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游判的手，討好地用臉頰蹭了蹭。

    游判任由他獻(xiàn)媚，但目色是理智而冰冷的，等遲寄蹭完了，他才徹底碾碎對方的希望：“我不可能原諒你，就算你討好賣乖一萬次，我也不會愛你?！?/br>
    手指一撣，煙灰就如他強(qiáng)硬的心念，毫不心軟地落在遲寄的手上，燙傷他。

    第32章 跳一曲癡舞

    遲寄在那之后好像徹底斷絕迷惑游判的念頭，他不再耍花招，不再討好靠近，變得沉默寡言。雖然感冒治好了，精神頭卻是一日比一日委頓。

    游判將這一切的表現(xiàn)視為難逃罪罰的恐懼，他意識到游判成為不了第三個癡狂者，明白自己終將為罪行付出代價，被恐懼折磨掉了生活的意志。

    而案情的確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在游判的堅持下，找到了當(dāng)年辦理古靜淵案的民警。錢刀，五十歲出頭，一年前因傷提前退休，搬到了南邊的一座小縣城生活，因此找他花費(fèi)了很長一段時間。

    游判和他聯(lián)系的時候，一聽到遲寄的名字，那邊的聲音立馬變得嚴(yán)肅，直言他手頭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信息，并且情況復(fù)雜不便在電話里說，他會立刻定機(jī)票來銀港，兩人約在明早見面。

    掛了電話，游判五味雜陳。

    錢刀這般反應(yīng)，證明他手里的那些獨(dú)家信息非常重要，古靜淵案定然不會是自殺那么簡單。當(dāng)年因為案件單一，線索不足等種種因素?zé)o法定遲寄的罪，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第二起案件，如果能很好地結(jié)合兩起案件的共同之處，起訴他并不是難事，遲寄將得到真正的制裁。

    苦求的正義終于來到，可游判心中卻沒有任何暢快可言，那一瞬間，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全是遲寄的面孔——多情的、快樂的、笨拙的、可愛的，各種各樣的遲寄，笑鬧全都生動。

    鐵網(wǎng)深深，以后再見不到，心中那如針刺的疼痛因何而起......

    游判點燃煙，吞吐著心中的郁結(jié)，煙霧至此沒了盡頭。

    渾渾噩噩過了整日，回家的時候，那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吃水果，對即將到來的枷鎖一無所知。

    見到游判，他慌忙擦了手指，縮在沙發(fā)角落，瘦得骨節(jié)凸出。

    游判很不滿意他的這副樣子，自己已為他破了例，克制本能沒有毆打他，好吃好喝，天底下哪個罪犯有他這種待遇？

    然而他總是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游判才是那個欺人的惡霸。

    思及此，憤怒不請自來：“在家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

    遲寄看著他不說話。

    拒絕交流的態(tài)度點燃了游判的怒火，他沖過去一把將人從沙發(fā)上拽起來，低吼：“做這副樣子給誰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遲寄抖抖索索的，終于開口了，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我想出門?！?/br>
    游判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還不死心？在你第一次起殺心的時候就注定未來沒有自由了，現(xiàn)在只是被關(guān)在家里你就傷心成這樣，之后入獄了就不打算活了嗎？”

    遲寄搖搖頭：“關(guān)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喜歡?！?/br>
    “誰管你喜不喜歡？”游判丟開他，“在家里有什么不好的？手機(jī)電視都能看，還能寫字?！?/br>
    忽然，他想起來遲寄好像很久都沒有寫字了，朝他走近一步：“從你被關(guān)在家里那天好像就沒見你寫過書法了，為什么？”

    遲寄退一步：“沒心情?！?/br>
    游判又追一步：“還在講條件？當(dāng)真是沒有一點醒悟啊遲寄?！?/br>
    遲寄又要再退，被游判扣住腰。

    “還是要寫?！庇闻械难凵裣竦镀谪嗨膔ou，“找點事兒做就沒空折騰了?！?/br>
    “不——”

    他的掙扎被游判用強(qiáng)力控制住，咬牙命令道：“現(xiàn)在就寫，立刻。”

    遲寄還是拒絕，瘋狂搖頭，被游判粗暴地扯到條案前，“寫！”

    他嚇得一抖，清瘦的肩膀可憐地縮起，看著十分不情愿，但迫于游判的強(qiáng)壓，只能擺好筆墨，展開宣紙。

    游判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

    他提筆取了墨，懸在紙上，遲遲沒有落下。

    忽然之間就扔了筆，將墨汁倒向地面，光著的腳掌直接踩了上去。變故毫無征兆，游判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等他踩臟了雙腳后才想起來制止。

    “遲寄！干什么你！瘋了！”

    遲寄劇烈地掙扎著，游判順勢將他抱上書案，俯身控制他，卻被狂踢過來的腳掌印上了混亂的墨印。

    “遲寄！”

    游判暴怒，揪住后腦勺的頭發(fā)將他提起，兩人間的空隙面對面擠沒了，遲寄也就無法再蹬腿。

    “你沒資格生氣?！眲C冽的語氣刮白了遲寄的臉色，手上沒留情地用力著，發(fā)絲攪進(jìn)手指。

    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的雙唇還是干裂，剛才吃過的水果根本沒辦法滋補(bǔ)這灰敗的枯竭。說話的時候，嘴唇顫抖出一點若有若無的藥味：“你為什么這樣對我......？”

    游判的恍惚被這話敲醒，用一種嶄新的眼神凝視他：“你居然會這樣問？”

    可憐的譴責(zé)，是將自己放在弱者位置上的人才會有的舉動。可他遲寄算什么弱者？他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害了兩個人，毀掉別人的人生之后竟還有臉把自己視為無辜者嗎？

    “遲寄?！庇闻羞@回開口，語氣里已帶了殘暴的殺意，“你是真的完全不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