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倒是有幾分本事……” 那大漢呸了口血,松活松活筋骨,斧頭在地面上摩擦出聲響,很快便靠著墻重新站了起來。 “可惜也不過如此——”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再度揮動靈斧,所有靈力全部集中在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蓄勢待發(fā)! 可就在他即將出招的瞬間,屋外忽然一陣電閃雷鳴,一道虛幻的劍影直接當(dāng)頭斬下,竟是比他那斧出招還快! 男人雖然狂妄自大,但也絕不是愚蠢癡傻。 見勢不妙,他連忙變換招式,靈斧一橫,指節(jié)與劍影抗衡,兩種靈力在半空中相撞,迸射出滋滋火花! 晃眼一看,兩股力量仿佛勢均力敵,可沒過兩秒,男人便察覺到了異樣。 不,不對。 這一道劍影,似乎比先前的威壓還要強。 【他不是金丹后期,是元嬰!】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男人瞬間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同時心里也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動手,而是后悔怎么一不小心惹上了這么個深藏不漏的祖宗。 可此時此刻說什么都晚了。 眼見著那劍影越來越近,他的雙手也越來越顫抖,膝蓋慢慢彎曲跪地不提、連帶著地面竟也開始一寸寸下陷! 咔嚓、咔嚓。 耳邊傳來一點奇怪的聲響,輕微得仿佛只是錯覺,男人心中卻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可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聲音究竟代表著什么,手中威風(fēng)凜凜的靈斧竟然“嘩啦”一聲直接化為碎片! 沒了靈斧的抗衡,那道虛幻的劍影便直接朝著他的背脊劈了下來,直接將他摁在地上! 男人當(dāng)即吐了一口老血,渾身上下的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被碾碎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片刻后,青年抬步走到了他面前,用手中玄劍挑起他平時握斧頭的右手。 他語氣平淡地說:“方才打翻碗碟的就是這只手吧?因為它,有油濺到我的劍穗上了。” 周圍一眾被劍影震撼到的吃瓜群眾:? 都這個時候了,您在乎的竟然還是劍穗嗎?!這可是在打架??!能不能嚴肅點! 地上那男人倒也不孬,嘲諷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 “也就你們這些小白臉喜歡這些娘們唧唧的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忽然響起劍聲錚錚,只見屋中寒光一閃而過,殷紅鮮血伴隨著尖叫聲飛濺。 雪劍如寒霜,血色若紅梅。 外頭風(fēng)急雪大,店內(nèi)刀光劍影。萬物靜籟,此間肅殺,一動一靜,魄人心魂。 他手腕一動,衣袖翻飛。 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右手竟被齊臂斬斷! 砰—— 狂風(fēng)吹開客棧大門,也掀翻了青年的斗笠,將它徑直刮到了角落里去。 沒了斗笠的遮擋,高高束起的墨發(fā)在風(fēng)中恣意張揚,青年眉眼映照劍光,高挺的鼻梁似劍鋒凜冽。 耳畔有風(fēng)雪入門,混雜著血色斑駁。熱血guntang,融了些雪便成汩汩血水。 劍過血rou,卻風(fēng)輕云淡得讓人心悸。 這可是金丹修士,說斬就斬…… 周圍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不再言語,青年卻低頭看著劍穗上那點血跡,微微皺起了眉。 “嘖,又得再洗一遍?!?/br> 他轉(zhuǎn)頭看向縮在桌子下瑟瑟發(fā)抖的小童,平靜地說,“勞駕,再溫一壺酒?!?/br> 鹿二:“……???” 所以您剛才倒酒,不是為了蓄力、也不是為了裝逼,其實是在洗劍穗上的油嗎?! …… 北陽境的雪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多時,外面的天又漸漸明朗起來。 陽光灑落在柔軟的雪面上,一如既往地純白無暇,絲毫看不出這里曾發(fā)生過什么。 客棧里的人進進出出,很快就換了一批,唯獨靠窗的某個位置上一直有人在那兒坐著,垂眸把玩著手中的劍穗,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換做往常,遇上這種光占位不消費的,潑辣的老板娘估計老早就開罵了。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無論是老板娘還是跑堂的小二都沒怎么開腔,視線全程略過那一隅,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似的。 青年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待著,像個存在感為零的背景板,直到一只黑鷹忽然從窗上的破洞撲棱進來,徑直落在他肩頭,然后高傲地抬起爪—— 有信? 青年有些意外,但還是將鷹腿上的竹筒取了下來,打開一看,里面塞的是一張白紙。 與此同時,黑鷹對著桌上的空酒碗叨了兩口,催促某人投食。 青年:“自己捕獵去?!?/br> 黑鷹:“……” 估計是知道從他這討不到什么吃的,黑鷹在他肩膀上憤憤地叨了兩口,很快便又撲棱走了。 青年則熟練地往白紙內(nèi)注入靈力,紙面上很快便浮現(xiàn)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內(nèi)容。 等他閱讀完畢之后,幽藍色的靈火從紙張下方燃起,很快便將整個紙面都吞噬殆盡,火光在他眼中躍動,卻看不出半點情緒。 片刻后,青年重新壓好斗笠,拿起無鞘,估算了一下桌椅板凳的價格和他在此次事件中的責(zé)任大小,最后十分嚴謹?shù)財?shù)了五兩銀子八個銅板留在桌上,然后才如來時一般安靜地離開。 因為這會兒外面沒下雪,他也就沒再披蓑衣。 經(jīng)過門口的時候,有新來的客人忍不住朝他腰間的劍多打量了兩眼,最后同其他人嘖嘖感嘆道: “那劍一看就不是凡品,怎么掛了那么丑的一個劍穗?真是白瞎了一把好劍?!?/br> “噓,小點聲?!?/br> “可是真的很丑啊。瞧那配色造型,我家七歲女兒做的估計都比那個好……” “祖宗,閉嘴吧……” 對話聲漸漸被拋至身后,無鞘的劍身缺忍不住微微震動,似乎是在附和、向劍主人控訴自己的不滿—— 它真不明白這個劍穗究竟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是誰做的,竟然連個絡(luò)子都打不明白。 這種一看就很敷衍的東西,也就它那傻主人會當(dāng)個寶,還一用就是好多年! 每天又是清洗又是打理的,連它這種天生靈識的神劍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憑什么一介靈識都沒有的凡物就可以? 英俊不凡的它再也忍不下去了,今天必須讓主人把這丑東西給換掉—— “安靜?!?/br> 青年屈指彈了彈劍身,像是警告似的,無鞘劍再度震動了兩下,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消停了下去。 好吧,換不掉。 誰讓它只是一把劍呢,自然沒辦法和某些人比。 …… 無鞘酸溜溜地想著,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地當(dāng)個掛件。 日暮西垂,寒風(fēng)瘦人。 很快,青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這天地一色之中。 第32章 ◎真相(評論1000加更二合一)◎ 故事回到中洲境。 明黛和宗季初剛坐下討論沒多久,之前一直在酒鋪里協(xié)助調(diào)查的孔方也過來了。 同時,他還帶來了另一則消息。 “蔡老伯和趙大娘都已經(jīng)找到了?!?/br> “在哪兒?” “就藏在酒窖里面?!笨追浇忉尩?,“估計是因為時間匆忙,他們只來得及將人迷暈,目前人已經(jīng)醒過來了,倒是沒出什么大問題。” “蔡老伯那邊沒有家人,這會兒劍宗辦事處的弟子已經(jīng)去通知趙大娘的侄子了。” 說著,孔方便將整件事情的緣由也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截至目前,在這次事件當(dāng)中,他們一共抓到了三個人,除去周奉之外,剩下的便是那對母子,真實姓氏為范。 根據(jù)趙大娘的回憶,那母子倆其實早在半個月前便來到了鎮(zhèn)上,甚至還來她鋪子里打過酒。 當(dāng)時那范老娘過來找她打聽過租房的事情,說著說著便開始感慨起了孤兒寡母的不易。 趙大娘本來就是個熱心腸的人,再加上她自己也是寡婦帶著侄兒,十分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一來二去的,兩人就聊上了。 事后店里的伙計才和她反應(yīng),說打酒的時候,那個青年就一直在鋪子里轉(zhuǎn)悠,像是在打量什么似的,讓她當(dāng)心夜里遭賊。 當(dāng)時趙大娘聽進去了,也同伙計一起提防了好幾天,結(jié)果之后幾天什么也沒發(fā)生,反倒讓她有種冤枉了好人的愧疚感。 再之后的某天,那個伙計突然就消失了,留了封信說是老家有急事,連工錢都沒拿就跑了。 趙大娘沒辦法,只能重新招人。 告示剛貼出去不到半個時辰,那個名叫范同的青年便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