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生哪可能真叫王小春去，“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不過我跟你嫂子這么多年都沒紅過臉，等她消氣了，會理解的。她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你就別去找不痛快了?！甭飞蠀s不禁想起她這番話。

    不過媳婦兒冷著臉，也還是得回家，李寶生還去小市場買了點地果（也就是草莓）給女兒大丫吃。

    還沒到家，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家門外停了一輛馬車，車上已經(jīng)放了一對箱子、幾個包袱。

    那對箱子是程文華的陪嫁，他一看急了，趕忙沖進去，“文華你要回娘家？”

    進屋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東西已經(jīng)被收拾出了一半，連程文華那套行李都被搬下來了。程文華穿戴整齊，為了防風(fēng)吹頭上還包了個毛巾，聞言什么都沒和他說。

    “你真要回娘家？”李寶生更急，“有什么你不能好好說，非要這么鬧？”

    “鬧？”程文華終于看了他一眼。

    李寶生又軟下聲音，“文華你別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我跟小春真的沒什么，那天就是看她被領(lǐng)導(dǎo)罵了，實在難過……”

    程文華都沒等他說完，抱著孩子直接往外走。

    李寶生又趕緊追上去，想要拉她，“別人都能信我，你是我媳婦兒，就不能信信我？”

    “別人是誰？王小春嗎？”程文華冷笑。

    結(jié)婚四年，程文華都是賢惠周到的，什么都和他有商有量，何曾這樣冷笑過？

    李寶生一愣。

    那邊程經(jīng)理已經(jīng)將行李在箱子上鋪好，把女兒扶了上去。

    程文華坐在箱子上俯視著他，臉上還有蒼白，眼中卻沒了不忿，“李寶生，咱們離婚吧?！?/br>
    第39章 月餅 男人喝了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

    李寶生和王小春不清不楚， 程文華就覺得夠惡心了，沒想到李家還能干出更惡心的事。

    如果李家直接悔婚，跟夏家說這門親事不成了， 都沒這么惡心人。他們卻拖了夏芍四年， 還準(zhǔn)備繼續(xù)拖下去，要不是夏芍反應(yīng)快，還不知道會落個什么下場。

    夏家當(dāng)初還幫過李家， 他們都這么對夏芍， 那她呢？

    她爸現(xiàn)在是經(jīng)理，李家還要求著他們， 可他爸早晚會退休，早晚有不是經(jīng)理的那一天。

    程文華是性子好，不是傻。那種靠岳家起家，發(fā)達(dá)之后反而恩將仇報的，她又不是沒見過。

    李寶生這人耳根子軟，沒什么大主意，未必會做得那么絕， 但李家有的是人愿意幫他拿主意。李常順和田翠芬讓他悔婚，他就悔了， 要是李常順和田翠芬讓他離婚呢？

    何況這個人在男女方面還黏黏糊糊拎不清。

    今天有王小春，明天再來個張小春、趙小春，也嬌滴滴叫他“寶生哥”，掉幾滴眼淚……

    他還會被哄得找不著北。

    程文華不想每天都要擔(dān)心這些， 更不想父親老了老了， 還要跟著自己糟心。

    沒再看李寶生那張震驚的臉，她摟住小女兒，跟父親道：“走吧?！?/br>
    程經(jīng)理看都沒看李寶生， 也坐到了車沿上。

    眼見趕車人一揚馬鞭，馬兒小跑起來，李寶生這才反應(yīng)過來，追在后面，“文華！文華你跟我說清楚，離婚是什么意思？”

    程文華卻連頭都沒回，只是叫趕車人加快速度，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不好了！老李弟妹不好了，你家兒媳婦要跟寶生離婚！”

    李家剛開飯，就有人過來報信，驚得田翠芬筷子都掉了，“你說什么？誰要離婚？”

    “你家兒媳婦文華啊，東西都搬走了。我剛路過那邊，還看到她坐著馬車?！?/br>
    對門老王婆最愛打聽東加長西家短，但這么慌里慌張跑來報信，還是頭一回。

    這下誰還顧得上吃飯，全跑了出去。

    李來娣最為不解，“她自己不小心摔的，關(guān)我哥什么事？憑啥跟我哥鬧離婚？”

    老王婆就跟在后面，“說是跟什么王小春有關(guān)?！?/br>
    “王小春？”李來娣壓根不知道這個名字，待要再問，幾人已經(jīng)跑到了李寶生家所在的胡同。

    程文華還坐著月子，竟然要回娘家，本來就夠引人注目了。兩人又是提什么王曉春，又是提離婚，圍觀的人就更多了。

    幾人趕到的時候，外面還有不少人在議論。

    “小李這是外面有人了吧？”

    “老丈人是他爸的領(lǐng)導(dǎo)，他也敢在外面有人？他怎么想的？”

    “誰知道。”

    “我就說小程養(yǎng)得好好的，怎么早產(chǎn)了……”

    顧不上外面這些人，田翠芬直接沖進去，看到失魂落魄的李寶生就問：“到底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受虐狂，上趕著找不痛快。自從程文華那邊有了人照顧，她雖然還是每天去，待的時間卻少了，今天下午甚至都沒去，壓根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寶生既震驚又茫然，“我一回家就看她收拾東西要走，還以為她是要回娘家，結(jié)果她跟我說她要離婚……”

    “那你也不知道去追？”

    “我追了，沒追上?！?/br>
    “她就為了那點事要離婚？”田翠芬還是覺得不信。

    李常順也皺起眉，“這都過去好幾天了，突然要離婚，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了？”

    “沒有啊，我還給大丫買了地果?！?/br>
    見他一問三不知，田翠芬急了，“老李，這可怎么辦？”

    好不容易攀上的好親家，說離婚就離婚，李常順臉色也不好，“先去道歉。管她是因為什么要離婚，道歉準(zhǔn)沒錯?！?/br>
    一行人又跑去了程文華娘家，卻撲了個空。

    “你不說他們走了嗎？”看著院門上落著的鎖頭，田翠芬狐疑地問兒子。

    “是、是走了啊?！?/br>
    可這程家根本沒有人。

    田翠芬和李寶生不由都看向了李常順，李常順皺皺眉，“等吧。”

    “這得等到什么時候？”李來娣完全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谶@等。

    李常順沒看她，只望著田翠芬和李寶生，“既然是道歉，就該有點誠意。萬一他們回來，咱們卻走了，人家會怎么想？連這點時間都不愿意等，還道啥歉？”

    可萬一他們不回來了呢？

    李來娣還想問，見父母和哥哥臉色都很凝重，到底把嘴閉上了。

    一家人餓著肚子，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沒看到程家父女回來。

    第二天早上他們又來看了一眼，還是沒人，就連單位程經(jīng)理都沒去。

    一連兩天，他們都在到處找人，可不僅程經(jīng)理沒來上班，托兒所那邊大丫也沒去。田翠芬找人找得嘴都起泡了，沒等到程經(jīng)理上班，先等到了李常順的調(diào)任。

    “去蔬菜五商店當(dāng)會計，為什么？”

    “我哪知道為什么？副經(jīng)理就跟我說上面看重我，讓我去那邊歷練歷練，做出點成績來?！?/br>
    “那不是好事嗎？”李來娣只聽到了“上面看重”幾個字。

    田翠芬差點被她蠢哭，“你爸一個會計，又不是一把手、二把手，怎么做出成績來？而且一商店是什么規(guī)模，五商店是什么規(guī)模，連一商店三分之一都趕不上?！?/br>
    這事看起來是平調(diào)，可跟被貶了有什么區(qū)別？

    何況副經(jīng)理年底就要退休，李常順還想再往上升一升，調(diào)走了還怎么升？

    他看向李寶生，“你到底怎么又得罪文華了？”一向那么慣兒子的人，臉色也變得無比陰沉。

    程文華走后，李寶生這兩天都住在家里，聞言沒吭聲。

    “說啊，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跟那個王小春攪一起了！”

    “我哪跟她攪一起了？頂多跟她說了兩句……”

    “還說沒攪在一起！”李常順差點沒讓這個兒子氣死，“你腦子是有坑嗎？她能給你帶來什么？是能讓你爸當(dāng)上經(jīng)理，還是能給你meimei安排工作？她自己都還是個臨時工！”

    “真沒有！就是文華走那天下班說的，文華之前就開始收拾東西了?！?/br>
    程文華都走了好幾天了，李寶生始終不肯相信她真要和自己離婚，“文華那就是說氣話，過兩天等她氣消了，我再哄哄她，給她和她爸賠個不是就好了。可能是有人聽說咱們兩家鬧不愉快，給你下絆子，爸你先去報到，不想待再讓文華她爸給你弄回來。”

    李常順聽得血壓都高了，“你以為人事調(diào)動這么容易嗎？我這就是文華她爸整走的。”

    “不能吧？”李寶生顯然不信。

    “你想想五商店在哪！”

    “在、在……”李寶生說不出話了。

    他想起來五商店在哪了，就在王小春家附近，他還去給王小春買過冰棍兒。

    李常順表情難看，“她爸肯定托了關(guān)系弄的，就算是經(jīng)理，也沒權(quán)力想調(diào)走誰就調(diào)走誰。你不是喜歡給那王小春幫忙嗎？他這是讓咱家去可勁兒幫。”

    “難道文華真要和我離婚？”李寶生喃喃，“怎么可能？她怎么會跟我離婚……”

    李來娣也沒想到會這樣，不過這幾天她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哥你搭理那個王小春干嘛？現(xiàn)在好了吧？嫂子要跟你離婚，我還能找誰辦工作？”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你那工作！”

    田翠芬狠瞪她一眼，“再說她想離就能離？你哥不簽字，她離個試試？寶生你別上火，過兩天你老丈人上班，媽去求他。真當(dāng)女人離了婚日子好過啊，咱們離了婚，照樣找大姑娘，她可就只能找二婚的了。聽媽的別上火，說不定過兩天她自己就跑回來了……”

    夏芍知道李常順被調(diào)走的時候，之前做的月餅已經(jīng)回好了油。

    干燥堅硬的表皮變得油潤潤的，輕輕一掰，就會軟軟地裂開，露出裝滿餡料的內(nèi)里。

    老羅給每人都掰了一塊，“嘗嘗，要是有哪里需要調(diào)，報價前還可以重做。”

    棗泥、豆沙都是常見的餡料了，比較讓夏芍驚艷的其實是五仁。

    江城本地的野生山核桃仁實在好吃，雖然摳起來費勁，賣得也貴，但一口下去又油又香。

    酥皮月餅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這類月餅后世賣得少，主要是不好運輸。但皮真的好吃，拿在手里就像一個大號的酥餅，稍微用力一點，上面的酥皮就會掉下來。

    廣式月餅的口感則有些類似紙杯蛋糕，比較松軟，餅身也比其他月餅要高。

    這是唯一一個在和餅皮時還要用雞蛋的，餅皮也和得最稀。烤制時需要和鐵模子一起烤，這些鐵模子還需要提前在油里泡過，這樣餅皮膨脹起來才會在模子里卡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