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而在他身后,明黛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面無表情地說道:“最后一次機會,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你的同伙,還有其他孩子!” “我不明白道友的意思?!敝芊钜啦怀姓J,“我只是追著少爺?shù)男雄櫜檫^來的,您若是不信我這還有宗家的信物……” 話還沒說完,他手腕一翻,紫黑色的靈火從他掌心躥出,直沖明黛面門而去! 事發(fā)突然,但好在明黛早有準備。 幾乎是周奉發(fā)難的同時,她身形微動,想也不想地抬劍抵擋,靈光一閃,半空中瞬間多出一道透明的靈氣罩。 筑基巔峰對上練氣七層,哪怕她靈力再稀少,抗下一擊也綽綽有余—— “砰!” “雷?” 一道驚雷猛地在半空中炸開,明黛不得不暫時后退,仔細一看,那靈火中竟藏一張驚雷符! 這人是符修? 可那詭異的靈火又是怎么回事? 明黛微微一怔,后續(xù)攻擊已然接踵而至。數(shù)道靈火裹挾著符箓從不同角度飛來,擺明了是想拖住她的腳步。 而與此同時,那個自稱周奉的中年男人已經(jīng)奪窗而出! “想逃?” 明黛催動劍訣,下意識地就想去追,可來自四面八方的符卻將她的路全部堵死。 驚雷符的威力不算大,但這么多張如果同時爆發(fā),恐怕整個屋子都會被炸毀! 若房間里只有她一人便罷了,此時卻還有兩個昏睡不醒的小孩和藏在背簍里不知情況如何的小豆丁…… 關鍵時刻,明黛也顧不上其他,體內僅有的靈氣飛速運轉,幾乎是循著本能,強行運轉心法! 又來了。 又是這種感覺。 每當她想做什么的時候,她都不需要思考,所有的一切都能夠行云流水般地做出來。 就好像……這本來就是她的身體一樣。 甚至就連疼痛也如此敏銳。 斷裂的經(jīng)脈在心法的運行下強行拼湊、干涸的丹田也猛地收緊,疼得明黛臉上的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但她卻并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 眼看著那些鬼火符箓都快飛到她面前—— 空氣忽然停滯了一瞬。 明黛:“阿阮,捂住耳朵?!?/br> 她也不知道小豆丁能不能聽見,但還是提醒了一遍。 緊接著下一秒鐘,斷劍揮落,一聲清嘯劃破晴空,卷起狂風浪潮,無數(shù)道劍氣破空而去,符箓“砰”的一聲齊齊破裂! 霎時間,無形的熱浪在這平平無奇的小院中驟然爆開,強大的反噬使屋外正在奔跑的周奉直接吐了一口血。 還沒等他想明白明黛為什么能這么快就破局,緊接著又是一道強勁的劍意從他背后襲來,周奉閃躲不及,“噗呲”一聲,竟是直接貫穿了他的肩胛骨! 鮮血如注。 但此時他卻管不了這么多,周奉咬咬牙,反手又給自己貼了好幾張神行符,只顧埋著頭往外沖。 他心想:貨沒了還可以再找,但命卻只有一條。今日踢到鐵板算他倒霉,只要能跑出去,等他修為重回巔峰—— 只要能跑出去! 眼看著那門越來越近,周奉腦海中的念頭也越來越清晰,可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木門的同時,那扇門忽然“唰”地一聲被人從外打開。 一輛熟悉的輪椅率先引入眼簾,周奉的心忽然劇烈一顫,先前還貼著神行符的雙腿瞬間宛若灌鉛,怎么也邁不動了。 緊接著,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道溫潤嗓音。 “周管家,好久不見。” “大大大少爺……?。。。 ?/br> — 擊垮一個人的意志需要多久? 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個月,又或許只需要一剎那。 當明黛意識到自己可能跟丟了人的那一瞬間,她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內心更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她無法想象后果。 但好在一切都還不算晚。 屋內,黃色的半截符紙紛紛揚揚地從半空中灑下,落在明黛的肩頭發(fā)梢,像是剛剛結束某種神秘的儀式。 深吸了兩口氣,她忍著經(jīng)脈的疼痛走到角落里的背簍前,揮劍將上面幾張封印用的符箓劈開,一把將蓋布掀開。 “阿阮?” 光亮照進的那一瞬間,蜷縮在背簍里的小小身影忽然顫抖了一下,像是在下意識地躲避什么,表情驚恐。 可即便是這樣,她仍舊乖乖地捂著耳朵。 “阿阮不是壞孩子,不要把阿阮賣掉……阿阮會乖乖聽話,阿阮不是怪物……不是……” 她雙眼無神地看著某處、嘴里不斷小聲重復著,直到看清來人是明黛之后,那雙呆滯的眼眸里才漸漸多了些水光,最后變成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那一瞬間,明黛忽然感覺心中某處被狠狠擊中,無言的疼痛在心頭蔓延開,比此時丹田里的撕裂還疼。 “阿阮別怕?!?/br> 她半跪在地上,輕輕拭去小豆丁的眼淚,聲音也有些沙啞。 “師叔來帶你回家了。” 第30章 ◎孩子會被賣到哪兒去?◎ 作為臨仙鎮(zhèn)第一樓,鴻運酒樓的名字雖然略有些俗氣,但生意卻是相當火紅熱鬧的。哪怕一道菜都開出了一百靈石的天價,門口卻依然絡繹不絕。 上午路過的時候,明黛原本還琢磨著等她什么時候有閑錢了,也帶徒弟們來嘗嘗鮮、見見世面,沒想到下午她便坐進了二樓靠窗的雅間。 但此時她卻沒什么心情享用美食。 直到片刻后,房門再度打開,一道男聲從屏風后面?zhèn)髁顺鰜?。溫潤柔和,好似晨間山風。 “今日之事,多謝唐長老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輛木制的輪椅率先出現(xiàn)在視野當中。而在那輪椅之上,則坐著一個形容病態(tài)的男人。 他嘴角噙著點笑意,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著,眼尾上挑,晃眼瞧著十分溫柔??杉氈驴慈?,那眉眼里卻并沒有幾分笑意,反倒透著股淡淡的疏離,神情若遠山霧靄,蒙了層紗幔般看不真切。 明明都已經(jīng)快到了仲春,他卻仍然裹著一件厚重的披風,哪怕是進了屋也沒脫掉,灰色的裘領團在一起,襯得他臉色蒼白無顏色。 此人正是蒼城宗家新上任的家主,宗季初。 同時也是將明黛請到這來的人。 按照禮節(jié),明黛本應該起身相迎,但這會兒她懷里還抱著小豆丁,因此也就沒動,只點了點頭:“是我該謝謝宗家主才對。若不是有你們在外面守著,那人估計就跑了。” “唐長老不必妄自菲薄?!?/br> 雖然是坐著輪椅,但宗季初臉上卻看不出半分頹唐之色,離得近了,甚至還能聞見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 正如他說話時那不疾不徐的語速,莫名地令人心安。 “說來慚愧,此次失蹤的正是舍弟。我手下眾人追查此事已久,若不是正好和唐長老遇上,此番怕是又要錯過了?!?/br> 說話的同時,侍衛(wèi)推著他在桌前停了下來,與明黛面對面而坐。 桌面掩住了輪椅,只余下他清瘦的上半身,晃眼一看,除了眉宇之間有些病容之外,氣質矜貴,言談優(yōu)雅,倒是與窗下走過的那些世家公子無異。 察覺到有人靠近,趴在明黛懷里的小豆丁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宗季初察覺到她的視線,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但小豆丁見狀并沒有買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飛快地將頭轉了回去,埋在明黛脖頸處,繼續(xù)悶聲不吭。 宗季初見狀也不惱。 他失笑道:“令妹倒是機警?!?/br> 經(jīng)過此前一事,眾人都知道了眼前這個男孩打扮的小豆丁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姑娘。 明黛起初還有些意外,但回想起先前小豆丁怎么也不讓她幫忙洗澡的事,頓時感覺一切都說得通了。 至于小豆丁具體是因為什么才選擇隱瞞身份…… 明黛直覺或許是與她無意識間叨念的那些話有關,但這會兒人在外面、做什么都不太方便,她也就什么都沒問。 明黛解釋道:“不是meimei,這是我徒弟?!?/br> 宗季初聞言有些意外,挑眉道:“唐長老竟然收徒了?” 明黛:“……差不多算吧?!?/br> 嚴格意義上來說,小豆丁他們幾個其實應該算是明黛的師侄,但平時她自己私下里喊徒弟喊得習慣,干脆也就這么說了。 左右都是他們峰里的。 她那迷糊師兄要是知道了,估計高興還來不及呢。 “原來如此?!弊诩境跷⑽㈩h首。 他抬手替兩人斟了杯茶,衣袖隨著動作沿著桌邊抬起,好似流云拂過。 “此前一直聽聞劍宗有位年輕女長老修為了得,但因為我并非此道中人,所以一直未得照面。” “今日有幸遇上,果然名不虛傳?!?/br> 明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