàn)樗l(fā)現(xiàn),魏潭總是似乎想說什么,又猶豫,所以魏檗一直在等他開口,主動聊起這個話題。她對魏潭說的村支書是誰,隱隱有了點(diǎn)猜測。 紅瓦白墻下,魏潭停住腳步,跟魏檗說:“你知道我把誰找來了?” 魏檗張了張口,還未發(fā)聲,魏潭卻語氣快速接下去,道:“你這么聰明,一定能猜到了吧。” 魏檗閉了嘴,她老哥就不打算讓她說話。 魏潭定定看向魏檗:“我給你找的這個人,叫魏紅纓,是我們姑姑。” 魏檗呼吸一窒,望向魏潭,她不知道,魏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魏潭臉上像戴上一層面具,沒有多余的表情。他說:“她姓魏,從你手里接過村支書的位子,有宗族血緣的牽絆,并不挑戰(zhàn)農(nóng)村的公序良俗。同時,她和魏家本家關(guān)系惡劣,回到村里,只能牢牢依靠你?!?/br> “她……她……”魏檗聲音干澀,卻不得不說一個非?,F(xiàn)實(shí)的問題:“姑姑當(dāng)年嫁人,已經(jīng)把戶口從村里遷出去。” “呵?!蔽禾独湫σ幌?,道:“重新嫁給村里人,不就把戶口又遷回來了嗎?!?/br> 魏潭的語氣,仿佛再說今天天氣不錯這種話題,輕輕飄飄。 他逆光站在樹影里,話音像這個悶熱夏季午后微不足道的一絲風(fēng),還沒有感覺到,便已經(jīng)散了。 魏檗心里驚濤駭浪,有重新認(rèn)識魏潭的震驚,有姑姑人生被人隨意掌控的悲哀,有自己無能為力的無奈,說不上來心里什么滋味。 魏潭仿佛無所覺,他繼續(xù)道:“你不比擔(dān)心嫁給村里人之后成為夫家人,重新有宗族。嫁給村頭的王光棍,只能依靠你?!?/br> 第72章 會面(二) ◎會面(二)◎ “可是……我不是……” 魏檗訥訥無言, 心里卻驚濤駭浪。她有太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看向魏潭,魏潭眼睛幽深, 像終年照不進(jìn)陽光的深潭。你是怎么,輕描淡寫說出這些話的呢?若論血緣,那是你的母親, 你要安排她嫁給村頭的老光棍。若論宗族, 你找村頭的老光棍當(dāng)后爹…… 魏潭似乎把所有既是“枷鎖”又是底線的的人性道德限制都打破了。 魏檗背心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 夏日那么熱的風(fēng)吹到身上, 卻引起她一陣戰(zhàn)栗。 良久,魏檗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艱難說道:“你……你說了不算,總歸要問一下當(dāng)事人的意見?!?/br> 魏潭輕笑一下, 道:“你放心,當(dāng)事人的意見和我一樣。” 說罷便引著魏檗, 到他的宿舍。 逼仄的磚瓦房小屋子里, 魏檗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那個女人,她的姑姑,魏紅纓。 屋后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魏紅纓布滿皺紋的臉上。 她消瘦、干癟,穿一件哐哐啷啷不合身的水紅色上衣,像一顆不飽滿的花生米,絲毫看不出傳言中那個十里八鄉(xiāng)大美人的影子。 魏檗嘴唇嚅動, 錯開眼睛,她不知道應(yīng)該以何種表情面對, 只是盯著魏紅纓面前的桌子, 低聲道:“姑姑?!?/br> 魏紅纓聲音里透著緊張和小心翼翼:“大丫頭?” 魏檗點(diǎn)點(diǎn)頭, 看向魏潭,問道:“我想單獨(dú)和姑姑說會話,可以嗎?” 魏潭笑道:“你們先聊,我去食堂打點(diǎn)飯吃?!闭f完便道櫥柜里拿了幾個飯盒和瓷碗,走出門去。仿佛一切和他毫無關(guān)系。不對,魏檗盯著魏潭的背影,他是成竹在胸,自信絕不會出變數(shù)。 魏潭走遠(yuǎn),魏檗艱難開口,問魏紅纓:“姑姑,潭哥有沒有告訴你……要你做什么?” “有?!蔽杭t纓臉頰泛起紅色,雙手使勁兒搓著自己衣角,好似鼓起極大的勇氣,聲如蚊吶,卻帶著期待和向往:“他許俺當(dāng)村支書?!?/br> 魏紅纓說完便低下頭,不敢看魏檗的神色。她不知道魏潭跟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村支書,村里的土皇帝!特別是油山西村的村支書,她對油山西村,自己的家鄉(xiāng),有愛有怨有恨。她知道當(dāng)年因?yàn)槲禾兜氖虑?,村里很多人笑話她,背后戳她脊梁骨,如果?dāng)上油山西村的村支書,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重回油山西村,多么能狠狠揚(yáng)眉吐氣一把! 所以魏潭找到她的時候,只略略一說,魏紅纓便同意了。她的生活已經(jīng)掉到地獄,還會怎么比現(xiàn)在更差呢?前路未明,她愿意為自己搏一把。魏紅纓骨子里是個瘋狂的賭徒,她不想在農(nóng)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熬一輩子,所以當(dāng)年她選擇了知青袁起。不過那一次,她賭輸了。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賭贏。 魏紅纓等著魏檗的“宣判”。 而魏檗,并不知道魏紅纓的心思,心里翻滾著無數(shù)的悲哀。她也想到了袁知青,袁知青去大城市讀書,從此不再回來。而姑姑魏紅纓,卻在絕望的泥沼里打滾。 就連這次要當(dāng)村支書的前提條件,也是被兒子包辦婚姻,嫁給村頭的老光棍,太可悲了!憑什么呢,憑什么袁知青扶搖直上,姑姑在自家人出息的情況下,還要被迫只能嫁個老光棍呢?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沉默相對,空氣中的氣氛粘稠到凝滯,只余屋頂風(fēng)扇葉子呼啦呼啦亂響,依舊帶不起一絲風(fēng)。 壓抑的沉默里,魏紅纓捋了捋耳邊花白的鬢發(fā),打破了沉默。她又問了一次:“狗子許俺當(dāng)支書,他說還要你同意,俺能當(dāng)上嗎?”這一次,魏紅纓的語氣里,沒有了猶疑、祈求、期待,大概是她再一次面對不可知的命運(yùn),陡然燃起了破罐破摔的勇氣。 魏檗艱難道:“姑姑,你如果想回來,我向你保證,一定能過上好日子?!蔽洪拮约翰荒芙邮墚?dāng)小小村支書,要以自身為代價。她告訴魏紅纓:“現(xiàn)在我哥、我們都大了,成了材,可以為您遮風(fēng)擋雨,哪怕不當(dāng)村支書,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魏檗說完,望向魏紅纓。 魏紅纓似乎沒有把魏檗說的話聽進(jìn)去,她同樣看向魏檗,又問了一遍:“狗子許俺的村支書,俺能當(dāng)上嗎?” 油山西村里的兩代女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對視了片刻,魏檗移開了目光。她為自己需要讓姑姑用婚姻換村支書的位置,感到羞愧。她恨農(nóng)村的“公序良俗”。可她目前只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移風(fēng)易俗,做不到完全推翻深深根植在每一個人心里的“風(fēng)俗”。 魏檗說:“能當(dāng)。只是,你現(xiàn)在戶口從村里遷出去了,要重新變成村里的戶口。” “俺知道?!蔽杭t纓聽到能當(dāng)村支書,整個人一下子松快起來,她隨口道:“重新嫁給村里人,不就能把戶口遷回來了么?!?/br> 魏紅纓從凳子上站起來,咕嚕咕嚕灌了一大杯水。她偏頭看向坐著的魏檗,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得了許諾,成為“后備村支書”,自然和“現(xiàn)村支書”同一立場,所以她主動站在魏檗的角度,跟魏檗說:“狗子跟俺說了,你擔(dān)心嫁個兄弟多的,以后不聽咱的。俺覺得狗子說得對,村頭的王光棍,我之前在村里的時候就認(rèn)識他,沒爹沒媽沒兄弟,老實(shí)巴交窩窩囊囊一個人,再合適不過?!?/br> “你……”魏檗看向窗邊的姑姑,落日的余暉照進(jìn)她的眼睛,讓那雙眼睛有了熠熠的神采。她問:“你不覺得委屈嗎?” 魏紅纓笑了。魏檗這才發(fā)現(xiàn),魏潭的笑容,和魏紅纓極為相似。 魏紅纓文化不高,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魏檗自己當(dāng)下的心緒,思來想去,只能跟魏檗說:“俺覺得值!” “俺覺得值!不委屈!” 魏紅纓擲地有聲,魏檗卻鼻子發(fā)酸。 她覺得不值,委屈,是因?yàn)樗娺^了更廣闊的天地,在魏檗眼里,村支書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崗位,雞毛蒜皮雜事一堆不說,還容易出力不討好,性價比極低。這樣的職位,根本連放到天平上,和她的感情、她的理想、她的婚姻,一起衡量的資格都沒有。如果有人讓她用感情、身體或者婚姻換取什么東西,魏檗只會啐他一臉。 可姑姑魏紅纓卻覺得值。因?yàn)樾⌒〉拇逯憧蓻Q定她的命運(yùn),是她頭頂上最大最厚的那片天。當(dāng)她父親是村支書的時候,她可以獲得城里知青的垂青,也是因?yàn)楦赣H丟掉了村支書的位置,才把自己打發(fā)到窮鄉(xiāng)僻壤,隨便嫁了。在她另嫁的那個村子里,她作為外來的媳婦,同樣要小心翼翼在本村村支書手底下討生活。在魏紅纓眼里,村支書是她想都不敢想,天上掉餡餅才能砸到她頭上的位置。 而她什么都沒有,沒有錢、沒有勢、沒有家,到了如今,連年輕時引以為傲的容貌都沒有了。她什么都沒有,只有孑然一身。她這樣的人,農(nóng)村太多太多了,婚姻,感情,對農(nóng)村女人來說,是最最不值錢,最最無用的東西。 “大丫頭?!蔽杭t纓動情說道:“俺二哥二嫂子都是好人,你跟魏潭都有出息,是俺哥嫂的福氣?!?/br> 正說著,魏潭打飯回來了。 他從食堂打了一桶湯,三個菜,還用提籃裝了五個饅頭。他把自己宿舍里的小折疊桌撐起來,把打回來的飯菜擺上,招呼兩人坐過來吃飯。 三個人坐下,每個人都不知道兩兩之間互相說過什么,氣氛一時又有些尷尬。 魏紅纓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跟魏潭說:“俺想吃過飯就走?!庇洲D(zhuǎn)向魏檗,“你鎮(zhèn)上有住的地方嗎?” 魏檗沒吱聲,咬著饅頭點(diǎn)點(diǎn)頭。 魏紅纓又道:“正好,明天跟老王在鎮(zhèn)上領(lǐng)了證,抓緊把戶口轉(zhuǎn)到咱村里?!?/br> “行。”魏潭接話道:“吃完飯我去問問縣里的車有空嗎,跟你們一起回去。把你們送回鎮(zhèn)里,我回村去住。明天通知王老頭帶上戶口本到鎮(zhèn)里?!?/br> 吃完飯,魏潭有出去了,沒一會兒,屋外便“嘀嘀”,響起汽車?yán)嚷暋?/br> 魏潭果然又要來一輛車。 魏檗深深看了一眼,現(xiàn)在八十年代,整個縣里都沒幾輛車。除了縣領(lǐng)導(dǎo),縣里各部委辦局的一把手,用車都不容易。魏潭能說用車就用車,這個能量,哪里是剛畢業(yè)的小秘書能做得到的。他的“高書記姑爺”的身份,估計已經(jīng)在縣委大院的大家心里,心照不宣了。 開車的還是上次魏檗見到的那個司機(jī)。魏潭從副駕上下來,招呼魏檗和魏紅纓上車,讓她們倆人坐在后排。他自己到宿舍門口,鎖上門,又重新坐到副駕。 車上有外人,很多話不方便說。魏檗上車之后,便開始閉目養(yǎng)神。魏紅纓是第二次坐小轎車了,她已經(jīng)沒有了第一次坐車時的緊張,學(xué)著身邊的魏檗,放松身體靠在后座上。 魏紅纓看向窗外的道路,離家二十年,對家鄉(xiāng)已經(jīng)變得陌生。她抬手摸到車窗玻璃,里面有自己的影子,似夢似幻。這幾日的經(jīng)歷,同樣似夢似幻。 魏紅纓見著魏潭的時候,嚇了一跳。魏潭從黑色的小轎車上下來,金絲眼鏡白襯衫,皮鞋踩在鄉(xiāng)村夏日的塵土中,魏紅纓恍惚以為見到了袁起。當(dāng)時她正拿著搟面杖,和舉著菜刀的二婚男人打架。 當(dāng)時的每一秒,都像慢動作一樣,深深印在魏紅纓腦海中。當(dāng)那個人走進(jìn)她家院子的時候,魏紅纓和她的二婚男人,都愣住了。只是魏紅纓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哐當(dāng)”扔下?lián){面杖,理了理因?yàn)榇蚣芏鴣y蓬蓬的頭發(fā),和褶皺的衣襟。 她下意識的,在這個長得像袁起的人面前,感覺到羞愧。 然后這個人告訴她,他是當(dāng)年被留在娘家油山西村的袁狗子。魏紅纓的二婚男人,面對氣場逼人,滿身精英范的魏潭,沒了和魏紅纓打架時的威武霸氣,變成了老實(shí)巴交,甚至有些畏縮,在所有敘事中面目模糊的農(nóng)村漢子。當(dāng)魏潭提出要和魏紅纓聊聊時,他便主動退了出去。 魏潭走后,魏紅纓記憶里的慢動作,就像又突然按了加速鍵。 她提了離婚,男人很輕易的答應(yīng)了。魏紅纓想,或許魏潭給她的二婚男人許諾了什么,也未可知。接著魏潭帶她見了油山西村的王光棍,見面并不在油山西村。見面的時候,魏紅纓發(fā)現(xiàn),王光棍還和從前一樣又瘦又矮、窩窩囊囊。整個見面的過程,王光棍戰(zhàn)戰(zhàn)兢兢、哆哆嗦嗦。 王光棍走后,魏潭告訴她,如果不滿意,還可以見另外一個人,樣貌和性格,都比王光棍要好一點(diǎn)兒。 魏紅纓便告訴魏潭,她恨滿意王光棍。她要的只是能在油山西村合法立足,以便能當(dāng)村支書的身份,而不是一個真的以為自己娶了老婆的丈夫。王光棍的性格讓他生不出其他心思,即便生出其他心思,以他的身板,也不見得是魏紅纓的對手。王光棍,不論身體還是性格,都很合適。 “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