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很顯然,剛才那一幕把他給嚇到了。 好在只是有驚無險。 明黛擔心他的修為受到影響,提醒道:“趕緊調(diào)息?!?/br> 云時應(yīng)了一聲好,連忙席地坐下,調(diào)息內(nèi)視。 可不過片刻之后,他又猛地睜開了眼,像是難以置信似的,臉色十分難看:“師叔,我的丹田幾乎空了三分之一……” 明黛:“三分之一?!” 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小小一株樹苗,威力竟是如此霸道? 云時點點頭,唇色抿地發(fā)白,竟是后知后覺地有些害怕。 他也沒想到那株看似溫和的樹苗竟然會突然發(fā)難,并在一瞬間便吸走他那么多的靈力。剛才如果沒有師叔強行打斷的話,他體內(nèi)的靈力很有可能會被直接抽空。 對于修士而言,這種竭澤焚藪的行為顯然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慎便會對丹田造成不小的損傷。 除此之外,這也是靈植飼養(yǎng)中的大忌。 當初剛?cè)レ`藥圃干活的時候,云時就被帶他的師兄嚴肅叮囑過,靈植這種東西雖然有生命,但卻沒有思考判斷的能力,只會遵循本能進食。 若是不能在靈力被抽干之前及時停手,靈植便會繼續(xù)吸食修士的血rou,直到將人完全榨干。 明黛聞言狠狠地皺起了眉頭:“怪不得……” 怪不得早上那擦桌的伙計和掌柜的都說這天雨果不是尋常人能伺候的,云時如今都已經(jīng)是練氣四層的修為了,卻還是一口氣就被抽掉了三分之一的靈力。 要是換成普通的練氣修士,那還得了? 更何況這還只是一株苗,旁邊還有好幾株都在嗷嗷待哺。照這個養(yǎng)法,誰養(yǎng)得起,誰又能受得?。?/br> 明黛抿抿唇,想起了掌柜的之前給她的提示。 她轉(zhuǎn)頭對云時說:“你先站遠一些?!?/br> 云時不清楚她打算做什么,但他知道眼下自己待在這反而容易礙事,于是聽話地往后退了幾步,站到了安全距離后停下:“師叔小心?!?/br> 待到他走遠站定之后,明黛拿出了先前掌柜特意放到她眼皮子底下的那枚靈石,將其投入另一個花盆中,開始靜觀其變。 一秒鐘。兩秒鐘。 很快,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花盆中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但明黛一點兒也不著急,繼續(x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顆靈石,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終于,在又等了約莫半盞茶時間以后,一些黃色的根須慢慢探出土壤,就像章魚一樣,緩緩地將那顆靈石包裹起來,而后一點點收緊、再收緊…… 直到七八個呼吸之后,那些蠕動的根須終于停了下來,然后再度縮回土壤之中,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除了表面那點被翻動的土壤以外,幾乎看不出任何變化。 唯獨先前那枚靈石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一點灰燼都沒留下。 明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掠過了許多的事情。原本尚且存疑的許多問題也在這一剎那變得清晰起來,一一串聯(lián)。 需要靈石喂養(yǎng)的天雨果樹、四處斂財?shù)哪缓蠼M織、藏著魔種蹤跡的南蒼以及江淮聲曾經(jīng)在某處偏僻山村里見過的那些尚在“研究”階段的人為飼養(yǎng)的魔物…… 明黛不相信這些全都是巧合。 盡管目前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彼此相關(guān),但此時此刻,她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這件事必須馬上告訴給其他人?!彼哉Z道。 江淮聲現(xiàn)在人不知道在哪兒,暫時聯(lián)系不上,只能等晚上他來了以后再說;掌門那邊又距離太遠,傳音符之類的根本用不了,只能派飛鷹送信,但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收到回復——甚至極有可能根本傳不出去。 剩下的便只有還在城內(nèi)的宗季初以及謝驚安了。 至于那位季元化季峰主…… 從主觀角度來講,季元化是凌陽華的人,明黛并不信任他,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同他和盤托出。 更何況宋寄詞身上的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明黛對于他們那一派就更不信任了。 但除了他們倆以外,客棧里還有那么多無辜的劍宗弟子,明黛不可能、也做不到因為他們倆便將剩下所有人都置于不顧。 她緊抿著唇,心中十分糾結(jié)。 天上的雨還在不停地下,噼里啪啦地砸在屋檐瓦上,聒噪的聲音一如她此時煩悶的心境。 片刻后,她終于做出了決定。 “云時?!?/br> “師叔?” 明黛邊往外走邊沉聲道:“去將季峰主找回來,但別和他透露今日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就說我找他有急事,讓他速回——叫上穆珊珊同你一起去,別落單?!?/br> “穆師姐?” 云時愣了一下,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忍不住疑惑地問:“她會同意嗎?若是師姐問起來,我該怎么說?” “放心吧,你就說是我的意思,她什么都不會問的。”明黛篤定地說道,眸中閃過一絲深意。 云時沒聽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關(guān)系,但既然自家?guī)熓宥歼@么說了,他也就沒再多說什么,鄭重地點點頭,轉(zhuǎn)身便上樓去找穆珊珊。 明黛又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大虎:“奇安,你現(xiàn)在去找宗子逸,悄悄把他帶到我屋里來,一會兒我有任務(wù)要交給他?!?/br> …… 交代完徒弟們之后,明黛回到了樓上的房間,著手寫信。 如今我在明敵在暗,她也不知道這信能不能順利送出去,但不論如何還是得先試一試。 為了以防萬一,她先是用普通的筆墨寫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而后又才用靈力將這一切簡要地概述了一遍,最后又在上面加了好幾道禁制。 若是中途有人將此封印強行打開,信紙便會自燃銷毀。 可以說是深得諜戰(zhàn)片精髓了。 若非時間不夠,她定是要再多寫幾份備用的。 做完這一切之后,外面正好響起一陣敲門聲,是奇安把宗子逸帶了過來。 宗子逸:“長老,你找我?” 明黛:“來得正好。你進來,我有事要同你說?!?/br> 宗子逸應(yīng)了一聲好,等奇安也進了屋以后,謹慎地轉(zhuǎn)身將門鎖好,然后才走進屋來。門上有明黛提前布下的結(jié)界,不僅能夠隔音,還能隔絕神識的探查。 “坐?!?/br> “先前你不是問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之前拐走你和小豆丁的那個組織,又出現(xiàn)了?!?/br> 宗子逸臉色一變:“是又有人被綁走了嗎?” 明黛搖搖頭,小少爺下意識地松了口氣??蛇€沒等他完全放下心來,便又聽明黛說:“比這個更嚴重?!?/br> 接下來的一刻鐘,明黛將這一連串的事情同他們二人說了一遍,聽得宗子逸一愣一愣的。 但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明黛沒有功夫同他們解釋太多,只讓他將關(guān)鍵記住,相信到時候宗季初聽完以后自然就知曉了。 至于謝驚安那里,因為李拾月和小豆丁正盯著宋寄詞,暫時騰不出其他人手,所以就只能她自己去跑一趟了。 明黛:“行了,快去快回,記得帶把傘?!?/br> 二人:“……好?!?/br> 明黛一番催促,直接將二人推出了門。 可前腳剛把門關(guān)上,后腳門就再度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兩人折返,結(jié)果打開門一看,卻是應(yīng)家的人 他看起來約莫有四十多歲,身上披著一件灰色的外袍,腰間懸掛著一把八卦劍,觀其氣息,應(yīng)當是金丹修為。 很明顯,此人來自應(yīng)家。 只見他略懷歉意地笑了笑,道:“叨擾了,在下乃南蒼應(yīng)家第十七代傳人,名為應(yīng)承安。也是此次交流會中,應(yīng)家的帶隊人?!?/br> “不知唐長老現(xiàn)在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 片刻后,二人在樓下大堂里坐了下來。 周圍的弟子們見狀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卻無人敢靠近。 待店伙計上完茶水之后,明黛忍不住開了口。 她問:“不知應(yīng)道友要找我聊什么?” 應(yīng)承安:“都說唐長老為人爽利,那在下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實不相瞞,在下今日前來,其實是想找長老打聽一個人?!?/br> 明黛:“道友請講?!?/br> 應(yīng)承安:“聽聞劍宗此行的弟子當中,有一小道友乃是水火雙靈根。不知長老能否讓我和他見上一面?” 明黛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瞇起了眼睛:“應(yīng)道友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你要找誰?” 似乎是料到了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應(yīng)承安忍不住嘆了口氣。 余光瞥見有不少應(yīng)家弟子都在偷偷朝他們這兒張望,他便抬手布下了一個隔音結(jié)界。 “在下想見一見貴峰的徐岷玉?!?/br> “理由。” 應(yīng)承安苦笑道:“唐長老不必著急,且聽在下慢慢同你解釋?!?/br> “我應(yīng)家主打陣劍雙修,算起來同劍宗也算有些淵源。雖然放眼整個大陸還算不上什么大家族,但在南蒼境也曾有過一段輝煌的時候?!?/br> “可惜七八年前,因為一些事情,族內(nèi)發(fā)生了動蕩,犧牲了不少應(yīng)家子弟。其中便包括我的族弟應(yīng)承策?!?/br> “策弟雖然同我一樣出身應(yīng)家,但本身并沒有靈根,多年來一直以習武之人的身份行走于凡間江湖里。” “因此當年他出事的時候,也并不在南蒼境內(nèi),等我收到消息之后,他同他的妻子都已經(jīng)犧牲了,只余下一個男孩或許尚存于世?!?/br> 應(yīng)承安神色黯然地說:“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四處尋找那個孩子的下落,但始終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