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沒人認(rèn)領(lǐng)??! 箭是軍中通用的標(biāo)準(zhǔn)箭支,也沒來得及刻個名字啥的,最大的功臣……木有找到! 穎川王真是死不瞑目! 不瞑目也死了。 這真是這些年來虞喆聽到的一個最好的消息了!小皇帝熱淚盈眶,親自寫詔書慰問表揚(yáng)了郁陶的辛苦,蔭了郁陶兩個孫子,給郁陶加了封戶。末了,向郁陶提了個要求——東海王那里有方會盯著了,您是不是瞅我剩下那仨叔叔哪個不順眼,再去弄死他們?nèi)ィ?/br> 郁陶還能說什么?領(lǐng)著兵馬,開撥。 當(dāng)然,不是馬上出擊,而是要求修整。這一仗打了這么長時間,傷員要救治、兵源要補(bǔ)充。就算沒死沒傷的,也累了,得休息。后勤補(bǔ)給也得再清點(diǎn)一下,至少行軍帳篷破了的不換也得補(bǔ)。修整了半個月,他又撲汝南王去了。 ———————————————————————————————— 顏神佑匯報(bào)完畢,室內(nèi)一片寂靜。 丁號中肯地道:“這么傻,他是怎么能造得起反的?”這不科學(xué)?。∵@樣的一群青年都敢扯旗造反,這世界瘋了嗎?再看看顏肅之,丁號痛心疾首,你好歹也是個中二病啊,怎么就總是逃避話題呢? 顏肅之也傻了,萬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他更中二的人。把他換到阮梅的位置,他就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等等!好像……他真干得出來??! 盧慎問道:“朝廷還能支應(yīng)多久?五逆還能支應(yīng)多久?或者說……等他們一言平定亂局之后,會虧空多少?” 方章警覺地道:“虧空?錢糧?那是要從哪里補(bǔ)足?咱們要出很多?這不成的!出不了這么多!” 顏肅之一見他這種捂錢袋的動作,便從石化狀態(tài)中恢復(fù)了過來,對方章道:“他們先平了揚(yáng)州再說吧。旱成這樣,不亂則已,一旦亂起來,收不住的?!?/br> 方章一想,也對,昂州比較遠(yuǎn),還有揚(yáng)州和荊州隔著呢,咱們就埋頭促生產(chǎn)好了。順勢就提起了今年的昂州收獲情況:“新墾田畝已有了收獲,雖比往年為旱,幸而沒有成災(zāi),倒可支應(yīng)下去了。內(nèi)里有肯做兵的,他們名下的田且還掛在家中,由家中人耕種?!?/br> 來的人越來越多,分配到手的待開墾荒地都不如土著多了,但是如果一家人有一個去當(dāng)兵了,自有糧餉拿,原本分給他的田也不收回,還由家里人耕種,這一分田是不收稅了的。這樣每戶平均下來,也不比土著分配的少太多了。 顏肅之聽到干旱和收成問題,表情愈發(fā)嚴(yán)肅了起來。更問了幾個問題,比如眼下的水量,哪些地方的田土太薄,是下等田,上等田有多少,中等田又有多少,預(yù)計(jì)今年能有多少租稅收入。以及,百姓手里能否有余糧保證到明年秋收。 這是方章的本行,回答得很快,他很篤定地道:“只要未來兩個月還能再有三場雨,今年的收成就能保住了,成不了災(zāi)?!?/br> 成災(zāi)有個標(biāo)準(zhǔn),減產(chǎn)多少才算災(zāi),否則只是比往年少個一、兩成,是不算災(zāi)的。 顏肅之依舊沒有放心,暗想,是不是過兩年再去求一場雨? ———————————————————————————————— 讓顏肅之想不到的是,還沒等到他去求雨,立刻便有人過來向他求婚。 呃,確實(shí)地說,是求娶他閨女。 因?yàn)橹虚g發(fā)生了幾件大事,顏神佑和山璞定親的劇本檔期被推后,到現(xiàn)在還沒定下來。有人來求親,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稀奇的是來求婚的人。 河間王虞睿,自荊州遣使,直奔昂州而來,為其世子虞杭提親來了。 使者到的時候,顏肅之的表情,真是相當(dāng)?shù)暮每础谌珏伒祝?/br> 有人求娶他閨女,證明他閨女搶手,這本來是件好事。哪怕是個反王,也能證明他閨女有價值。讓顏肅之臉黑的是,河間王的使者是從荊州來的。荊州能放行,就代表著荊州的立場變了!荊州與昂州是接壤的,一旦不答應(yīng),大家就得馬上抄家伙對砍了。 荊州正旱著,收獲不收獲的,影響并不太大。昂州不一樣,昂州沒有成災(zāi)!一旦打起仗來,顧不上莊稼,那才是暴殄天物,浪費(fèi)了這半年的心血。 顏肅之心里飛快地有了決斷——拖,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上兩個月,秋收了,到時候把門一親。不服氣的就來戰(zhàn)! 顏神佑聽到消息也不惱,心道,不過就是看上昂州的勢力,當(dāng)老子看不出來么?你當(dāng)老子傻,還是老子的爹傻?我們要真傻了,會被阿婆揍死……吧?打了一個哆嗦,依舊該干嘛干嘛去了,她得問問輿部,為什么沒有傳來荊州的消息?這回消息也太滯后了吧? 問責(zé)的信才寫好,還沒發(fā)出去,荊州的輿部就傳回了消息:荊州刺史死了。 荊州刺史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一覺睡去沒能醒,就這么早登極樂了。荊州刺史今年不過五十二,不年輕,也不算太老!也不用上陣打仗,境內(nèi)義軍也還算克制,更不像顏肅之似的被人刺殺過還中了毒箭。 可他偏偏就死了。 他一死,荊州群龍無首,高層聚在一起商量事情。跟朝廷匯報(bào)?讓朝廷再派一個刺史來?說實(shí)話,大家都不樂意。和平時期,空降個上司來還有下屬不長眼的給使點(diǎn)絆子呢。這亂七八糟的時候,空降一個不知道什么人來,能不能行啊? 再有,本地利益集團(tuán)已經(jīng)形成了,來個不能融合的,再窩里斗一回?我去!還要不要鎮(zhèn)壓亂民了?還要不要組織生產(chǎn)生活了? 那怎么辦呢? 大家推選一個人吧。 當(dāng)時,有人推名跟昂州合并,請顏肅之來的。被大家否了。從心理上來說,荊州人是鄙視昂州人的。荊州以前就是個大州的,幾百年歷史,昂州呢,幾年。人口上,荊州也完勝。繁華程度,荊州也認(rèn)為自己是完勝的。 再有就是,反對派一句話就否決了顏肅之:“聞?wù)f江、田、陳千里相投,皆死于非命。” 這些人是相信顏肅之的說辭,這三姓要搞死他占據(jù)昂州的。這就說明,顏肅之有自己的利益集團(tuán)了,不容人去口里奪食。 請他來,把大家都搞死了?想什么呢? 朝廷,他們不樂意;昂州,他們也不樂意;自己推舉呢,又互相不服。事情不能就這么停在這里呀。 終于,有一個一直與藩王眉來眼去的人說話了:“不如請河間王來?河間王乃高祖親子,身份貴重,又素來禮賢下士,他主荊州,必能安境撫民?!?/br> 反對者認(rèn)為:“河間王乃是反王!” 支持卻說:“攻守之勢,常變幻?!?/br> 討論來討論去,最后還是決定請河間王來。因?yàn)楹娱g王一貫以來對外的形象還是很和氣的。再說了,如果朝廷后來占了上風(fēng),大家大不了拿河間王的人頭去邀功,不是么? 這最近一條,必須埋在心里,沒有人說出口。 事情,就這么定了。 河間王喜不自勝,自然接受了一群擁戴他的人的美意。 就在這個時候,傳出穎川王被郁陶搞死了的消息。河間王大驚失色,一直以來,郁陶的形象就有點(diǎn)泰山壓頂,以前有阮梅頂著,大家壓力小,還沒什么。一問“阮梅呢?”,得知阮同學(xué)掉鏈子了。河間王連罵阮梅的功夫都沒有,就急匆匆找人來商議。 狗頭軍師就給他出了這么一個主意!荊州已經(jīng)是你的了,你自己的封地還是你的,但是,這些還不夠,不如把昂州也的拉攏過來。這樣有兩州還有一國之地,足可與朝廷抗衡了。 并且“昂州未被戰(zhàn)火,猶有余力,顏肅之善戰(zhàn),未有敗績。郁陶子女悉在昂州,若得昂州,不愁郁陶不心存顧忌。” 河間王也不傻:“顏郁世交,且為婚姻,如何肯降我?” 這個也好辦,聯(lián)姻吶!您家跟他家成了親家,不就結(jié)了?當(dāng)然,得是您世子,還不能是隨便拿出個兒子來,這樣不是他外孫以后當(dāng)皇帝,他怎么會為您出力呢?顏肅之又不傻,是吧? 河間王一想,也對,就答應(yīng)了。 使者就是這么來的。 ———————————————————————————————— 顏神佑看了這匯報(bào),笑得直打跌,拿去與顏肅之奇文共賞析。 顏肅之也笑了:“他想得美喲!” 顏神佑道:“還是要與山郎說一聲的?!?/br> 顏肅之不大痛快地道:“知道啦,還用你說?他如今在布防,荊州又是這個樣子,怕以后還要繼續(xù)防守。算好了日子,這邊兒回絕了他們,那邊叫他回來,將你們的事情定了。以后是戰(zhàn)是和,也都吃了定心丸了?!?/br> 顏神佑道:“就這兩天吧,那個什么使者的,扣下來算了。找咱們要人,就說沒看到!”她打算無賴到底了。反正,這個所謂使者,昂州沒有直接斬了他們,就不至于現(xiàn)在便啟戰(zhàn)端。拖到秋收后,手里有糧,心中不慌了,再打也不遲。 只不過,要瞞著朝廷。 顏肅之笑道:“音信斷了這么久了,朝廷怎么能知道呢?放心罷,朝廷但問起,我也有話說?!本驼f根本沒見著什么狗屁使者。 顏神佑對于她爹的無賴還是有信心的,輕快地回去給山璞寫信了。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使者被秘密安置在了驛館里,卻被一個人瞧破了,然后鬧上一州府。 此人姓程,名妙源,正是給顏肅之寫建議的那位仁兄。他本就是從荊州來的,認(rèn)得荊州來人。 他老人家跑到州府來嚎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廷從未負(fù)使君呀!使君如何能接納逆臣之使?!你對得起先帝的知遇之恩嗎?對得起今上的信任嗎?就該把這使者斬首祭旗??!” 顏肅之想生啃了他! 虧得州府守衛(wèi)機(jī)靈,見他哭,一把將他拖到府里來了。不然引起圍觀來,可不定要鬧什么事兒。 他還真是個忠臣!見同僚有不好的苗頭,他卷鋪蓋帶著全家跑昂州來了。給顏肅之寫建議書,也是從朝廷的角度來考慮的。朝廷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個死樣子了,他又是世家出身,自然不介意世家強(qiáng)一些的。但是,朝廷不能換人來做。這個時候,有一個強(qiáng)有力的大臣,創(chuàng)造一個和平的環(huán)境,也是可以的。 這才有“奉天子以討不臣”的說法。 大家都誤會他了。 顏肅之現(xiàn)在還要做忠臣的,只得掐一把大腿,跟他一起哭:“程兄,我也難?。〔煌系角锸?,這些流民就沒口糧了啊!全州都得餓死了啊!到時候就盜寇四起,便宜了反王??!” 顏肅之多機(jī)靈一個人,看出程妙源也不是那么死板的,真是認(rèn)死理的人,應(yīng)該留在荊州跟河間王死磕,然后被這個反王殺了祭旗。能跑過來,就是個靈活的人。 果然,程妙源不哭了,一抹眼淚:“當(dāng)真?” 顏肅之道:“當(dāng)真。” “不騙我?” “不騙你。” “騙我如何?” 顏肅之道:“我女婿早選好啦,已經(jīng)派人喚他來定親了。” “敢問是何人?” “歸義侯?!?/br> “啥?” 顏肅之和氣地笑道:“親上做親嘛,他妹子嫁了我夫人的娘家侄兒了已經(jīng)?!?/br> 程妙源長出一口氣:“小娘子大婚之日,某有禮相贈?!?/br> 顏肅之和氣地道:“那我可等著了。” ☆、179·準(zhǔn)備發(fā)盒飯 河間王來使之事,在昂州城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對于昂州百姓來說,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就夠他們忙的了。 難得有一個不加重稅徭役的官長在,大家認(rèn)真干活就成了,想那么多干嘛?!聽使君的話就好了。使君如果不在了,他們就聽小娘子的,反正,能讓他們無條件信任的,也就這倆人了。只要這兩個人在,他們就安心,讓干嘛就干嘛。 對于南下百姓來說,江、陳、田三姓被一勺燴了,沖擊自然是不小的。然而在普通百姓心里,旁人家的興衰榮辱,是比不上自己身上衣裳口中食的。更兼顏神佑早早就開始了輿論戰(zhàn),成天宣傳“某些北方世家”的惡劣行徑,還動員大家開個訴苦大會之類的,搞的揚(yáng)州民眾對于三家的同情心驟減。 況且,現(xiàn)在天還旱著,莊稼一日不收到倉里,農(nóng)民就一日不安心——哪怕糧食打下來了,不晾曬也容易。若說世家積威數(shù)百年,在民眾心中刻下了深深的敬畏且追捧的痕跡,那么農(nóng)民對于土地與莊稼的重視則是寫在基因里難以磨滅的代碼。兩相比較,大家都去搞田間管理去了。 這么忙,誰有功夫管你哪里來人了呢? 有問題,自然有州府頂著,大家只要負(fù)責(zé)聽話、支持州府就可以了。 河間王的使者倒是知道顏肅之的中二病,也沒敢在城里犯混。心里再著急,也只敢隔日問一次:“您考慮得怎么樣了?”先前也有人給他出過主意,讓他在輿論上面做方章。放出風(fēng)聲去,說是河間王為世子求娶顏使君之女。甭管這事兒成與不成,只要有這么個新聞,對河間王都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