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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府愛情故事 第21節(jié)

    都吃得七七八八,章雪揚上完洗手間回來,接了個電話。

    范亞豪喝醉了,還是獨醉,非叫他去一趟,說話口齒不清的也不知道發(fā)什么浪。

    通話間隙章雪揚朝桌子那邊拂了一眼,有人說了個笑話,章茹笑得嗓子眼都能看見,蘇婷則淺淺地在笑,唇頰開闊,和坐她隔壁的王斯喬有同樣的朝氣。

    “章啊……雪揚兄……bro……你過來嗝……”電話里,范亞豪拉著長音,像剛結(jié)完扎。

    “等著。”大概猜到些什么,章雪揚撂了線。

    回去的時候?qū)O文正好提議:“差不多,咱們散了吧?”

    “散散散,眼睛睜不開了要?!北娙思娂姂?yīng)和,扶著桌子或椅子,商量怎么回家。

    孫文作為老大哥,開始三三兩兩地指車,到王斯喬時候不由嘆氣,覺得這小子差點運氣,姑娘在身邊還喝上臉。

    這下好了,別說送人,他還得別個送。

    看眼章雪揚,他喝了口茶正準備走,孫文連忙叫?。骸把P總你回海珠還是?”

    “去荔灣?!?/br>
    “誒?那剛好捎她回去!”章茹一指蘇婷:“哥你把她帶回去,我就不拐那邊了,找個朋友來接?!?/br>
    章雪揚調(diào)過視線看她:“什么朋友,舞池里那個?”

    “……我說錯了,代駕?!?/br>
    “現(xiàn)在叫,我等你代駕到。”

    “……”

    十來分鐘后,章茹乖乖和代駕上了車。

    她還算細心,打下車窗朝蘇婷揮手:“到家給我發(fā)消息,一定啊?!?/br>
    “好,你回吧,拜拜?!睋]別章茹,蘇婷回頭找章雪揚。

    他在人群中很高很挺,走過來,低頭像看蹦豆子一樣看著她:“上車吧?!?/br>
    凌晨的廣州城,有些路段也不是那么安靜。

    東環(huán)路有人飆車,引擎聲震得腦瓜子疼,蘇婷坐在后排,聽得很不清凈。

    跟他們車的其實還有一位同事,但在南源就下去了,車里就剩章雪揚和蘇婷。

    一前一后的,開始誰也沒說話,快到的時候章雪揚被來電轟炸。他忙著講電話,不是太耐煩的語氣,叫那邊別再催否則調(diào)頭。

    蘇婷樂得自在,像只安靜的鵪鶉。

    只是她今天的運氣大概都被那張刮刮樂給用光了,因為下車的時候嘴里道過謝,卻怎么也找不到這輛新車的門把手。

    正尷尬,章雪揚往后面斜過來,伸手在她手邊按了下,咔嗒一聲,門開了。

    “東西拿好?!闭卵P打開后排燈,收起手機,看向愣愣的蘇婷。

    她喝完酒,眼睛沒有像別人那樣渾濁,反而更加干凈清澈,林野小獸一樣。

    印象中,章雪揚似乎沒有看過這樣的眼,準確來說,是沒看過這么明亮的眼態(tài)。

    也看過發(fā)光的眼,西方文化下的自信自由態(tài),藝術(shù)家追求自我時的執(zhí)著眼,或者女人美而自知的媚態(tài),用力過猛,難免帶著矯飾感。

    但她很自然,微微鈍感,藏著一段清透的嬌柔。

    目光筆直起來,章雪揚視線甚至在蘇婷鼻唇間流連,眼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幽幽的,看得人心里發(fā)慌。

    蘇婷動了動,去摸門把手:“雪揚總,那我……走了?”

    第19章 我沒醉

    看出她局促, 過幾秒,章雪揚問:“站不站得穩(wěn)?”

    “可以的,我沒醉?!碧K婷飛快拎包落地,出于禮貌, 對他搖下的車窗笑了笑:“您慢點開, 小心飆車的。”

    “自己注意安全?!闭卵P淡淡回了一句,卻沒有馬上走, 自己坐在車里, 視線虛停在那道纖細的身影上,很久沒有挪開。

    直到范亞豪又打來電話, 問他是不是開錯方向,跑佛山去了。

    聽著那頭嘈亂的動靜,章雪揚壓下躁動,同時摁滅應(yīng)急燈,調(diào)頭駛離。

    到酒吧的時候,范亞豪正在唱張學(xué)友的《頭發(fā)亂了》。

    請揭曉,你做錯事了,讓你秀發(fā)亂了[1]

    應(yīng)對亂了, 太過份了, 衫鈕都扣錯了[1]

    是一間lounge,過營業(yè)時間已經(jīng)沒什么客人,在昏昏欲睡的酒保和清潔阿姨中,范亞豪獨自抱麥, 亢奮得像個故意搶風(fēng)頭的碧池。

    章雪揚找了個位置坐下, 等他唱完才輕飄飄問:“被人雞jian了?”

    媽的衰口, 啋!

    范亞豪喪著張臉往他旁邊一杵:“沒想到啊,老子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自己被綠?”章雪揚問。

    “你怎么知道?”范亞豪一聲爛罵折在喉嚨里:“我cao!”他忽然彈起來:“你早發(fā)現(xiàn)不告訴我?睜眼看我當綠頭龜?還他媽是不是兄弟!”

    “發(fā)現(xiàn)什么?我只是猜的。”章雪揚看著他暴突的眼:“說吧, 捉j(luò)ian在床,還是疑神疑鬼?”

    范亞豪被問住了,滿腦酒精差點浸得大腦短路,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恨恨地捶向桌面:“我他媽雖然花,但沒綠過人吧?居然有傻逼敢綠老子,讓老子找出是哪個臭嗨,一定剁了他!”

    “二位……”動靜太大,酒保猶豫地走過來,章雪揚朝他點點頭,把爛醉如泥的范亞豪給帶出門。

    到門外,章雪揚買瓶水給范亞豪:“你沒綠過人?”

    “綠誰?我綠過你嗎?”范亞豪正拿水沖臉,沒想到水是冰的,他一激靈,忽然想到未婚妻胡璐。

    他綠了她。

    所以,她也是故意綠他。

    一咬牙,范亞豪把水摔在地上,爆開幾米遠。

    “我他媽!”他臉色鐵青,想罵卻罵不出什么。

    章雪揚把瓶子撿進垃圾筒,踢他一腳:“三分鐘上車,不然自己回去。”

    “急什么?怕你家狗尿你床上???”損友嘴里沒好話,范亞豪醉醺醺跟過去,把自己往后座一甩。

    車門關(guān)閉,他往中間坐了坐,屁股被壓了下:“什么玩意?”摸出來一看,甩出鈴鐺的響聲:“我日!你這么變態(tài),還玩sm?”

    章雪揚回頭,見是一條絲絨choker,下面一圈蕾絲,中間掛了個鈴鐺。

    趕在他放鼻子旁邊聞之前,章雪揚搶過來塞進儲物箱:“回去睡一覺,想清楚是要問還是裝傻,有話不要趁醉說,沒有后悔藥。”

    裝傻?范亞豪照一眼后視鏡,更覺自己綠到發(fā)慌。

    *

    轉(zhuǎn)天晴,但風(fēng)有點大,持續(xù)到下午。

    蘇婷睡了來廣州以后最長的一覺,醒以后睜眼定神,慢慢想起昨晚的事。

    印象最深刻是下車前章雪揚的那段注視,目光筆直且肆意,有那么一瞬,感覺要被他的視線灼透。

    胡思亂想中,蘇婷摸了摸臉,翻身去拿手機。

    微信有幾條未讀,她半閉著眼慢慢回,往下翻到王斯喬的,發(fā)信時間最早。

    蘇婷想起來,他昨晚微信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但她那時候已經(jīng)很困了,強撐著洗個澡,出來以后一上床就睡過去。

    一看時間隔這么久了,蘇婷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后面睡著了,沒看到?!?/br>
    『沒關(guān)系?!煌跛箚袒氐煤芸欤骸簳^痛嗎?』

    『應(yīng)該是睡飽了,沒什么感覺?!惶K婷說。

    閑聊幾句,王斯喬給她發(fā)來一條視頻,是在籃球場旁邊的碗池,里面好幾個人運著板在滑上滑下的。

    『你會滑板???』蘇婷好奇。

    『有點興趣,這幾年才開始的。』說完,王斯喬又提起黃埔有個戶外音樂會問她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

    『不好意思,我晚上約了朋友來家里吃飯?!徊皇墙杩?,蘇婷時間真有點緊,還要去一趟菜市場。

    菜市場,一座城市的老底子,只是現(xiàn)在線上配送高度發(fā)達,已經(jīng)很少有年輕人來。

    入口是干貨檔口,老廣居多,深色木凳上擺著簡單的功夫茶具,執(zhí)杯慢悠悠地嘆著。

    穿洞洞鞋的小孩在玩手游,有些動作遺傳一樣,玩到興起時二郎腿翹到肚子上,撓撓腳底板。

    走進里面,攤主搖著印有免費體檢字樣的廣告扇子,扇扇自己再趕趕蒼蠅,順便招呼她:“靚女買什么?”

    “生菜多少錢一斤?”

    “三蚊半啊?!睌傊鞑鹆四z袋遞過來:“新鮮頭,自己種的?!?/br>
    葉菜都放在泡沫蓋上,蘇婷選幾樣,又去稱了一斤潮汕牛rou丸,經(jīng)過魚檔時順便要了條烏魚,買完其它的回來,魚已經(jīng)殺好片好,直接下鍋就行。

    蘇婷動作算快的,回家后架鍋熱好湯底,再把菜洗洗切洗,差不多時間,薛茵茵和馮寧來了。

    “蘇大廚!”兩個人換鞋進來,踢踢嗒嗒走到廚房:“喲喲真能干,都弄好啦?”

    “差不多了,”蘇婷把蔥裝到小料碟:“走吧咱們吃飯,我好餓?!?/br>
    清湯鍋底,加了些藥材和豬骨頭煲的,三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邊吃邊聊。

    一罐珠江啤酒遞過來,蘇婷搖頭說不喝,薛茵茵哼哼地:“跟我們就不喝了,昨晚和野男人就通宵劈酒?!?/br>
    “沒有,是跟辦公室同事,坐我旁邊那位。”蘇婷解釋說。

    “你們章記大小姐?”

    “她人挺好的?!?/br>
    “你看誰都好,眼里就沒壞人?!毖σ鹨痣S口接了一句。也不是針對誰,只覺得蘇婷沒城府,對誰也沒提防心,象牙塔里剛出來的,總怕她上當。

    湯底太沸,馮寧把火調(diào)小一點,想起章茹:“后廚那個梁多剩就怕miss章,怕得要死?!?/br>
    蘇婷回想了下,似乎是之前朝章茹吹口哨的幫廚,也叫打荷仔,但按章茹的性格,火發(fā)過就好了,應(yīng)該不太記得他。

    “來,吃點魚?!毖σ鹨鸢阳~片撈起來,分給蘇婷和馮寧:“你今年陪男朋友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