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可這兩家結(jié)親,對東宮的威脅又多大,其中各種關(guān)系枝節(jié)錯綜復(fù)雜,實(shí)在不好分說,至少為了殿下皇位的穩(wěn)固,這兩家不可結(jié)親。 “都是臣應(yīng)該做的。圣上心思不可測,近幾年又沉迷煉丹,殿下平日里要多加上心?!卑矅c(diǎn)到為止。 說完這話,安國公繼續(xù)道:“其實(shí),臣還是有點(diǎn)小私心?!?/br> “是楚霄吧?” 安國公樂了:“殿下也看出來了?” 他那小兒子,成日里狂得跟什么似的,從來不把話放在心上,可對崔家侄女,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上著心。 這小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還能不知道他心思? 既然都知道了,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等崔裴兩家婚書一毀,他就上門去提親! “一年到頭都在平州,上回見到崔家娘子時許久之前了吧,你這小兒子也是個癡情的種?!?/br> 安國公道:“以前崔時卿還在京時,他們是一塊兒長大的,是青梅竹馬的情誼了。” “那情誼確實(shí)要深厚些。”李明衍說著,接著又想問什么,不過沒開口。 安國公直接問:“殿下是還有什么事要問?” 李明衍眉頭微皺,猶豫著道:“孤有一問,國公爺便實(shí)話告訴孤,孤除去這天家之位,算是一名好兒郎嗎?” ? 安國公怎么也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問出這句話來? 當(dāng)今太子殿下不算好兒郎,這天下還能有誰稱得上好兒郎?!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耳邊總能聽到幾句哪個兒郎是什么人中龍鳳,可真正見著面了,連太子殿下的一根腳趾都比不上,還說什么人中龍鳳? 狗屁! 安國公氣道:“是殿下聽到了什么閑言碎語,哪個人不知天高地厚!臣定要好好教訓(xùn)一番!” 倒不是什么傳言。 而是他經(jīng)過今天想著,世間女子自是傾慕好兒郎。 他知道臣子百姓對他贊揚(yáng)有加,但或許只是認(rèn)為他為君無可挑剔,拋去這些,在云檀眼里,他是怎么樣的男子? 安國公也是千帆過盡的人了,轉(zhuǎn)個彎一想,就明白了太子殿下問這話的用意,哈哈大笑道:“殿下啊殿下,您竟然也有這一天,不過您放心,老臣敢拍著胸膛,您是這天底下頂好的兒郎! 不過啊,您之前養(yǎng)著太子妃,還頗為嚴(yán)厲,太子妃或許還怕著您。 但這夫妻之間,也是需要柔情蜜意的,您就溫柔些,不過怎么溫柔我這個大老粗就不知道了,殿下再問問其他人吧!” 李明衍直接揮手讓人出去。 安國公心情大好,大笑退下了。 第54章 蜜意 ◎以前孤也沒有為了罰她而罰她?!?/br> 待安國公走后, 李明衍問高得勝:“以往對云檀嚴(yán)厲孤心里有數(shù),如今你們身邊人也覺得孤嚴(yán)厲嗎?” 是有些,至少安國公大人說的那什么柔情蜜意是沒有的。 但高得勝哪敢直說啊, 回道:“娘娘從小生活在殿下身邊, 現(xiàn)在出去哪個人不夸娘娘禮儀規(guī)矩好,和殿下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還不是殿下對娘娘嚴(yán)厲教導(dǎo)的結(jié)果? 殿下, 嚴(yán)厲是好的,畢竟娘娘歲數(shù)比您小些呢,您帶著她領(lǐng)著她,總比娘娘一個人橫沖直撞好。 但老奴以為呢, 殿下與娘娘兩個人私下兩個人在一塊兒的時候,殿下倒是可以對娘娘溫和些, 以前娘娘做錯事了,殿下罰娘娘, 那自然是可以的, 不過眼下嘛,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或是說說便好了。” 高得勝這拐彎抹角的話, 李明衍直接過濾前面的, 沉默了一會兒道:“以前孤也沒有為了罰她而罰她。” “老奴懂,老奴懂,殿下都是為了娘娘好,只是老奴覺得啊, 娘娘心思敏感, 現(xiàn)在成親了, 身份一夜驟變, 許是更加敏感了,殿下平日里就好生與娘娘說說話,講講外頭間的趣事啊,心情郁悶也可以跟娘娘……” 高得勝說到后半段,李明衍一下抬眸。 對上了殿下淡淡的眼色,高得勝住嘴了。 他真的……這張嘴。 殿下平日里與鄭老等大臣討論朝事都很少開口,本就是內(nèi)斂沉穩(wěn)的性子,怎么會為了哄人開心說趣事?再來,他跟著殿下這么些年了,何時見殿下跟他人說自己的心情如何? “怎么不說了?”李明衍問。 “老奴……老奴……” “你說的挺好,”李明衍說著,停頓了一下道,“不過孤向來不會講趣事,講得無趣,云檀也不見得想和孤多說話,她自個兒有想做的事罷。” 擔(dān)心講得無趣,但實(shí)際上更為在意的是后半句。 他何嘗不想和云檀多待會兒,可云檀不見得想和他多待著。 或許覺得拘束,還要硬撐著,他何須要這般為難她。 高得勝聽到殿下的話瞬間明白了,原來殿下是這么想的?。?/br> “殿下啊,娘娘怎么會不想和殿下多說話,前段時間因著殿下不常回殿,娘娘不是還動氣了嗎?雖然沒有明著說,但肯定還是盼著殿下的! 老奴剛剛聽到殿下還問國公爺,殿下放心,您絕對是這世間頂好的男兒!娘娘許是身份還沒轉(zhuǎn)換過來,再過段時日,娘娘定會春心萌動的?!?/br> 這么說,目前還是沒有動心的。 …… 陸云檀回承恩殿后,卸了妝鬟,再去好好泡了個澡。 今日實(shí)在太累了,泡的時候還差點(diǎn)睡了過去,尤姑姑在旁叫醒了她,擦干凈身子,換了一套舒適的襦裙,尤姑姑問要不要傳點(diǎn)宵夜。 陸云檀打算等殿下回來再說,接著在軟塌上看了會兒書卷。 天漸黑,各宮殿廊檐下的宮燈也都點(diǎn)了起來,宮燈亮起沒多久,李明衍回承恩殿了,沒讓高得勝與尤姑姑傳話。 進(jìn)了殿后脫了外袍,徑直走到陸云檀臥著的軟塌前。 陸云檀本就在等著,見簾撩起就知道殿下回來了,想直接起來,被李明衍一句‘坐吧’制止了。 “殿下餓不餓?剛剛尤姑姑還在問要不要傳點(diǎn)宵夜,說今日內(nèi)宮送來了新鮮的脂魚,殿下想嘗嘗嗎?” 陸云檀坐在軟塌上,眼內(nèi)滿是喜悅地看著李明衍問道。 李明衍只當(dāng)陸云檀這么開心是饞這脂魚的鮮味了,說道,“魚生生冷,魚片粥如何?” 她正有此意! 陸云檀直接挽上了李明衍的胳膊,側(cè)頭對旁邊的尤姑姑笑道:“姑姑,殿下說想喝魚片粥。” 尤姑姑見娘娘難得主動與殿下這般親近,面色都亮了起來,笑道:“是,奴婢聽到了,奴婢馬上讓膳房去準(zhǔn)備?!?/br> 尤姑姑退下后,陸云檀蹭了下李明衍的胳膊道:“我和殿下想的一樣?!?/br> “以后想吃什么便讓膳房做罷,不必專門等我回來,”李明衍撫了下陸云檀的發(fā),又用手背輕輕碰了下她的腹部,淡聲道:“肚子餓了吧?” “餓了,本以為能吃上莒國公府的席面,可誰能想到出了這檔事子,莒國公府都沒心情留人下來用飯了。”陸云檀立馬回道。 面容灼若桃花,,目光溫情漣漪地看著他,眉眼間還帶著幾分小委屈。 李明衍心口處都有些酥癢,慢回道:“留在莒國公府用飯,你現(xiàn)在也吃不上脂魚片粥了,莒國公府你如果還想去,下回我尋個理由帶你一道也并非不可?!?/br> “那也不必這般麻煩……” 其實(shí)再想想今天莒國公府松木堂的情形,陸云檀都有些后怕,哦對了,她好奇問著:“殿下,方才您去哪兒了?” “在明德殿見了安國公。” 李明衍回了后沉默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把今日發(fā)生的始末與陸云檀說了一遍。 陸云檀越聽越咂舌:“怪不得,其實(shí)想想也覺得奇怪,我與妍娘好端端的在隨園逛著,就有人說謝大娘子請我們過去,結(jié)果去了個極為偏遠(yuǎn)的地兒,而崔三郎君與那沈四娘子正巧就在那里,看來就是專門讓妍娘知道這檔子事啊?!?/br> “機(jī)敏的?!崩蠲餮芸淞艘痪?。 得了這句夸獎,陸云檀來了興頭,繼續(xù)說了起來:“還有啊殿下,當(dāng)時我們在那里的時候,哥哥說他們也被個仆從告之說裴三郎君出事了,他們一群男客才來的,那也應(yīng)該是國公爺安排的吧?” 李明衍聽到,平靜道:“他直腦筋,一個人弄不定這事,楚逸應(yīng)該幫忙了。” 楚逸是安國公府的世子,也便是楚霄的弟弟。 陸云檀若有所思地輕輕哦了一聲,想到了什么事,眼睛一亮道:“聽殿下方才說,安國公是要去提親了,不過我以前也問過妍娘,她對楚世子似乎沒那心思呢。” “有沒有那心思,等回頭這親事能不能定下來便知了?!?/br> 這時,太監(jiān)宮婢陸陸續(xù)續(xù)入殿。 為首的捧著一精致的鴛鴦銅鍋,其次拿著小炭火,再后幾位端著托盤,除了切片的脂魚,還有各色的蘸料小碟,一一在黃花梨矮桌上鋪展開來。 很快,矮桌上的鴛鴦銅鍋開始咕嚕咕嚕冒著小泡,潔白飽滿的米粒鋪散開來,濃郁的米香味陣陣蔓延。 旁邊擺著薄如蟬翼的脂魚魚片,晶瑩剔透,幾乎要與潔白的瓷盤融為一體。 “這脂魚新鮮,殿下與娘娘不如先涮著脂魚,等粥煮好,脂魚的香味也全滲進(jìn)去了,那時候吃起來才香呢。” 尤姑姑嘴上邊說著,邊用銀筷涮了兩片脂魚片,放在陸云檀與李明衍的碗里:“殿下與娘娘嘗嘗?!?/br> 陸云檀夾了魚片放入口中,魚rou肥厚,口感滑嫩彈牙,在唇齒間品嘗時還能感受到鮮甜,還混雜著淡淡的米香味。 她驚喜地看向殿下。 李明衍嘗了之后,放下筷子道:“不錯?!?/br> 旁邊站著膳房的大太監(jiān),臉色大喜。 殿下挑著有氣味的事物與調(diào)料,但對食物的美味不大追求。 當(dāng)然,這是好事,自古以來,君王為了滿足一時的口腹之欲做出了許多勞民傷財?shù)氖?,?dāng)今太子殿下對這方面沒追求,自然是好的。 不過就算膳房與尚食局等等做出了讓宮內(nèi)其他主子夸口稱贊的食物,再送來東宮,也很少有什么反饋,這就讓人有些沮喪了。 得一句太子殿下對于食物的贊揚(yáng),算是極高的評價了。 嘗了魚片,過了一會兒粥差不多也煮好了,陸云檀看了看自己的那碗粥,又用余光掃了一下旁側(cè)那翠綠的蔥花。 李明衍直接把蔥花拿了過來,用小勺子給陸云檀那碗粥放了不少。 “哎……殿下……”陸云檀都來不及制止,她知道殿下不吃蔥,她這會兒吃蔥,殿下不會嫌她有氣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