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占行之,我們在一起吧?!?/br> “占行之,能陪我過年的人,也就只有你了?!?/br> “占行之,我愛你。” “小占……” 占行之…… “你要去哪兒?”占行之想拉住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拉不住,“寧喻,你說過不會拋棄我的,你又騙我!” “你不能這樣……” “老大?你快醒醒,老大?!” 占行之終于從夢境中剝離,緩緩睜開眼。 看到他醒了,谷曜這才放下心:“老大,你快嚇死我了!” 占行之怔怔地望著天花板:“阿寧呢?” “寧喻小姐她……”谷曜艱難出聲,“她走了?!?/br> 占行之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他的臉上,眸色平靜如一灘死水:“走了是什么意思?” “寧喻小姐今天……”谷曜忍下酸澀,“出殯?!?/br> 占行之眸色微變,立即起身下床。 可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 谷曜迅速扶住他。 占行之揉了揉發(fā)疼的額頭,低吼:“帶我去見她!” 谷曜擔心他的情緒:“可是您……” “我想送她最后一程也不行嗎?” “……” 谷曜立即送他去葬禮現(xiàn)場。 灰蒙蒙的天,下著稀疏的細雨,天氣陰沉的像是正在哭泣的小孩。 處理寧喻的葬禮時,占行之全程一言不發(fā),只是安靜地送了寧喻最后一程,直到下葬后,所有人都已經(jīng)離開,他才獨自一人坐在墓碑前,怔怔地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 他跟寧喻說了很多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很快被弄濕,濕冷的天氣滲透進四肢百骸,冰冷無比。 從那以后,占行之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寧喻的房間,每晚抱著寧喻的靈牌,躺在寧喻睡過的床,蓋她曾蓋過的被子。 只有靠著呼吸有關寧喻的氣息,他才能入睡。 所有人都擔心他的精神狀況,因為占行之漸漸的開始出現(xiàn)一些異常行為。 這天傍晚,谷曜跟傭人如常地在門口喊他出來吃飯。 以往沒法喊他出來,谷曜只能叫人把飯菜放到門口,等他什么時候餓了在出來吃。 可隨著飯菜一天天因為發(fā)餿被倒掉,谷曜喊了很久,里面就跟沒人一樣,一片死寂。 谷曜頓感不好的預感,立即叫保姆拿備用鑰匙開門,一開門就看到占行之抱著寧喻的靈牌倒在地上。 嚇得他趕緊叫唐莫寒過來。 最后診斷他因長時間不吃東西,導致的脫水。唐莫寒叫他吃東西,他也不肯吃,那段時間占行之只能靠打營養(yǎng)針吊著最后一口氣。 從那以后,谷曜每次都要親眼看到占行之吃下飯才敢放心離開。 “老大,飯做好了,咱們出來吃點飯行嗎?” 谷曜喊了好久里面都沒反應,正要拿鑰匙開門時,房門終于被人從里面打開。 占行之一手抱著靈牌,一手抵住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吵到阿寧了?!?/br> 谷曜愣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四周:“老大,您……” 占行之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緩緩地伸出手,眼里帶著溫柔的笑意:“阿寧,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咱們下去吃飯吧?!?/br> 說著就保持牽手的動作抬步下樓。 谷曜滿臉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占行之牽的并不是人,而是空氣。 谷曜察覺到不對勁,馬上叫保姆打電話叫唐莫寒過來。 占行之來到餐桌前,把靈牌放到他旁邊的位置,隨后才坐下來。 見餐桌前只有自己跟前有盛好的飯,眉色不悅地看向一旁的保姆:“怎么不給阿寧盛一碗飯?” 保姆看了那詭異森冷的靈牌,嚇得雙腿哆嗦:“先、先生,只有您一個人吃飯啊!” “胡說!”占行之喝道,“阿寧就坐在這里,你看不到嗎?” “我……” “快給我去打飯!” 谷曜大步下來:“你先去盛飯?!?/br> “哦哦、好、好?!?/br> 保姆急忙去打了一碗飯端過來,抖著雙手把那晚飯放到靈牌面前。 占行之臉色這才恢復下來,笑著給寧喻夾了她最愛吃的菜。 “你昨晚睡前跟我說你很想吃魚香rou絲,所以我今早特意叫阿姨給你做的,”占行之把魚香rou絲夾到寧喻的碗里,“你嘗嘗好不好吃?!?/br> 占行之眼里染著期盼的光,看著寧喻吃得一臉滿足,忍不住露出寵溺的笑。 寧喻眉眼笑得彎起,忍不住感嘆:“好好吃啊,占行之,還是你最懂我?!?/br>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占行之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寧喻嘴角湯漬,“覺得好吃,那咱們就多吃這個,好不好?” “好?!?/br> 占行之笑著也端起碗吃起了飯。 唐莫寒一進來就看到占行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全程眉眼溫柔,還用紙擦了擦靈牌,把這二十多年的耐心全都給了眼前這個“寧喻”。 他像是陷入了個人世界里,那里有他貪戀的寧喻和美好。 意識到什么,唐莫寒臉色嚴肅地走過去。 谷曜看到唐莫寒,立即道:“寒少,您總算來了,老大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對著寧喻小姐的靈牌說話,我怎么喊他他都無動于衷?!?/br> “他這個情況多久了?” “就剛剛從房間內(nèi)里出來就這樣了?!?/br> 唐莫寒深吸一口氣,走過去,一手扣住了占行之的試圖給“寧喻”喂飯的手:“占行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占行之愣住,抬頭看到是唐莫寒,臉色一冷:“你吵到阿寧了,放手。” “寧喻早就不在了,占行之,你給我清醒一點!” 唐莫寒理解寧喻的離開給他打擊很大,可人死不能復生,他真的做不到占行之會為了寧喻變成這樣。 這樣與行尸走rou有什么區(qū)別? 寧喻一直給他尋找解藥,是讓他好好地活下去的,而不是讓他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在。”占行之平靜地出聲,抬頭看向他,一字一句,帶著篤定,“她就坐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吃飯。” “它嗎?”唐莫寒指著椅子上的靈牌,“占行之,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雖然寧喻死時臉都被刮花了,但那張臉的輪廓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最開始他也不敢相信寧喻就這么死了,心里存著某種不可能猜測,猜測下葬的寧喻是替身,是假死而已,或許她被人救了,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 可一切的猜測和自欺欺人,在親眼看著躺在冰冷尸床上的寧喻后,一切都如泡影般被狠狠擊碎。 沒有替身假死,也沒有人救過她。 寧喻死了。 她真的離開了這短暫的人間,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唐莫寒忍不住心頭酸澀,尤其是看到因?qū)幱鞯乃溃褡兊迷絹碓讲徽5恼夹兄?/br> 他更是無法做到坐視不理。 占行之神色如一潭死水般,一片死寂,對唐莫寒的話置若罔聞,繼續(xù)剛才喂寧喻吃飯的動作。 “阿寧,咱們不理他,繼續(xù)吃飯,”占行之重新舀了一勺湯伸到寧喻面前,“你最近身體不好,要多喝點補湯,來,你嘗嘗……” 哐當——! 餐桌上的碗勺被人一手揮掉,唐莫寒嘶吼:“占行之,寧喻已經(jīng)死了!!” 第94章 小占同學,我回來了 瓷碗伴隨這道震耳欲聾的聲音砸向地面。 碗碟碎了一地,連那美好的夢境都一同被打碎,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偌大的大廳內(nèi),一片死寂。 仿佛空氣都冷凝了。 瓷片不小心濺到占行之的手臂上,被劃出一道血痕,血跡正沿著皮膚緩緩溢出。 紅血刺目,心頭最后的希望,也被狠狠地抽離掉,只剩下一副荒涼的空殼。 占行之五指收緊,也沒有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拿過紙巾,仔細輕柔地拭擦掉濺到靈牌上的湯漬。 處理好一切,他收起手,平靜地出聲:“年姨,阿寧說還沒吃飽,你再去給她做一份?!?/br> 年姨的保姆下意識地看了唐莫寒一眼,也不敢猶豫,立即轉(zhuǎn)身鉆入廚房。 見他還是無動于衷,唐莫寒深吸一口氣,道:“谷曜,這幾天你在這里盯著他,不要讓他做出什么過激行為,我去聯(lián)系一下心理醫(yī)生?!?/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