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這讓云時有些意外。 要是往常徐岷玉也能這么懂事,他沒準(zhǔn)兒就答應(yīng)了,但……想到此時背簍里裝的東西,他還是拒絕了。 “你要是想幫忙的話,就幫我?guī)б幌掳⑷畎?。他今天也沒少走路,再過一會兒估計(jì)就要犯困了,你多替他看看腳下。” “好嘞,你不生氣了就行?!?/br> 徐岷玉果然想也不想地就答應(yīng)了,完全沒聽出來云時是在轉(zhuǎn)移話題。 不過徐岷玉比阿阮高不了多少,暫時沒辦法抱他,只能手拉手地牽著,為了配合阿阮的小短腿,他還特意放慢了腳步。 徐岷玉:“回家咯~” 小豆丁學(xué)他:“回家回家!” …… 太陽西沉,天空燦金。 古樸的石階蜿蜒而上,伴隨著間或響起的交談與嬉鬧,三個小小少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蔥郁的林海之中。 時間倒轉(zhuǎn)回半個小時前。 西姜峰。 一分不花地送走了門下的刺頭,又當(dāng)頭迎來這么大一個機(jī)緣,賈永安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但想來想去,他覺得這事兒還是和峰主報備一下會比較好。 畢竟他們峰主這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氣,但實(shí)際上特別小心眼兒,特別愛記仇。 要是幾個月之后,他賈永安真發(fā)達(dá)了,峰主卻被蒙在鼓里,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么刁難他呢。 于是明黛二人離開不久之后,賈永安便也動身去尋了峰主。 當(dāng)然,這件事不能驚動其他人,尤其是他的同級講師們——萬一大家都跑去求唐明黛換個人打賭怎么辦? 剛好,賈永安知道每天這個點(diǎn),峰主都會在后山的庭院里品茗撫琴陶冶情cao,于是他特意繞開了值守的弟子,自己想辦法溜了進(jìn)去。 平時他替峰主辦些私事的時候也沒少走這條道,所以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榉逯鹘┤兆佣荚谇诩泳毩?xí),今日的琴聲忽然變得流暢了許多,仔細(xì)一聽,甚至還有綿綿靈力蘊(yùn)含其中,讓人聽了頓時心曠神怡。 于是,還沒見到人呢,賈永安便想也不想地吹出一段馬屁:“恭喜峰主琴技大漲告別拉鋸,正好我這有件喜事要向您匯報——” 他話還沒說完,熟悉的拉鋸聲再度響起,與此同時,他也正好從山崖背后繞了出來,和庭院里的兩個人對上視線。 一個白衣墨發(fā),半倚欄桿,眉眼溫潤如玉好似謫仙,另一個則身穿黑袍紅綢束發(fā),端坐拉鋸,啊不,撫琴。 前者賈永安不認(rèn)識,后者他可再熟悉不過。而此時此刻,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他,渾身繃緊如弓,目光怒得好似要噴火。 那一瞬間,賈永安感覺自己背后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峰…峰主……” “你還知道我是峰主?我以為你才是峰主呢。”翁高卓冷笑一聲,恨不得直接掀了古琴砸他頭上。 “不知道我在待客嗎?誰給你的膽子擅闖后山?!”還專挑這個時候來,臉都給他丟盡了! 賈永安:…… 天地良心,他還真不知道。 平日里峰主拉鋸,啊不,練琴都是要屏退眾人的,后來為了掩人耳目,便讓他有什么事都可以卡著這個時間來偷偷匯報——換句話說,他這膽子還是峰主本人親自給的。 誰知道偏偏今天是在待客啊! 賈永安尷尬地恨不得現(xiàn)場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來時有多神氣,這會兒就有多狼狽。 他連忙擠出一絲笑容,討好地笑道:“是我的錯,不知今日還有仙長在此,失敬失敬,我這就離開,二位請繼續(xù)……”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白衣男子卻溫柔笑道:“無礙。本就是某拜托峰主低調(diào)行事,與你無關(guān)。”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翁高卓,微微頷首:“今日多謝翁峰主款待。叨擾多時,某也該走了。二位道友慢聊?!?/br> 說著那位白衣青年便起身準(zhǔn)備離去,翁高卓瞬間轉(zhuǎn)變態(tài)度,好言挽留:“尊者何出此言,是在下御下不嚴(yán),讓尊者看笑話了。” “尊者琴藝精湛,僅僅一曲便令在下受益匪淺,眼下外界紛亂,尊者不如再留下多住幾日?!?/br>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賈永安使眼色,“來都來了,還愣著做什么,趕緊給尊者上茶?!?/br> 尊者? 賈永安聞言暗自吃了一驚。 修仙界內(nèi),通常只有化神期以上才會被人稱為“尊者”。 但由于近年來靈氣越發(fā)匱乏,能夠平安渡劫到化神期以上的人也越來越少,就連他們峰主也困于元嬰后期多年未曾漲進(jìn)。 眼前這位道友看起來也不過青年模樣,甚至比峰主都還年輕,竟然也已經(jīng)有了化神修為?! 可他在劍宗里并沒見過這號人物啊! 第8章 ◎“劍宗之內(nèi),果然臥虎藏龍?!薄?/br> 賈永安疑惑歸疑惑,接收到自家峰主傳來的信號,立馬化身狗腿小廝給兩人斟茶倒水。 那動作熟練得,平時一看就沒少做。 白衣青年起初自然是拒絕的,略帶歉意地說道:“多謝峰主好意,但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某還得盡早回宗門稟報才是。” 翁高卓倒也有分寸,并不強(qiáng)行挽留,而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尊者所言極是,是在下欠考慮了?!?/br> “不過在下聽說蓬萊閣的道友也已經(jīng)在來劍宗的路上了,不日將會抵達(dá),尊者要不再等等?見一面再走也不遲?!?/br> 一聽這話,白衣青年果然猶豫了。 翁高卓見狀又趁熱打鐵地挽留了幾句,大餅畫得賈永安都瘋狂心動了,青年才微微頷首,客氣地說:“那就叨擾了?!?/br> “尊者客氣?!?/br> 翁高卓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接下來幾番交談中,他都有意將話題再往“蓬萊閣”上引,但青年似乎不愿意多談,反倒轉(zhuǎn)頭將話題拋到了賈永安身上。 他溫和地笑道:“說起來,方才這位道友來的時候,似乎是有事要向您稟報,某左右也無事,峰主不如先處理內(nèi)務(wù)?” 言下之意:管好你自己。 (翁高卓腦補(bǔ)) 不管青年究竟是隨口一說,還是意有所指,翁高卓聽完之后都在心里把不會來事兒的賈永安給臭罵了一通。 但既然對方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再多糾纏,只能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賈永安,聲音瞬間冷漠了許多:“說吧,什么事?” 縮在旁邊當(dāng)小廝的賈永安:…… 這讓他怎么說? 他原本就是為了避人耳目才偷偷溜過來的,誰能想到庭院里卻有一尊大佛,并且還是其他宗門的大能。 他賈永安就算是臉皮再厚、再不擇手段地想往上爬,也不可能當(dāng)著外人的面炫耀他坑算同門?。?/br> 并且還正好卡在同門大病初愈、修為暴跌、腦子可能還不太好使的時候! 人干事? 賈永安表示:背地里可以當(dāng)狗,但在大能面前還是得稍微當(dāng)個人。 但眼下兩個人都盯著他,一副等他回話的樣子,賈永安也不能干愣著不開口,更不可能隨口亂編—— 否則過不了幾天,翁高卓恐怕就會找個理由直接把他從西姜峰上丟下去。 于是他只好略去了事情的打賭的那一部分,又隱瞞了部分前因后果,著重將徐岷玉被明黛帶回青山峰的事說了一遍。 “徐岷玉,可是體內(nèi)同時具有水火雙靈根的那個小孩兒?”畢竟是徐清川親自送過來的學(xué)生,翁高卓還是有些印象的。 賈永安點(diǎn)頭:“正是。” 被他這么一說,翁高卓也想起了點(diǎn)往事:“當(dāng)年他被送過來的時候,他體內(nèi)的火靈根還是我?guī)兔褐频??!?/br> 水火自古不相容。 更何況徐岷玉體內(nèi)不光同時存在水火兩種靈根,這兩股勢力還并不怎么均衡。 其中,水七火三。 然而,從數(shù)字上來看,他體內(nèi)的水靈根雖然略微強(qiáng)大,但在對上火靈根時卻并不占優(yōu)勢。 舉個例子,水系單靈根的弟子修煉一個小周天,可以獲得百分之百的水靈力。 而徐岷玉修煉一周天之后獲得的則是百分之七十的水靈力和百分之三十的火靈力,兩相損耗,最后估計(jì)就只能剩下百分之三四十。 換句話說,他天賦雖好,卻是個天生的漏斗。更嚴(yán)重時,他甚至有可能因?yàn)轶w內(nèi)靈力失衡而走火入魔。 身負(fù)雙靈根的人本就不多見,靈根相克的更是鳳毛麟角,當(dāng)年徐清川帶著岷玉四處求醫(yī)的時候,得到的回應(yīng)要么是治不了,要么是剔靈根。 最后實(shí)在沒辦法了,徐清川便只好將人送到了擅長水系劍意的西姜峰來,目的就是為了盡可能地壓住岷玉體內(nèi)的火靈根。 而唐明黛本人雖然也是雙靈根,卻是風(fēng)系和火系,若真讓她來教,那不是前功盡棄么! 賈永安嘆了口氣,說:“徐岷玉這個孩子,雖然平時調(diào)皮搗蛋了一點(diǎn)兒,但總歸還是上進(jìn)好學(xué)的?!?/br> “我平時教學(xué)的時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的,連句重話都不敢說,生怕他有什么閃失?!?/br> “結(jié)果唐長老現(xiàn)在卻執(zhí)意要把孩子帶回去自己教,我怎么勸都不聽,這不是害了那孩子么!到時候徐峰主問起,可該如何是好……” 翁高卓滿不在乎地說:“既然是他青山峰自己強(qiáng)行來把人要回去的,實(shí)話實(shí)說就行,何須交代?!?/br> 徐岷玉的體質(zhì)太不穩(wěn)定,說得不好聽點(diǎn),就像個定時炸彈似的,當(dāng)年要不是他正好有求于徐清川,還真不會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當(dāng)年剛接手的時候,翁高卓便認(rèn)真琢磨過讓人呆到幾歲再送回去比較合適。眼下唐明黛主動來把人要回去,倒是替他省了不少功夫。 倒是那個唐明黛…… “聽你的意思,她是想自己在青山峰上設(shè)立教習(xí)院,自己教徒弟?好端端的,她為什么要把人接回去?” 賈永安一愣,這他倒是真沒想過。 不過想想似乎也有跡可循。 至于為什么要把人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