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判順勢引導(dǎo)他：“表達(dá)感謝的時候應(yīng)該怎么做？”

    遲寄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試探著開口：“謝、謝謝？”

    “沒錯，你的感謝我收下了?！庇闻谐缌艘徊?，縮短兩人的距離，“但如果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也可以用更親密的動作表示感謝?！?/br>
    略略垂首，一個吻落在遲寄的額頭。

    第42章 我本能地吻你

    自從遲寄犯過一次后遺癥后，為了照顧他的身體，游判下定決心戒煙。這兩天正是最難熬的階段，有時候?qū)嵲谌滩蛔?，就去陽臺上抽一根。

    抽到一半，陽臺的門被人打開了，游判趕緊掐滅煙，用手快速地?fù)]掉煙味，轉(zhuǎn)身看著遲寄：“嗆嗎？”

    “聞不到了?！边t寄邊說邊朝他走近。

    “別動！”游判忽然大吼一聲，嚇得遲寄一滯，就見他臉色難看，抵著欄桿朝前緊張地伸出手臂，提防著遲寄的動作。

    “游判？”遲寄不解地看著他。

    慢慢的，意識從驚悸狀態(tài)中抽離，游判身體稍微放松了些，略顯脫力地靠著欄桿，一手扶額，沙啞地說：“抱歉......”

    遲寄敏銳到了什么，輕聲告訴他：“你別怕啊游判，我不會再跳了。”

    那個“跳”字像是一根刺，把游判扎得抖了一下，然后他緩過神來，表情恢復(fù)了平靜，只是目光中鋪著一層悲傷。

    失落地笑了一下，他還是不敢讓遲寄靠近欄桿，走過去把他帶到靠墻的那一邊。

    遲寄看他如此后怕，心里愧疚難當(dāng)，扯住他一截衣袖小聲地說：“對不起。”

    游判抖了抖目光，擁他入懷，語氣沉甸甸的：“該我說對不起，我差點(diǎn)害死你?！?/br>
    忽然，埋在脖頸的腦袋笑了笑。游判把他從懷里扶出來，與他對視：“你笑什么？”

    “在笑我們兩個，都很笨。”他微微抬著頭，朝近接住了游判的目光，朝遠(yuǎn)便接住了天上的群星，眼睛里流動著璀璨的光，“我們都是無意造成的糟糕結(jié)果，其實誰都沒有錯，誰都不需要自責(zé)?！?/br>
    游判驚奇地打量著他，遲寄是真的開始痊愈了，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jīng)懂得了更復(fù)雜的道理，學(xué)會更深入的分析一件事實。

    那雙曾被人惡意調(diào)教過的，只懂得散發(fā)媚態(tài)的眼睛，已翻滾出他靈魂深處的睿智，沉穩(wěn)之余，便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冷凈。

    如今，誰還敢用低俗形容他。

    “你說得很對?！?/br>
    游判臣服在他真正的靈魂之中。

    遲寄對游判心中的驚濤駭浪渾然不知，他偏頭看了眼天，開心地說：“今天天氣不錯，星星都出來了。”

    游判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把陽臺的兩把布椅子搬過來，“坐會兒吧?！?/br>
    夏風(fēng)悠悠，穿過柔軟的發(fā)絲，把香味帶到游判的鼻端。膚如雪的人坐在他身旁，填滿雙眼。看到嗅到的皆是一人。

    “遲寄?！?/br>
    “恩？”

    回頭，眉目如畫。

    “我非常地愛你?！?/br>
    他笑起來，把吹亂的頭發(fā)挽到耳后，“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這樣愛你?！?/br>
    游判稍一恍惚，一段回憶悄然重現(xiàn)。

    “你......”下意識問出口，“聽說你和慎澤結(jié)婚后，曾有段時間想去外面找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遲寄沉靜地看著他，毫不避諱地傾訴真心：“是你?！?/br>
    游判的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炸了一下，暖暖的，跌了滿胸腔熱意。和鄭嶼談話時，對方曾提起過此事，彼時游判急著刺探真相，沒能仔細(xì)探究遲寄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感情，此刻時機(jī)恰當(dāng)，面對如此真誠的人，游判想問便問了。

    “是——”

    “婚禮上，當(dāng)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學(xué)會了一些東西。”遲寄打斷他的話，坦率地表達(dá)著。

    游判的意識仿佛在搖晃：“是什么？”

    遲寄從出生開始，就被裹在一層黑白的繭里，看到的東西都蒙著一層灰色，聽到的聲音都隔著一段噪音，他總是看不懂人們在做什么，聽不懂人們的語言都表達(dá)了什么。不過最初的他也是什么都不懂的，跟一個沒有思維的小動物差不多，這樣活著倒也沒什么。

    后來，父母帶來一個全新的面孔，那個人幫他在繭上面撬開一個小洞。有色彩開始從洞里漏出來，他開始了解這個世界，蘇醒自我意識，有了喜怒哀樂，有了渴望，也有了恐懼。可后來撬洞的人走了，換來了古靜淵，那個洞口至此不再變大，永遠(yuǎn)地停滯在遠(yuǎn)處。

    顏色越來越少，光亮越來越弱，然而彼時的遲寄已經(jīng)不再是個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動物，他渴望外界，想要聯(lián)系，他開始恐懼四周黑白的繭，恐懼無休無止的孤獨(dú)。

    漫長的時光之后，那個停滯多年的小洞，終于又開始變大。等到色彩照耀他整個世界之時，他獲得了通往光明的自由。

    而這一切的起始，都來源于那意外的一眼——

    “那個時候我對什么都一知半解，錯誤地以為自己必須和另一個人一起生活，根本不明白結(jié)婚意味著什么?！?/br>
    “古靜淵出事之后，有一個姓錢的警察經(jīng)常和我見面，可他總是對我說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不過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發(fā)現(xiàn)我在生病，想要幫助我?！?/br>
    遲寄笑了笑，將遺憾輕描淡寫地略過。

    “只是當(dāng)時的我什么都不明白，只覺得終于得到了自由外出的機(jī)會，一心想著走到外面看一看，于是警方結(jié)束扣押的第一天，我就上街了，然后，我遇到了慎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