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判費力地開口：“所以您才特別關照他，保護他檔案不被污染。”

    “是的?！卞X刀說，“當時這案子太過戲劇性，漂亮少年教唆殺人，那是多么吸人眼球的故事，媒體想要關注度，根本沒有了解案件的實情，抓住這個罕見的爆點肆意寫文章。”

    “那時候我忙著查案，無暇阻止媒體，再有古靜淵那孫子到處編纂故事，把遲寄描繪成了一個販賣美貌的冷血少年?！卞X刀憤恨地說，“你知道我是怎么了解這些細節(jié)的嗎？因為古靜淵，那孫子，在發(fā)現(xiàn)無法向我隱瞞實情時，將這些往事親口告訴了我。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竟然充滿了炫耀，你能相信嗎？那個瘋子，他很驕傲自己可以把遲寄玩弄成那樣。當時我氣壞了，差點動手打他，等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錄音留證?！?/br>
    “之后再想撬開他的嘴是不可能了，我只好尋找別的證據(jù)，可惜這人鉆了法律的空子。在法律上，他是遲寄的合法監(jiān)護人，他們同居合法，明面上又是遲寄次次主動勾引的他，甚至他都能忍到成年再對遲寄動手，在表層真相里，他沒有違反任何法律。唯一的希望就是從遲寄這邊著手。”

    “只要遲寄的診斷報告出來，再讓他當面指證，說不定還可以定古靜淵的罪?？墒窃谖艺揖窨茖＜业臅r候，遲寄忽然就消失了?！?/br>
    “整整兩年，我都沒有他的消息，直到昨天你突然聯(lián)系我——”錢刀幾乎懇切地說，“游隊，我不知道慎澤自殺具體是怎么回事，但遲寄絕對不是罪犯，這里面一定有隱情，我很害怕慎澤會像古靜淵那樣對他，你要幫幫那孩子?！?/br>
    “我......”游判胸腔有血腥味在翻騰，說話十分費力，“我、我一定會的?！?/br>
    抹了把臉，迫使自己提起精神，“錢叔，謝謝您不遠萬里過來告訴我這些，我在酒店給您定了一間房，房號發(fā)您手機上了，您好好歇一歇?！?/br>
    說完，就和錢刀告別。

    錢刀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明明挺拔結實，卻總覺得肩上有什么東西正在往下沉重地壓住他，再有他剛才那些痛苦的反應......錢刀思索著，沒有離開，良久，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游判回到車上，關閉門窗之后才失控地急喘起來。那些過往通過語言全都變?yōu)楫嬅?，他親身觀察著那段殘酷，看著遲寄遭受虐待卻無能為力。

    難言的痛苦如高漲的潮水淹沒他的身體，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機械地尋找方向。

    他啟動車子，堅定地開往某處。

    現(xiàn)在還不是沉湎悲傷的時候，他還得繼續(xù)為遲寄平反。

    第35章 他需要懺悔

    dn大樓，二十七層。

    銀港最具權威的心理醫(yī)生在此開設了咨詢室，收費昂貴，只服務于上流階層。

    電梯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急匆匆斬開人群，在一群文質彬彬的西服里扎眼得厲害。導診護士一眼就看到了他，剛站起身，那人已經(jīng)伏至臺前。

    “我找鄭嶼?！?/br>
    “先生您好......”這般氣勢洶洶的態(tài)度，護士有些發(fā)憷地看著他，“您有預約嗎？”

    “沒有?！庇闻猩圆荒蜔?，五官里兇狠的戾氣就掩藏不住，“但我現(xiàn)在就要見他。”

    護士被他一盯，臉都嚇白了，哆嗦著維護看診秩序：“要找鄭醫(yī)生看診的話，都是需要預約的，要不我現(xiàn)在為您預約，一周后就能看診了?！?/br>
    “不如這樣——”游判不悅地擰了下眉毛，壓著聲音湊近說，“你進去告訴你們鄭醫(yī)生，有個姓游的警察發(fā)現(xiàn)了他之前向警方隱瞞的事情，如果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拷走，現(xiàn)在、立刻、請他的病人全部離開！”

    護士聞言大驚，又猶豫地看了看游判，覺得這人怎么也不像是警察，可又實在扛不住對方凌冽的眼神，白著臉就跑去診室了。

    很快，鄭嶼一臉嚴肅地走過來，身后跟了一群護士，正低聲和待診的病人道歉，溫柔地清了場。

    被游判鋒利的目光一刮，心虛的人便訕訕開口：“游隊。”

    “找間安靜的屋吧，鄭醫(yī)生?！?/br>
    鄭嶼把游判帶到自己的聽診室，要給客人泡茶，被游判拒絕。

    “不用麻煩，認真聊一聊，過來坐?！狈纯蜑橹鳎棺屶崕Z拘束起來。

    “游隊，其實我——”

    “不用解釋了。”游判急著挖掘真相，任何多余的話都不想說，“今早我和一位老刑警談過，知道了一些意外的事情，關于遲寄。”

    鄭嶼繃直了嘴角。

    細微的表情沒能逃過游判雙眼，他完全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開門見山地說：“遲寄患有自閉癥，因為是高功能，又曾接受過專業(yè)干預，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出異常?？晌译y免想到一件事，慎澤常年進行心理咨詢，對一些特殊的表現(xiàn)應該很敏感才對，他作為遲寄的伴侶，朝夕相處的過程中，就沒發(fā)現(xiàn)不對嗎？在他發(fā)現(xiàn)不對的時候，作為極度信賴的心理醫(yī)生，難道不會向你咨詢嗎？”

    鄭嶼雖然有些緊張，但在游判審視他的同時，他也在審視對方。他分析著對方語氣的輕重，猜測對方到底得知多少真相。

    嘗試試探：“雖然病人會向心理醫(yī)生坦露秘密，但這種關系不會超過醫(yī)患范疇，信賴的確會有，但不會把我當成知心人，除了問診相關，平時生活里倒不會第一個想到和我分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