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零種辣椒[穿書]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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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半年之內(nèi)把農(nóng)技站收在手心里,絕對不是這個年輕小丫頭有多大本事。她一定是被更高位的人推到前面的代言人,不論什么目的。黃大牙整理整理自己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子,產(chǎn)生了“我老黃也是個人物”的感慨。 黃大牙把魏檗當成傳聲筒,恭恭敬敬給魏檗背后的“幕后大佬”對話。 魏檗提出農(nóng)技站要拿一部分辣椒收購權(quán)力,并且黃大牙要給她比各村里“辣椒收購代理人”更高的返點。魏檗要以機關(guān)單位的信用背書,限制各村辣椒收購代理人的權(quán)力,盡量保證公平公正,保證跟各村辣椒代理人有矛盾的人家,也能順利賣出辣椒。 當然,以她家為代表。她可沒有忘記,呂家豐拒絕收她家辣椒的時候,魏家的屈辱和無能為力。 她現(xiàn)在有能力對付呂家豐,但其他跟呂家有仇的人家呢?其他村子里跟支書們有仇的人家呢? 因為淋過雨,所以想給所有人撐傘。 這個要求,從獲利來說,魏檗可以算得上“出力不討好”了。對黃大牙來說,其實也沒什么好處,不但白白把利潤給出一部分,還在頭上多了農(nóng)技站這個管著自己的“婆婆”。 魏檗對黃大牙的損失心知肚明,所以她并不要求黃大牙全盤接受這個條件。心里有足夠的可談條件的空間。 談合作談生意,不就是討價還價么。 魏檗等黃大牙討價還價,沒想到,黃大牙一杯酒下肚,嗑吧不打,立馬同意了。 魏檗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吃了一驚,這個條件黃大牙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難道他要給我們農(nóng)技站提更難辦的條件? 她擱下筷子,凝神準備聽黃大牙下一句的“但是”…… 左等右等,直到飯局結(jié)束,“但是”始終沒來。 魏檗一頭霧水。她當然不知道,黃大牙把魏檗提的這個條件,當成了魏檗背后的“幕后大佬”對自己誠意的考驗與試探。 就離譜!?! 誠意滿滿的黃大牙,給了農(nóng)技站每斤辣椒二分錢的返利,比各村的收菜代理人都高一分。 農(nóng)技站小院巷子深,平時不怎么有人來。但農(nóng)技站隔壁是收糧的糧所。八十年代,正是糧所最有權(quán)、最火熱的時候,平日里,糧所大院子的人來人往,更別提交公糧的時候,日日人頭攢動,從天蒙蒙亮到天黑沉沉,每天隊伍至少要排五里地。 魏檗讓苗有發(fā)搬了塊大黑板,寫上“收辣椒每斤1角”幾個大字,又在黑板上畫了個大箭頭,指了下農(nóng)技站往左走,把黑板并排擺在糧所“收陳糧每斤5分”的大牌子旁邊。 雖說是蹭糧所的“流量”,但看起來還挺像那么回事兒,一點兒也不突兀。 很快,魏檗農(nóng)技站的小院里也人頭攢動了。 她收了黃大牙兩分錢的返利,自己和站里一分沒留,都貼給了辣椒種植戶。而黃大牙在村里找的代理人,像呂家豐,把黃大牙給的返利都自己留下了。這樣一來,農(nóng)技站收的辣椒,比各村里收的,高了兩分錢。 魏檗以四十年后的眼光和態(tài)度考慮,她認為,各村離農(nóng)技站都挺遠,農(nóng)村并不是家家戶戶有自行車,需要純靠人力拉車或者背著籃子來賣。如果不把價格定高一些,村里代理人不收,可能就會寧愿爛在地里,也不見得費力氣上鎮(zhèn)里來。 畢竟以她自己的性格,她肯定不會為了每斤貴兩分錢費勁吧啦。 但她萬萬沒想到,八十年代,人工不值錢,錢值錢! 糧所收糧都經(jīng)常打白條,農(nóng)技站收辣椒結(jié)現(xiàn)錢! 這個消息一出,離鎮(zhèn)上最遠的山彎村,有人半夜就拉著地板車上城! 黑板擺出去的第四天,農(nóng)技站小院里已經(jīng)人挨人,人擠人,連下腳的地方幾乎沒有了。 時代的發(fā)展帶來的不只是眼光和眼界的進步,也有可能是跟當下的脫節(jié)啊。 魏檗癱坐在辦公室椅子上,揉揉眉心,剛剛好說歹說,終于讓后面排隊的人陸續(xù)散去。 她讓苗有發(fā)把糧所的黑板搬回來,把“辣椒每斤一“角”擦掉,改成“辣椒每斤八分一厘”。 只多一厘,勉強能夠個腿腳錢。 并且不能在農(nóng)技站小院里收了,小院太小,這幾天正常工作都被影響了。 魏檗找到隔壁糧所負責(zé)人,用黃大牙每斤的返利,“每斤九厘”當成臨時租賃場地的租金,剩下的一分,她學(xué)著于明忠的處事方法,跟糧所負責(zé)人商量,當成農(nóng)技站和糧所人員收辣椒時的“辛苦補貼”。 糧所負責(zé)人聽到借場地時還略有不快,只是礙于兩家單位面子,沒有說什么。聽到場地有租金,臉上有了笑意,聽到大家伙都有辛苦費,高興得給魏檗拍胸脯保證:“辣椒才有多少,比收糧容易多了,保證妥妥帖帖!” 果然,專業(yè)人干專業(yè)事。有糧所的人幫忙,魏檗根本不用cao心,只留下苗有發(fā)在現(xiàn)場看著,代表“農(nóng)技站出了個人”就可以了。 輕松、省心,還有錢拿。 魏檗不知道這是不是于明忠說的“和光同塵”,她遇到于明忠,于明忠笑著打趣她:“我聽說你那里前兩天可亂糟糟的?!?/br> “已經(jīng)理順了。” 魏檗給于明忠簡單說了下自己和糧所的合作。 于明忠說:“不錯,已經(jīng)學(xué)會和光同塵了?!?/br> “可是。唉?!蔽洪迖@口氣,對于明忠說道:“其實我心里,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我們分了,種辣椒的老百姓就少掙了。我本意……” “你家種辣椒嗎?” 于明忠打斷魏檗的話。 魏檗不明所以,點點頭,當然種了,油山西村家家戶戶種辣椒。 于明忠又說:“糧所的所長老王、副所長老韓、老應(yīng),老婆孩子都在鄉(xiāng)下種辣椒。莫說家里只有一個人上班的,就是兩口子都上班的,你看看農(nóng)忙誰不下地干活。拿仨瓜倆棗工資?!?/br> 于明忠拍拍魏檗肩膀,道:“我們基層,誰還不是個老百姓了!” 魏檗噗嗤一笑,跟于明忠說:“是,于大爺,你說的都對,是我想左了?!?/br> 這個收辣椒的小插曲沒起什么波瀾。不過是進一步加深了黃大牙對于“魏檗沒本事,靠男人上位”的錯誤認知而已[/挖鼻] 沒幾日,魏檗帶著謝明月又去了油山西村。辣椒已經(jīng)收獲,要開始剝辣椒種子了! 剝辣椒種子要先用小刀把辣椒皮劃開,掰開厚厚的辣椒皮,把辣椒里面中心大筋上的種子刮下來掛到簸箕里,再放屋檐下慢慢晾干。 農(nóng)村人人會做,沒多少技術(shù)含量,只是費人工。 魏檗粗粗估算了一下,按她、謝明月和韓云英干活的速度,再加上干活回來的魏建嶺和放學(xué)后魏汾偶爾幫忙。半畝多地辣椒苗結(jié)的辣椒全剝出種子,幾乎沒白沒黑的干了整整三天。 剝出來還要再經(jīng)過半個月的風(fēng)干晾曬,才能成為理論上可以拿到市面上買的種子。 ——只是理論上。 因為理論上,這些辣椒種子是百分百雜合子,百分百能出苗、出壯苗的。 但是實際上,受成長時溫光水土、授粉成功率、成長時間、晾曬程度等等等等因素影響,不可能達到理論上百分百雜合子和百分百的出苗率。 所以制出來的種子在上市之前,還需要經(jīng)過純度測試。 魏檗抓起一把剛剛剝出來的辣椒種子,憑眼看,所有的種子都瑩白如玉,飽滿可愛。她撿出一粒種子,對著陽光。陽光落在她的指尖,薄薄的種子被鍍上一層光暈。 “唉?!蔽洪拮匝宰哉Z:“我要是有金手指,能rou眼看出它的基因型和出苗率就好了。” “jiejie沒金手指,因為jiejie是給別人點金手指的神仙?!?/br> …… 魏檗心里忍不住扶額:明月啊,吹吹捧捧不是這么搞的。 果然,有人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的是這方農(nóng)家小院里的“太后”——韓云英。韓云英可心眼里疼惜謝明月,一般不對謝明月說重話。這會兒卻忍不住說:“還神仙,明明你再捧捧,她更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br> 謝明月羞紅了臉,抿抿唇不再說話,低頭專心剝辣椒種。 韓云英不好再說她。只是起了的話頭難停住,開始叨叨魏檗。 魏檗可一點兒不怯,反問韓云英:“我發(fā)一下感慨,做夢想一下金手指,你咋這么多話呢?!” “還金手指,發(fā)癔癥呢,外人夸你兩句,還真把自己當呂仙了?!表n云英排揎魏檗:“大丫,你給我指指北在哪里?!?/br> 魏檗哭笑不得,鼻子里吭吭兩聲,跟她娘說:“我知道北在哪里,等辣椒種賣回錢來,怕你找不著北了?!?/br> “我還找不著北。”韓云英屁股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小馬扎上,上半身硬挺著當媽的架子不倒,脖子腦袋卻誠實得湊向魏檗,問:“大丫,我心里沒底,你估摸著咱這些種子能掙多少錢?” 魏檗:“不知道,我不知道北在哪兒。” 韓云英:“這死妮子!” 一旁的謝明月忍不住低頭嗤嗤笑。毫無感情的辣椒剝種子機器魏建嶺面無表情,全程狀況外。 深秋初冬時節(jié)的日光灑落在農(nóng)家小院,照的人心亮堂堂、暖洋洋的。在這尚未寒冷的冬日,竟有了幾分靜謐和春日般和煦的期待。 憑良心講,魏檗應(yīng)該在開春選種取樣,在自家地里篩一下出苗率再賣種子。 但魏檗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魏建嶺和韓云英這么由著她“胡鬧”,一方面因為她吃上皇糧,成了衙門里的人,在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的山水鎮(zhèn),有了足夠分量的話語權(quán)。另一方面,是她給魏建嶺和韓云英畫的大餅太香太香了! 香得熱氣騰騰,滋啦冒油。 從辣椒種在地里,倆人就開始仰脖等吃餅。 從種到收,再到把所有辣椒種子晾干曬好,已經(jīng)到了十二月底。費了那么多多功夫和成本,還虧了半畝多應(yīng)該賣辣椒得的錢,眼看眼要過年,魏建嶺和韓云英急等著賣種子回錢,根本等不到明年開春種出辣椒苗再賣種子。 魏檗能理解她爹媽的心情。她爹媽地地道道初中文化水平的農(nóng)民,一個是對沒經(jīng)見過、超出經(jīng)驗的事情擔心,再一個,他們根本不會聽長遠來看blablabla的大道理。 好在這些辣椒從去雄授粉,到曬種晾種,所有流程全是她親自參與,親自帶著、盯著干的,沒有任何投機取巧偷工減料,工序上沒有問題,在辣椒出苗率60%以上就算合格的現(xiàn)在,她家這些辣椒,雖然離魏檗95%以上出苗率的要求有差距,但達到60%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不用擔心被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找上門來砸家當。 啊啊啊啊啊,為什么我沒有金手指!我想要dna掃描檢測儀!我穿了個坑,我想要金手指啊啊啊! 魏檗一邊內(nèi)心土撥鼠尖叫,一邊良心滿滿的把福美雙粉劑*買回家。 魏建嶺拿著福美雙翻來覆去看,忍不住跟魏檗說,“你站里還有這好藥呢,下次來家多拿點?!?/br> 啊哈?魏檗無語,跟魏建嶺說:“爹,把你閨女當啥了。不是站里的,我自己花錢買的?!?/br> …… 你個憨憨!魏建嶺手里的福美雙頓時不香了。 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終究忍住了沒吭聲,到院子里拿鐵锨鏟地去了。 魏檗在最里邊的小院子里尋了個干凈的塑料桶,把福美雙和辣椒種子按比例配好倒在桶里,再倒入半桶清水,找來一根半長的木棒在桶里不停攪拌,盡量讓農(nóng)藥和種子混合均勻。 不一會兒,魏檗額頭冒出一層細汗,手臂開合間,一股股熱氣從后背和衣服之間冒出。 她干活間隙,聽見中間院子里鏟地的魏建嶺跟韓云英嘀嘀咕咕說話。 端端續(xù)續(xù)傳來“咱妮憨”“太直了”“自己花錢買”之類的詞語。 魏檗甩甩酸了吧唧的胳膊,用袖子擦擦腦門上的汗。 這桶里拌得不是辣椒種,明明是自己的家庭地位和話語權(quán)! 魏檗的家庭地位和話語權(quán)全部流程走完之后,一共有二十斤左右。魏建嶺用一個裝米的布口袋裝了,用麻繩牢牢綁在魏檗自行車后座上。 綁完之后,魏建嶺忍不住問:“大概能賣多少錢?” 魏檗:“不知道?!?/br> 魏建嶺不死心,又問:“沒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