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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又有什么壞心眼呢 第118節(jié)

    “露出?骨頭了?!毖缇驳穆?音壓得?極低,楚闌舟聽到他聲?音竟然有一絲顫抖。

    楚闌舟倒不?知道自己?看出?來的傷口居然這樣深,有些驚訝。

    她當(dāng)時(shí)情緒不?穩(wěn),手上不?自覺用了狠勁,公孫宏邈那把鈍刀都能被她用到隔斷自己?脖頸的地步。

    不?過這是楚闌舟自己?切的,怪不?了別人?就?是了。

    但想歸這樣想,現(xiàn)在宴君安在氣頭上,還是安撫他為第一要事,更何?況當(dāng)時(shí)在場的可還有兩個(gè)人?。

    楚闌舟甩鍋甩給公孫宏邈甩得?十分輕松:“我?也沒預(yù)料到他居然會(huì)出?手,等我?預(yù)料到的時(shí)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她說?的都是真話,公孫宏邈的確提出?要?dú)⒀缇蔡岬?出?乎她的預(yù)料,畢竟那些方士不?應(yīng)當(dāng)最喜歡宴君安這種天生命格極貴之人?嗎?只不?過楚闌舟說?話說?一半藏一半,聽上去倒像是公孫宏邈傷的她一般。

    楚闌舟說?得?起勁,沒有注意到頭頂逐漸凝滯的氛圍。

    忽然她感覺到脖頸一痛,宴君安指尖用力,竟直直按在了她的傷口上。

    楚闌舟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冷氣。

    宴君安的聲?音涼颼颼地傳來:“我?還以為你不?疼?!?/br>
    謊話被識(shí)破了。

    楚闌舟悻悻然閉上了嘴。

    宴君安緊繃著一張臉,盯著楚闌舟的脖子上的刀傷看。

    公孫宏邈的劍太鈍了。

    一刀切不?斷楚闌舟的脖頸,想要切開得?再來一刀。也正?因?yàn)槿绱耍莻趯訉盈B疊,猙獰地外翻著,楚闌舟割了一刀又一刀,切斷了皮rou,血管,筋脈,直到生生露出?白骨。

    這樣的傷口放在任何?一個(gè)修士或者凡人?身上早該死了,但因?yàn)槌@舟是魔尊,所以還能茍活。

    可若是那刀再深一寸呢?

    頭顱墜地,哪怕楚闌舟是魔尊也只有死路一條。

    宴君安一言不?發(fā),長長的睫羽遮掩住瞳眸。

    ……

    宴君安的膝頭格外舒適,楚闌舟今日流了許多血,精神一直緊繃著才沒有展露疲態(tài),如今到了安全靜謐的環(huán)境之中,身心放松下來,剛剛死撐起的精神力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楚闌舟閉著眼睛,昏昏欲睡??伤芸炀?察覺到了不?對勁——

    楚闌舟感覺到有什么濕漉漉的東西自頸側(cè)滑落,溫?zé)岬挠|感稍縱即逝,猶如羽毛般輕柔,卻?將楚闌舟的睡意盡數(shù)驅(qū)散,她差點(diǎn)沒忍住坐起身。

    她敢保證這絕對不?是自己?的血。

    那是什么?

    楚闌舟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想要立刻確認(rèn)宴君安的情況,但宴君安似乎是有意不?讓她看見自己?如今的表情,垂下來的長發(fā)遮蔽了楚闌舟的視線。

    宴君安……

    哭了嗎?

    這種話自然不?好?問出?口。

    楚闌舟心里跟有螞蟻在爬似的,可偏偏又不?好?開口,想離開又被死死按著上藥,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來了一個(gè)折中的法子:“當(dāng)時(shí)那公孫宏邈來了,我?說?他既然是個(gè)知曉天理的方士,不?如猜猜我?今日喝的是什么茶,你猜發(fā)生了什么?”

    反正?歸根結(jié)底都是公孫宏邈的錯(cuò),罵他就?是了。

    宴君安不?回答,楚闌舟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搖晃著腦袋說?不?用猜,乾明派待客的茶只有一種,頗為名?貴……額……是什么來著?”

    宴君安悶悶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湄潭俊?!?/br>
    “啊,是這個(gè)?!毖劭囱缇驳膽B(tài)度有所軟化,楚闌舟笑得?眉眼彎彎,“我?說?猜錯(cuò)了,他就?開始掐訣,然后輪著猜了十來個(gè)都沒猜中,你不?知道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楚闌舟笑得?放肆,眼看傷口又要裂開,宴君安皺著眉,眼疾手快按住了她,沒讓楚闌舟再亂折騰,低聲?道:“公孫宏邈雖然明面上與公孫世家斬?cái)嗔岁P(guān)系,但私下未必會(huì)真的斷開聯(lián)系?!?/br>
    成?天叫嚷著要滅世的瘋子,自然沒有家族能夠容得?下他。

    宴君安沉默片刻后接著道:“血緣羈絆很難斬?cái)唷?管他秉持什么思?想,終究只是公孫家族和巫家內(nèi)部的事。”

    這件事情楚闌舟自然也知曉,不?管是巫家氏族間順應(yīng)天命,巫辰救世,還是公孫宏邈滅世,都只是巫家在聽到神諭后分裂出?來的思?想流派。

    這到底是術(shù)士之間的思?想爭斗,如果旁人?想牽涉其中,極有可能惹火燒身。

    不?過楚闌舟冒險(xiǎn)慣了,倒也不?害怕這個(gè)。

    她今日心情極佳,側(cè)過頭,蹭了蹭宴君安的手心。

    宴君安的手僵在了原地,卻?沒有移開。

    今日楚闌舟對上了冷臉的宴君安,她卻?覺得?開心。

    重逢之時(shí)的宴君安實(shí)在太過怪異,如今楚闌舟與他相談,倒是找回了一點(diǎn)當(dāng)年的影子。

    二人?對月暢談,抱著共同的期許,分析時(shí)局,商討謀劃的樣子。

    楚闌舟緩緩閉上眼。

    昏昏沉沉間,楚闌舟感覺到有人?在撫摸自己?的發(fā)頂。

    “闌舟,如果你想離開的話,也帶我?走,好?嗎?”

    ……

    楚闌舟一覺醒來,并未看到宴君安。

    身邊的衾被早已沒了溫度,看來宴君安早已離開很久。

    楚闌舟睜開眼睛想了想,靈力化水,于搬空中凝結(jié)成?了一道水鏡。

    鏡中的少女頂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皮膚白皙,完全沒有昨日的恐怖模樣。

    魔尊的恢復(fù)能力驚人?,如今楚闌舟脖子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已然好?全,創(chuàng)口像是被什么人?細(xì)細(xì)清理過,并沒有什么血痂殘留。

    楚闌舟尚在琢磨今日是要變成?貓咪游蕩乾明派還是變回人?身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之時(shí),房門卻?被敲響。

    玉迎蹊的聲?音響在門外,有些急切:“無相閣,隱元居士來訪?!?/br>
    無相閣。

    楚闌舟聽過這個(gè)地方,傳說?中有隱士想要避世而居,途徑一座仙山,得?仙人?邀請后欣然居于此處,往后便于山上創(chuàng)立教派,取名?無相閣。

    那里的修者大多不?問世事,也不?參與黨系爭斗,楚闌舟不?知道他們究竟為何?而來。

    不?過按照慣例,有居士來到乾明派,乾明派也應(yīng)當(dāng)禮遇才是。

    楚闌舟起的太晚,匆匆忙忙便隨著玉迎蹊出?了閣內(nèi),往庭外走去。

    眼前陣仗鬧得?還挺大,接引儀式繁瑣,需要掌門全程陪同,楚闌舟被人?群圍在中央,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這也導(dǎo)致她錯(cuò)過了看到玉迎蹊看到傳訊之時(shí)的古怪表情。

    她感覺到身后玉迎蹊悄悄拉她的衣擺。

    “掌門,那個(gè)誰誰來了。”

    誰?。?/br>
    楚闌舟不?明白為何?玉迎蹊非要支支吾吾,不?直說?來人?的姓名?。

    她微微皺眉,不?耐煩詢問道:“什么?”

    玉迎蹊結(jié)結(jié)巴巴,將自己?的聲?音壓的極小:“掌門,穆家那位小公子也來了?!?/br>
    穆家公子……誰?

    楚闌舟揉了揉腦袋勉強(qiáng)從犄角旮旯里將這個(gè)名?字回憶了起來。

    穆家藥人?穆纖鴻,傳言在小秘境與乾明派林束有染,穆家?guī)状卧囂秸f?親,都被楚闌舟擋了回去。

    他居然敢來。

    第105章

    穆纖鴻居然敢來。

    楚闌舟面色沉了下來, 心?中有了計(jì)較。

    畢竟是傳說中的仙門修士來訪,玉迎蹊基本按照乾明派最為規(guī)整的禮儀安排了掌門的面見儀式。

    對?面顯然也很重視,來人?乘著金船, 船上無數(shù)仙娥小童匆忙穿行其間?, 從遠(yuǎn)處望去就像是一座巍峨金山, 實(shí)在惹眼, 楚闌舟有些疑惑。

    這種架勢似乎與?傳聞中的隱居山林的修士作風(fēng)不太相符。

    修真界大多?是想要成仙的修士,而成仙之路艱險(xiǎn),最注重心?境體魄, 甚少有人?會(huì)奢靡到這個(gè)地步。

    等那金船靠近, 楚闌舟眼看著一位男子頭戴玉冠,穿上童子遞來的外袍,緩步走?到自己身邊,皺眉道:“你是隱元居士?”

    那修士面容嬌若好女,眼角還帶著一顆淚痣, 聞言微微一笑, 沖楚闌舟見禮道:“小生外出游歷,途經(jīng)此處,叨擾掌門了?!?/br>
    楚闌舟不喜歡他的目光。

    這人?目光猶如尖銳刀鋒, 好像抬眼便能看透人?心?, 雖然他表現(xiàn)得肆意,但實(shí)際上也是個(gè)心?機(jī)深重之人?。

    更何況誰外出游歷會(huì)帶上如此張揚(yáng)的車輦。

    但個(gè)人?喜惡與?乾明派宗門建交無關(guān),楚闌舟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 微笑道:“先生請?!?/br>
    修士微微頷首,身后又烏泱泱跟了一群人?, 各個(gè)披著綾羅綢緞,怎么奢華怎么來, 能將人?的眼睛閃瞎。

    楚闌舟聽玉迎蹊說穆纖鴻要來,卻沒有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影子,有些?疑惑,想詢問玉迎蹊。

    她?還未問出口,卻聽得玉迎蹊在她?身后倒吸了一口涼氣,口中喃喃低語:“那么多?人?,要住在什么地方?”

    當(dāng)真是為難她?了。

    楚闌舟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自己都覺得頭疼,干脆不再打擾玉迎蹊。

    人?實(shí)在太多?,哪怕都是這隱元修士帶來的侍從小廝也太多?了,玉迎蹊實(shí)在沒有辦法,干脆將宴席設(shè)在了外邊。

    春風(fēng)微涼,楚闌舟與?那修士把酒言歡,此人?也是個(gè)風(fēng)流雅士,見識(shí)頗風(fēng),面含笑意,同楚闌舟敘說途中見過的風(fēng)土人?情。

    楚闌舟早年?也酷愛在憫川四處游山玩水,算是和他有些?共同話題,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融洽。

    他們此時(shí)就待在湖畔旁,那條金船就停在湖面上,船身鑲嵌著魚鱗般的金片,將湖面照映出一片熱烈的金黃。

    這東西實(shí)在太過晃眼,給楚闌舟斟酒的小弟子頻頻側(cè)目,就連手中酒杯裝滿你了酒,溢出都未曾察覺。

    小弟子連連道歉,楚闌舟捂了捂額頭,終于忍不住,問道:“不收一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