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臉紅。

    戴玉蘭說不強制，又指指那面拍照墻：“不過這個畫很好，以后這種創(chuàng)意可以多來點，蠻有意思的?！闭f著，又捅捅章雪揚：“少東家覺得呢？我們店里人還是有點料的吧？”

    確實畫得不錯，章雪揚點點頭：“生日會都什么項目？就吹個蠟燭？”

    “還有月度優(yōu)秀員工頒獎?！贝饔裉m順便邀請他：“來嗎？晚上一起唱生日歌，分塊蛋糕嘗嘗？”

    章雪揚不感興趣，看看表：“晚上我約了人來這里吃飯，房間找個醒目點的跟著。”

    說完，拿手機出去打電話。

    電話是給范亞豪打的，問科匯那塊地什么情況。

    范亞豪跑澳門去了，聽筒里清脆的碼子和叫莊聲，仿佛已經(jīng)踩上厚實地毯，聞到場子里那股特殊的香味，讓人興奮到不知疲倦。

    “少搏點，別回頭輸穿褲檔，還要你爸去贖?！闭卵P提醒他。

    “手氣好得很，少卵咒我，祝你今晚當(dāng)新郎！”范亞豪在那邊叫囂，明顯上頭了。

    掛完電話，章雪揚打算出去一趟。

    走到樓下，看見洗碗間的走道里，蘇婷正給幾個阿姨換銘牌。

    其中有一個應(yīng)該是自己扣不上，她主動去幫忙，低頭戴完還順手替人扯了扯工服，說說笑笑，熱心得很。

    她眼睛其實很傳神，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眼皮褶子好幾層，整個人都在往上揚。

    只是這時候看著大大方方的，人一多又像個透明人，遲鈍裝啞，有股拎不起來的學(xué)生氣，甚至多看她一眼都要臉紅。

    第10章 醉酒

    晚上11點，生日會開始。

    開場后，先是做了個暖場小游戲，接著公布優(yōu)秀員工名單。

    被念到名字的逐一上臺，他們拿著獎金，蘇婷在下面舉手機拍合照，以后可以做宣傳素材。

    畢竟已經(jīng)辦過很多場，有既定腳本，她只需要跟著流程忙就行。

    錢秀君也來了，在看過兩個節(jié)目后不由跟蘇婷感嘆：“還是老店有氣氛，我們也一百來號人，說要搞點節(jié)目都扭扭捏捏的，沒人愿意上。”

    臺上是幾個暑假工在跳舞，是他們校慶剛表演過的，動作簡單復(fù)習(xí)幾遍就上去了，特別像樣。

    蘇婷跟錢秀君聊了幾句，去給她端西瓜汁，在布菲臺碰見梁忠。

    “忠哥，你傷好了嗎？”她看他的腳。

    梁忠點點頭：“好了，雪揚總給我介紹的一家推拿武館，老師傅功夫很到位?！?/br>
    推拿武館也算廣東特色了，過去講武醫(yī)不分家，有些老師傅既教人習(xí)拳練武，也會治一些跌打損傷。

    蘇婷老家也有這樣的武館，父母頸椎都不太好，經(jīng)常會去武館找?guī)煾低颇?，松松骨?/br>
    她拿起玻璃杯，又想起等下的流程：“忠哥你待會要上臺吧？”

    “對，去唱首歌?！绷褐倚π?，把座位旁邊的吉它罩布拿下來。

    “阿忠！”有人大剌剌走過來，一巴掌拍在梁忠肩頭。

    是總廚吳里堅，還沒散場就已經(jīng)喝了很多，渾身酒氣。

    他粗聲粗氣地問：“你等下唱什么？”

    “堅哥，我唱beyond?！?/br>
    “又唱beyond？換過首，唱譚詠麟啦。”吳里堅頤指氣使的，又看一眼蘇婷：“喂，妹仔，你怎么不叫人？”

    蘇婷只好喊他一聲：“堅哥?！?/br>
    吳里堅：“又不是北妹，講什么普通話？講白話啊?！?/br>
    北妹是對外地姑娘的貶稱，很粗俗，很野氣。

    “我……不會?！?/br>
    “學(xué)啊，用不用我教你？”喝酒露相的人，這會眼皮濕潤，目光輕佻。

    “謝謝堅哥，還是不麻煩你?！碧K婷被看得很不自在，接完西瓜汁就回cao作臺了。

    沒多久，梁忠上臺，自彈自唱一首beyond的冷雨夜。

    臺下有人替他錄像，留著發(fā)給家里妻兒。

    等這首結(jié)束，又應(yīng)吳里堅的要求，唱了一首愛情陷阱。

    廚房男人多，這會都喝了點酒，在工作場合“撒起野”來格外帶勁。

    粵語勁歌，節(jié)奏是相當(dāng)快的，臺上彈唱臺下跟唱，歌聲打著混著在酒樓盤旋。

    章雪揚正好送朋友出去，聽到動靜，幾個人都在笑：“你們這酒樓不錯啊，改迪廳了吧？這么熱鬧?！?/br>
    經(jīng)過時，章雪揚往里面看一眼。

    站的坐的都有，走來走去敬酒的，桌與桌之間拼酒的，烏壓壓一群人。

    還有那個小店助在場中穿梭，一時拍照，一時幫主持人整理衣服，忙前忙后兢兢業(yè)業(yè)，像片場的場工，身上還戴了個對講機。

    只是熱鬧歸熱鬧，未免吵了點，停車場都隱隱能聽到。

    送完人回來，宴會廳剛好在唱生日歌。

    章雪揚去三樓拿趟東西，再下來的時候被戴玉蘭和幾個樓面管理逮住，說要給他敬酒。

    里面還有人在喊生日快樂，章雪揚本來也喝了點酒，多幾杯不算什么。

    他嚴(yán)厲歸嚴(yán)厲，私下活動碰到了還是會參與一下，不然太沒人味。

    進到廳里，兩個姑娘迎面走過來：“雪揚總?！?/br>
    招呼是錢秀君打的，她準(zhǔn)備回去，蘇婷送她。

    雖然也被章雪揚訓(xùn)過，但錢秀君比蘇婷膽子大，笑著沖章雪揚自報來意：“我跑老店取經(jīng)，下回越秀店也這么搞?！?/br>
    章雪揚點點頭：“你們多交流?！?/br>
    “會的會的，那我們先走了?！卞X秀君跟著蘇婷往樓下跑。

    錯身經(jīng)過，章雪揚扭頭看了看這兩個店助，嘻嘻哈哈關(guān)系不錯的樣子。

    老店這個不善言辭，但看來交人還是有一套，又或許先天優(yōu)勢，畢竟那張臉看起來人畜無害。

    再回頭，他接過戴玉蘭遞來的酒杯，往前面走。

    已經(jīng)是凌晨，后勤一些年紀(jì)大的熬不動，吃完蛋糕就開始散了。

    今天人齊，來敬酒的管理也多，章雪揚象征性地喝幾杯，也打算離場。

    兩場還是喝太多，他叫了代駕但沒那么快到，于是找個包間坐著等。

    看他有點喝上臉，戴玉蘭call了下蘇婷，讓倒杯茶來。

    幾分鐘后，有人敲門送來兩杯茶。

    是蘇婷，但她也紅著臉，甚至連耳垂也是紅的。

    “你喝酒了？”戴玉蘭問。

    蘇婷點點頭，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她整個人都冒著熱氣，手還有點抖，像醉了的樣子。

    “喝多少？”戴玉蘭拉著她坐下，正好看見馮寧跟在后面，招手叫進來：“怎么喝成這樣？”

    “大佬堅叫她喝的。”馮寧拿手替蘇婷扇風(fēng)，生氣地解釋：“大佬堅說他是股東，阿婷領(lǐng)他一份工資，不喝就是不給面子?！币皇莿倓偞饔裉m那一聲call，可能還難脫身。

    不是頭一回出現(xiàn)這種事，戴玉蘭很快猜出什么情況。

    好好的總廚，搞得像以前欺男霸女的市井混混，流里流氣的。

    她死皺眉頭，看蘇婷在流汗：“你回去吧，這里別跟了?！毕氲剿蛔∷奚?，又囑咐馮寧：“把你男朋友叫過來，你們一起送?！?/br>
    這么晚了兩個女孩不安全，馮寧男朋友在后廚，有個男的一起送要保險很多。

    但今天不巧，馮寧男友也喝多了，已經(jīng)被同事架回宿舍。

    戴玉蘭打開call機，正準(zhǔn)備喊個靠譜的男同事，旁邊章雪揚接了個電話，接完一滑手機：“走吧，坐我車?！?/br>
    站起來走出包房，不遠處的內(nèi)場，吳里堅被一堆人擁著，大概以為他已經(jīng)離開，正梗著脖子在同馬仔吹水：“留過學(xué)了不起嗎？后生仔懂什么經(jīng)營？我進這行的時候還沒他，我跟他老爸幾多年交情了，當(dāng)年章記開業(yè)就求著我來！”

    章雪揚揣著兜，回頭看了眼蘇婷。

    她被人扶著，一雙眼因為喝多而濕漉漉，視線還微微發(fā)直，有一種脆生生的傻氣。

    的確傻，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教的，身為女孩子卻連基本自我保護都不懂。

    學(xué)不會拒絕，下回在酒桌上，自己就是一盤菜。

    第11章 傻女

    蘇婷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

    柜子上的陽光很好，黃澄澄的，她躺在床上發(fā)了會呆，記得自己昨晚在起哄下喝酒，然后被叫去送茶水，最后坐章雪揚的車回來，被馮寧送到家里。

    對了，馮寧今天早班。

    蘇婷摸起手機，跟馮寧聊幾句。

    馮寧問她有沒有不舒服的，叫她再睡會，戴玉蘭說今天上半天班就行。

    特殊對待了屬于。

    蘇婷沒躺太久，起來洗漱后簡單吃點東西，撐傘去上班。

    到酒樓的時候，唐珊也剛被她老公送到門口。

    看見蘇婷，她目光游過去，假腥腥喊她：“聽說你昨晚喝醉了？”

    “沒，就是有點不舒服?！碧K婷收了傘，仔細(xì)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