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好像在哪兒見過?！?/br>
    “先別說見沒見過，你們瞧見那一身名牌了嗎？我記得死者身上不是帶了幾百萬，搞不好……”

    郝杰眉頭一皺：“搞不好什么？身為警察，在背后說三道四像什么樣子！”

    他一嗓子吼完，辦公區(qū)交頭接耳的幾人噤了聲散開，各自裝作很忙的樣子在辦公桌前查資料。

    而此時南佳他們剛到辦公室，警員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我們郝隊比較忙，稍等片刻。”

    話音剛落，郝杰夾著文件推開了辦公室門，和警員微微點頭示意他先離開。

    門重新關上，郝杰從辦公桌前拖來椅子坐在他們對面，開門見山說明情況：“想必電話里面也和你們說了下大致情況，徐與已確定死亡，目前我們正在審問兇手，請你們過來也是想問一些事情，死者身前有沒有和誰結怨過？”

    南佳沉默片刻：“我和我父親關系一直都不是很好，他有事也不會和我說，我也不太清楚他在外到底有沒有結仇結怨?！?/br>
    郝杰拿筆記錄著，“你們最近幾天有聯(lián)系嗎？比如他給你打電話或者發(fā)短信，言語上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南佳看著他輕輕搖頭：“我們兩個聯(lián)系很少，每個星期我回去一趟給他一點生活費，平時基本上不聯(lián)系?！?/br>
    “你最近一次回去是什么時候？”

    “也有幾天了?！?/br>
    “回去的時候他有沒有表現(xiàn)異常？情緒方面還有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br>
    北野出聲打斷：“警察同志，她不是醫(yī)生，更何況她也說了聯(lián)系很少，應該不難推斷她回去后和自己父親正經(jīng)聊天的幾率很低?！?/br>
    他們過來的時候郝杰就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穿著考究，氣質(zhì)更是一絕，進辦公室前他憑著記憶中的名字搜了一下，倒是意外松荷會迎來“大佛”。

    “你是晟宣的北總吧？”郝杰起身朝他伸手，“之前松荷希望小學得貴公司幫助，解決了不少事?！?/br>
    北野回握他的手，輕描淡寫的口吻：“不客氣，應該的?！?/br>
    “我想起來一件事?！蹦霞褜ι虾陆芤苫蟮难凵瘢拔易詈笠淮位氐郊业臅r候他找我要錢，而且要的數(shù)額還不小，我怕他又是要錢去賭便謊稱自己沒那么多錢，他當時很生氣回房間去了，我聽到里面?zhèn)鱽韯屿o，不知道在做什么，后來就看他罵罵咧咧手里拿著東西出門了?！?/br>
    “手里拿著什么東西？”郝杰將她的話記錄下來，“是常見的東西嗎？”

    “應該是類似文件的東西，a4紙大小，看不清內(nèi)容。”

    郝杰停了筆，據(jù)現(xiàn)場給到的消息尸體旁邊的包里最底下壓著一份文件，和她所說一般無二，“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他拿著東西出去你也沒問？”

    南佳愧疚低頭，聲音難掩低落：“我和他感情很淡，他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我媽離世后，他還是那樣。”

    嗜賭成性的人就算改了也不會堅持多久，郝杰見過太多濫賭的人到最后輸?shù)醚緹o歸，變賣家產(chǎn)，更有人因還不上錢壓力過大患上抑郁癥跳樓，諸如此類的事情時有發(fā)生。

    “賭.博的確會改變很多家庭，不過我這人問話直接，你既然對你父親心有怨言，為什么還愿意給他生活費？”

    南佳自嘲一笑：“我總不能看著他餓死吧？再怎么說他也是我名義上的父親?！?/br>
    他們來的時候郝杰已經(jīng)對南佳身份做了簡單調(diào)查，話題進展到這兒，他也沒打算隱瞞照實了說：“兇手承認自己是受人指使，我們的工作就是要調(diào)查清楚事情真相，能說一下在這兒之前你的活動范圍嗎？”

    “我一直都在公寓?！?/br>
    “誰說的?！北币拜p笑，“你中間不是去了一趟超市？”

    她看他一眼，后知后覺：“對，中間的確出去了一趟，不過沒去超市，去了朋友家，我之前在她那兒拍了不少照片，準備去看看成品圖。”

    郝杰眼眸微瞇：“之后你一直待在那兒？大概什么時候回的公寓？”

    “時間不太記得了，你也可以后期查公寓監(jiān)控?！蹦霞讯似鸨雍攘艘豢?，“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她將手機拿出來把短信調(diào)出來給郝杰看：“我收到了這封短信?！?/br>
    -佳佳，爸這次要掙大錢了，等姜恒這老東西把錢都給我轉(zhuǎn)來，爸帶你去國外，你也別打工了，爸有的是錢養(yǎng)活你，這些年爸愧對你，等爸拿到錢好好彌補你。

    短信發(fā)送時間是在今天，郝杰拿手機出來，“麻煩讓我拍一下?！?/br>
    “請便。”

    郝杰拍了幾張照片，順手看了下短信箱，除了這條短信就是移動公司催繳費的信息，但那是兩天前的信息了。

    “感謝你們能過來一趟，不過后續(xù)可能還需要麻煩你們，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暫留幾天?！焙陆軌焊唤o他們拒絕的機會，“松荷縣還是有不錯的酒店?！?/br>
    北野握住南佳手，知道郝杰心有疑慮，“豊市的酒店只會更好，更何況公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你若是不放心我會安排律師過來，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我們再過來?！?/br>
    “北總，發(fā)生這樣的事，我想你女朋友應該比我們所有人更想調(diào)查清楚她父親離世究竟是何原因。”

    “她不需要知道，過去那些年照顧她的是她母親，后來她母親離世，不得不跟著這位父親離開豊市去別的地方生活，你口中這位父親要她一個未成年打工掙學費和生活費，郝隊長覺得身為子女她做得到底夠不夠？”

    郝杰被問得啞口無言，幸而有人敲門，尷尬的氛圍稍減，“怎么了？”

    “市里來了電話。”

    “好?！焙陆芸此麄円谎?，“既然北總執(zhí)意要回豊市，那就請這段時間盡量不要離開，尤其是你女朋友?！?/br>
    北野對于他這番言論并不在意，他要的本就是帶南佳回豊市，口舌之爭能避免自然是避免。

    “走吧。”他回頭看她，“回家?！?/br>
    “你剛才的樣子太兇了?！彼匚账氖郑侯^看著他笑，“但是……這是十年來第一次有人站在前面保護我?！?/br>
    他薄唇微勾：“因為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想回去豊市，見證這盤棋最后的結局?！?/br>
    -

    郝杰回到辦公區(qū)，肖月把電話遞給他：“市刑偵隊打來的，居然是問徐與的事?！?/br>
    “說什么了？”

    “具體沒說，只說這次案件交由豊市處理。”

    郝杰不由樂出聲：“這徐與來頭不小啊，晟宣北總親自過來，現(xiàn)在市刑偵隊又要來接手這件案子，有點意思?！?/br>
    肖月小聲八卦：“郝隊，要是把這起案子交給豊市刑偵隊處理，回頭外面會不會說我們辦事不力？”

    “這些年我們松荷公信度越來越低，你和我無力更改，老實上班，先去把資料整理好，豊市刑偵隊的人我估計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焙陆苻粝乱淮柎a，轉(zhuǎn)身去外面打電話。

    行駛的車內(nèi)，陳鋒正在看官方郵件收到的信息，其信息量太大，甚至可以說是震撼。以sr命名的郵件，點開以后發(fā)現(xiàn)是一段視頻，視頻清晰拍到不日前縱火燒尸案的受害者——童語。

    在她面前還有一人，兩人應是在談話，至于和童語談話的人究竟是誰目前還沒看到臉，只能看到她穿了一件不屬于現(xiàn)代風格的衣服。

    視頻一直是播放狀態(tài)，但畫面沒有大變化，兩人依舊一坐一站，童語背對著畫面而另一人的臉仍未知。

    進度條在走向八分鐘節(jié)點時出現(xiàn)了新的狀況，童語從座位上摔倒不停往前爬，始作俑者跟在她身后，因身體遮擋只看見那人抬了一下手，在地上掙扎的人慢慢不再動彈。

    視頻到這里結束了，然而看到現(xiàn)在陳鋒還未看見動手的人到底是誰。

    “你休息會兒吧，這封郵件都看幾遍了。”孟賀開著車偶爾瞥一眼身旁還在看視頻的人，從上車到現(xiàn)在，陳鋒就沒讓眼睛休息過，“保存點體力，回頭到了松荷還有的忙?！?/br>
    陳鋒合上筆記本遞給后座的穆清，“我覺得這段視頻被剪過，起碼發(fā)給我們的這段視頻一定不是原版。”

    “要我說你就……”

    “孟隊，陳隊，又有新郵件了?！蹦虑妩c開新郵件，這次文件命名為cm，點開后依舊是視頻格式。

    穆清將視頻點開，一張他從未見過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人，“這人是誰？是不是發(fā)錯了？”

    陳鋒盯著畫面中的男人，喉嚨發(fā)緊，艱難說出他的名字：“他叫……王保國。”

    “王保國？”穆清不認識但從陳鋒臉上依稀探出此人身上怕是有故事。

    陳鋒的耳邊傳來王保國一字一句的交代，關于十年前墜樓案，關于那段塵封的往事，終于迎來了真相。視頻究竟是誰發(fā)來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件墜樓案當初牽扯太多，而他也虧欠太多。

    孟賀雖開著車但一直在聽電腦發(fā)出的聲音，越聽心里越毛，瞥一眼副駕駛沉默不語的陳鋒，這件事對他而言是枷鎖吧，或許當初他知道內(nèi)情卻無力更改，如今拼了命也要把事情真相公之于眾。

    穆清接到了最新消息，刑偵隊發(fā)來的說出大事了，要他趕緊上網(wǎng)。一驚一乍基本上事情都不大，他沒放在心上隨手點開微博熱搜，看見內(nèi)容后徹底傻眼，“完了！”

    遇上紅燈，孟賀正好能休息片刻，聽他之言搭上了話：“什么完了？”

    穆清把手機轉(zhuǎn)給他們看：“我們收到的郵件，全部被人發(fā)到網(wǎng)上了。”

    孟賀沒控制住說了一句國粹，反觀副駕駛的陳鋒，這一次他倒是十分鎮(zhèn)靜，像是一早猜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你怎么不說話？”

    “沒用了?！标愪h自嘲，靠在座位上閉上眼，“故意鬧大的，這一次就算姜家有再多的錢也藏不住了?！?/br>
    事情發(fā)酵程度比預計還要糟糕，網(wǎng)上先是出現(xiàn)童語死亡的完整視頻，接著是王保國自行錄制的墜樓案事件交代，兩個視頻在網(wǎng)上掀起了巨浪。

    真愛粉還在捂嘴但遠沒有之前反應過激，有網(wǎng)友回懟視頻中那件衣服就是姜羨進組拍戲所穿的戲服，還有人截屏視頻中露出的半張臉和姜羨的臉對比，更有人提起吳愿小姨微博注銷可能遭遇不測，被人捂嘴了。網(wǎng)友們紛紛開始@豊市警方官博，要求盡快找到吳愿小姨，以防遇害。

    姜羨個人賬號、官博以及粉絲后援會無一幸免，超十萬的留言幾乎是在眨眼間發(fā)生，熱搜的爆字遲遲停留在第一的位置。

    就在大家還在討論姜羨是殺人兇手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新一輪的爆料再次開啟，有關姜祁聞和姜羨兩人并非親姐弟的檢測報告被人發(fā)布在網(wǎng)上，之前特意處理過的模糊照片這次清清楚楚看見姜家姐弟倆的臉。爆料者在兩分鐘后，將一段關于姜家姐弟倆相擁接吻的視頻無任何處理直接爆料出來，并配文：正義永不會缺席，人設只能是人設。

    姜恒得知此事后，血壓飆升，幸而王秘書在旁趕緊叫來了私人醫(yī)生才穩(wěn)住他身體。至于姜羨從人人稱贊的大明星到人人喊打的殺人犯不過才一天時間。

    公司外全是過來堵她的媒體，她只能窩在會議室根本出不去，不停刷新名為“劊子手”的爆料者，直覺告訴她這人絕不是自詡的正義之士，一定是南佳，只有她才知道所有事，她故意發(fā)在網(wǎng)上想要搞臭她的名聲。

    溫蒂看著她快要瘋魔的樣子只得過去勸說：“羨羨，你別和姜總鬧脾氣了，這件事最后只有姜總能幫你。”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姜恒也無能為力了，或許他可能還會為了公司而舍棄她。

    “不行，他不會幫我的?！苯w不顧溫蒂阻撓給姜祁聞打了電話，“你在哪兒？”

    “怎么了？”姜祁聞聽出不對勁兒，“出什么事了？”

    “我完了，姜祁聞，我徹底完了！”姜羨推開溫蒂走到落地窗前，明明她在高層卻好似看見了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堆，“南佳把我毀了，她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堆視頻，墜樓案還有童語的事，全部……全部！”

    姜祁聞看了眼服務生示意他出去，“她怎么會知道童語的事和你有關？還有視頻？你不是說他們幫你處理干凈了？”

    “我不知道……”姜羨六神無主，頭發(fā)凌亂早已失了明星做派，“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姜恒根本不會管我們的，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到了這個時候，姜祁聞終于感受到姜羨對他是有感情的，她還在為他著想，“你聽著，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警方很快就會來找你，想辦法出來我?guī)阕??！?/br>
    “我在公司，現(xiàn)在外面全是堵我的媒體，他們就跟狗一樣恨不得耗死我，我……”

    “我認識一個人他專門跑碼的，我去給他一筆錢讓他帶我們偷.渡出去，利用你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一定確保出來，舊陳灣碰頭?！?/br>
    “好?！?/br>
    姜羨掛了電話抹去臉上淚水，她就知道姜祁聞一定不會對她不管不顧，既然姜恒靠不住，就找一個死心塌地的人。

    “羨羨，你該不會真的像網(wǎng)上說的做了那些事吧……”

    “我做沒做和你有關嗎？”姜羨瞥她一眼，忽而有了主意，“你跟我換個衣服?！?/br>
    溫蒂不傻，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沒安好心，“我不會幫你的，如果爆料者說的是真的，你應該去警局自首而不是想著逃跑！”

    “你給不給？”姜羨拉下臉朝她慢慢靠近，“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脫我不介意你成為第二個童語?！?/br>
    她陰沉的眼神死死盯著溫蒂，大有準備動手的意思，“我可以換，但你自己掂量如果逃跑失敗，你會面臨更多的事?！?/br>
    “我用不著你提醒?！苯w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這些年你跟在我身邊收了不少禮，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品牌方送來的東西被你納入腰包？何必現(xiàn)在做出一副為我著想的樣子，不嫌惡心嗎？”

    溫蒂不可置信看著她，原來在她眼里自己忙前忙后解決各種事情，到頭來品牌方私下給她的東西反倒成了她攻擊自己的理由。

    姜羨看著眼前面無表情脫下衣服給她的溫蒂，嘲諷的話不再掩藏：“知道為什么我會選你做經(jīng)紀人嗎？因為你和吳愿很像，都是沒腦子的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