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花與畫中人
羅莎琳在小鎮(zhèn)上已經(jīng)住了幾天,每天的日常很簡單:起床跑步復健,坐火車送喬安去上學順便遛狗,在城市里閑逛,然后和曲奇一起接上放學的喬安回小鎮(zhèn)。 她把這個城市的街道幾乎逛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阿曼德所說的有著她最愛的龍蝦面的餐館,更別提想起什么新的記憶。沒有警察搜尋她的身影,但羅莎琳偶爾回頭時,總感覺身后有人在跟著她。 羅莎琳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天夢里的場景。她已經(jīng)被迫接受了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的事實,但她想不明白,阿曼德究竟是否對她知根知底。 在公司老板的光環(huán)之外,她曾經(jīng)肆意的另一面人生,阿曼德也參與其中了嗎? 羅莎琳更不敢去找花攤老板,她再次回到市中心廣場時,只在周末開張的集市早已人去樓空,興奮的游客們站在廣場中央,對著教堂著名的尖塔拍照。 今天喬安的mama帶曲奇去體檢了,她想起從萊恩那里聽聞的傳說,就隨著人群走進了教堂。 她混在了一個外國來的旅游團里,聽著導游用遙遠國度的語言講解羅莎琳女神的故事。她率領部下統(tǒng)一諸國,建立了最初的瓦萊西亞帝國,而后通過層層歷練,最終打敗了代表戰(zhàn)爭的半神阿瑞斯,成為了瓦萊西亞的第一位真神,也是唯一的神。 教堂里歷經(jīng)千年歲月的壁畫和雕像,無一不是她。 羅莎琳跟著旅游團登上了教堂頂部,從平臺俯瞰時,能將整座城市的風貌盡收眼底。 她隨著解說向北眺望,遠處的雪山一望無際。 “雪山的另一邊,就是塔爾王國了。”導游熱情地講解。 羅莎琳垂眸。如果沒有那場滑翔傘事故,可能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阿曼德繼續(xù)游歷四方了。 導游帶著他們到了教堂的最后一站——博物館。 展廳的中央有一幅油畫,與此前她見過的任何藝術品都全然不同。 若教堂里的女神肖像是大師精雕細琢出來的仁愛眾生的神明,展廳中央畫作上的女神則更像一個真實的人類,她的目光穿透圍繞在她身邊的諸多游客,看向羅莎琳。 “她降臨在了我們的世界,不是嗎?”導游站在她身邊觀賞著油畫,“無名的天才匠人記載下了女神人性的那一面,此刻她不再是無法觸及的神。” “為什么那兒圍了那么多游客?”羅莎琳輕聲問導游。她想湊近去細細觀摩這幅畫,卻越不過擁擠的人潮。 “那是瓦萊西亞數(shù)百年來最受人民擁戴的一位總統(tǒng)捐贈給教堂的禮物。圍在那里的人,更多像是慕總統(tǒng)之名而來。畫中女神華服上點綴的玫瑰是那位總統(tǒng)生前最愛的花,這種玫瑰在瓦萊西亞語里,恰好與女神同名。”導游看了她一眼,夸贊道,“你不像是我們那邊的人,但你說我們的語言,卻一點口音都沒有。” 離開前,羅莎琳用喬安給她的零錢在紀念品店里買了一個教堂圖案的冰箱貼。 如果有朝一日還能回到塔爾王國,她想告訴珍妮特她在瓦萊西亞的所有故事。 那時羅莎琳還無從知曉,在遙遠未來的某一天,她終會見到畫中人。 羅莎琳和喬安到家時,又是落日時分。 曲奇迎上來,翹著尾巴求喬安帶它出門遛遛。 喬安雙手交叉:“都星期五晚上了,你饒了我吧?!?/br> “我?guī)鋈グ?。”羅莎琳自告奮勇地將牽引繩套上曲奇的項圈,“你要是提前寫完作業(yè),周末我們可以出去玩。” 喬安立馬放下書包:“現(xiàn)在就動筆。” 羅莎琳牽著曲奇,一路走到小鎮(zhèn)外圍的一個水塘邊上。她踩在水塘邊緣的石磚上一步步走著,努力保持著平衡,曲奇也有模有樣地在旁邊跟著她的步伐。 然后下一秒,羅莎琳就腳一滑,掉進了水塘里。曲奇在岸邊狂吠,而她撲騰了幾下,越陷越深。 突然有個黑影跳入水中,撈起已經(jīng)嗆了好多口水的羅莎琳。黑衣人剛將她拖上岸,羅莎琳就反手拽住他的領口,將他反撲在地上。 是她完全沒有印象的一張陌生臉龐。 羅莎琳往旁邊吐出嗆到的水,騎坐在黑衣人身上不讓他動彈:“是萊恩派你來的對嗎?” 看他不說話,又給了他臉上一拳:“說啊?!?/br> 黑衣人躲開了拳頭,卻不敢挺身擊退她,顯然是在怕不小心傷到她:“小姐,我是在保護您?!?/br> 羅莎琳也明白這點,于是放軟了語氣:“以前在塔爾王國的,也是你,對嗎?” 她在賭,賭早在她踏足瓦萊西亞之前,萊恩就已經(jīng)知道她的存在。她很好奇自己——或者說照片中那個和自己極為相似的女人——曾經(jīng)與萊恩發(fā)生過怎樣的糾葛,才能讓他念念不忘如此之久。 特工嘆了口氣,不承認也不否認:“請放開我吧,羅莎琳小姐?!?/br> 羅莎琳不敢相信,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萊恩一直在監(jiān)視她。 那么他也早就了解了她的真實面目嗎? 她松開黑衣人的手,起身。 然后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重重朝他的手踩了一腳。 黑衣人發(fā)出一聲慘叫,而全身濕透的羅莎琳牽起曲奇的繩子,留給他一個揮手告別的背影:“找點正經(jīng)事做吧,別再監(jiān)視我了。還有,記得向萊恩報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