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柔忍不住氣惱，抬手掐他胳膊上，怪不得不出去。

    “你要真想爽，也去醫(yī)院結(jié)扎，還省錢。”

    “我不要?！毙晾^榮沒說，海島上他去湊熱鬧，去計生辦看過。

    醫(yī)生都更建議讓女人上環(huán)，男人最好別結(jié)扎，雖然結(jié)扎更簡單，但是那不是面子上不好看。

    辛繼榮想到就說出來，“萬一做手術(shù)的醫(yī)生手藝不好，給我弄壞了你咋辦?！?/br>
    林雪柔聽著覺得都是歪理，“呵。”

    煤油燈搖搖晃晃，照在她清冷的臉上，眼角眉梢還殘留著風(fēng)情，惹得他又一陣迷亂，把媳婦給轉(zhuǎn)過來，單手抱起她卡著的那只腿，正面壓下去。

    “你上環(huán)我就更舍不得，賺錢不容易，所以能省一點是一點?！闭f話間不忘跶伐起伏，把流氓的話語說得正義凌然。

    感覺來得兇猛，林雪柔勾著他后頸，不想理他。

    太累了。

    不是后腰木箱撐著，人都站不住。

    迷迷糊糊，最后被抱上床，溫?zé)岬呐磷硬亮瞬?，被窩里被換了身秋衣，涼涼的貼在身上忍不住縮起來，直到感知到熱源，收斂地把人塞過去。

    辛繼榮抱著媳婦，理著她頭發(fā)說：“一年就回來一次，林家那要不要去一趟?！?/br>
    沒人回答。

    辛繼榮低頭，煤油燈已經(jīng)滅了，什么也看不清，大手摸著臉，眼睛是閉著的，手指下滑，指腹反復(fù)摩挲耳垂上。

    忍不住笑她，“看你天天練，怎么比我還弱?！?/br>
    笑著摟緊點，就動那么一下，老床就嘎吱嘎吱地響。

    辛繼榮：……

    遲早把你換掉。

    ……

    這個年，方叔叔沒回來。

    趙姨依舊打算帶著方嬌嬌在生產(chǎn)隊過。

    爸爸很首約，隔天臨近十一點就來了，說是家里西間都收拾好，一大早mama就把木箱子里的被褥拿出來曬了。

    辛甜主動坐上副駕駛，問爸爸昨天休息的這么樣。

    辛繼榮砸吧砸吧嘴，心里覺得家里沒孩子是真好，能瘋。

    面上不顯，“沒睡多久?！?/br>
    辛甜心疼，“今天要不然把床搬出來好好曬曬，家里太久沒住人，肯定陰?！?/br>
    “算了，開窗透透氣就好，被子昨天曬過還好?！?/br>
    只要，他來之前媳婦還在睡，曬什么床。?s?

    這么想著，“縣里還要不要再逛逛，中午吃完飯咱們再回去？”

    辛甜問，“那mama怎么辦？”

    辛繼榮說：“給她帶回去，家里廚房也沒糧食，順便買點年獲?！?/br>
    提到年貨，都來了精神。

    如今農(nóng)副產(chǎn)品允許買賣，建方縣就自由形成了一條農(nóng)貿(mào)街，自留地里的新鮮菜，農(nóng)家養(yǎng)殖的雞鴨魚蛋，手巧的人做的零嘴干貨，還夾雜著歪頭倒賣來的一些其他東西。

    辛繼榮許久沒逛過市場，一時之間有點手癢，側(cè)頭問最近的小閨女。

    “晚上有沒有想吃的，爸給你做?！?/br>
    “咕咾rou！但是現(xiàn)在沒菠蘿賣?！?/br>
    “那就換成蘋果。”同樣爽口解膩，不過酸甜醬的配比要改改。

    “你們呢？”

    辛蜜沒什么特備想吃的，只說了句要熱的，方嬌嬌沒吭聲，她把自己排除在外了的，直到辛繼榮又問了一遍，最后選擇了個羊湯。

    因為她看到前頭rou攤上有賣羊羔rou的。

    辛繼榮要了羊蝎子，打算晚上煮鍋吃，小閨女點的咕咾rou，當零嘴吧。

    同攤子上，又要了五斤五花、十斤肋排，燉了好吃的羊胸rou也要了十斤，七七八八被草繩拴著，底下墊著油紙。

    南方冬天小青菜也不間斷，除去常見的白菜蘿卜，綠油油的韭菜苗要了兩扎，兩指寬的細胡蘿卜也撿了一兜，說是回去燒粥燉rou都好吃。

    除此之外，還買了些能放的酸菜，干貨，配菜調(diào)味的大頭蒜苗也拎了一大把。

    等朝殺雞的攤子去時，方嬌嬌給攔住了。

    “辛叔，生產(chǎn)隊里現(xiàn)在不少人家都養(yǎng)雞，可肥了，你要是想吃可以在隊里買?！闭谏B(yǎng)的走地雞，“雞蛋也是，家家戶戶攢得都有?！?/br>
    辛繼榮明了，先將買好的放車上，怕弄臟接的車，專門撲了曾油紙，放下后再往市場跑。

    菜買好，再看都是看零嘴，手工做的糕點麻花，掛霜的花生，咸炒的瓜子，還有專門賣副食品的，攤主說得花里胡哨。

    大白兔奶糖是招牌，麥乳精更是擺在最顯眼的地方，還有鐵盒子裝的曲奇餅干，直言要比桃酥想百倍。

    辛甜都不感興趣，經(jīng)常能嘗到，她視線落在了紅色長條包的圓豆豆上，拿了幾包，又撿了一些其他小零嘴，都是沒見過的模樣，最后零零散散裝一大包，攤主開心，送她一個方形的盒子裝上，活像個零食大禮包。

    這東西最后由辛甜一路抱回家，回到家才想起來忘記給mama帶午飯，得知她中午沒吃，心疼壞了。

    再一看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隔斷被撤掉，房間一下子通透起來，沒了三張床和那些雜七雜八的板凳木箱。

    雙人床是靠里擺放的，依舊安置在床頭旁，原先的木箱子貼著衣柜摞起來，只放過繼的東西，蓋上黑布，看起來像是個高點的桌案。

    窗戶斜扣著窗簾，小床改成了書桌，紅木打磨得光滑，還能聞到淡淡的木料香。

    打進門再到床邊，中間的位置整個就全部空了下來，地面打掃得干干凈凈，都能踢毽子了。

    辛甜挽著mama，“mama辛苦了！”

    辛繼榮張張嘴，想說這都是他收拾的！一大早就起來忙活，還專門找隊里人借了驅(qū)蟲藥撒在房間呢。

    再一看媳婦看過來的眼神，摸了摸鼻子。

    算了，他干的就是媳婦干的。

    想到她中午就沒吃，晚飯做得早些。

    因為天早，索性架起以前辛甜熬藥的那個鐵皮爐子，坐上新買的鍋，熬起羊蝎子湯。

    辛甜拉著mama坐在屋里頭去嘗零食，各色各樣的像是在開盲盒。

    辛蜜嫌冷，曬透的被褥放上床，她就脫掉外衣躺床上去了。

    這天下午，院門沒關(guān)。

    來來往往總有上門說話的人，問問在外頭的情況，打探一下今年掙多少，再探究一下倆大學(xué)生的成績。

    有人夸，也有人酸。

    村頭的馬家媳婦就是那個忍不住念叨的，“你們兩口子也是傻，竟然讓閨女去考大學(xué)，考上了又如何，再過兩年不還是要嫁人，白瞎功夫浪費錢。”

    剛開始沒人理她，是不想掃辛家夫妻來的興致。

    有眼色的人可是都看出來，這倆是疼女兒的。

    誰知道馬家媳婦不甘心，“就因為你們做的好榜樣，現(xiàn)在鬧得生產(chǎn)隊里不少女孩也想上學(xué)，一個個心都野了。”

    高考恢復(fù)后，重視教育的人就多起來，都愿意讓孩子去上學(xué)。

    為這個，生產(chǎn)隊還和隔壁生產(chǎn)隊聯(lián)合，在雙方地界中心起了個小學(xué)校，打算為孩子上學(xué)減輕點負擔(dān)，如今蓋一半了，年后開春放工，能趕在九月新學(xué)期前開學(xué)呢。

    有學(xué)校自然要招生，生產(chǎn)隊里男孩子上學(xué)順理成章，女孩子就要費勁一點。

    去年一年家家戶戶情況好過點，卻供養(yǎng)不起太多孩子。

    馬家媳婦就是供不起的那個，她結(jié)婚十年連串的生，肚子里出了七個娃，六個是女的，大的三個，十、八、七歲，都符合學(xué)校招生的年齡。

    她不愿意送，大女兒就扯著辛家倆女兒當榜樣，還嫌棄她不如林雪柔。

    呸，sao.娘們有什么好。

    她看林雪柔一把年紀穿那么亮，自嫁過來嬌嬌嫩嫩的樣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怎么改變的，和倆閨女站一起像是姐妹，再想到自己臉上曬出來的黃斑，上次趕集還被人當成小兒子奶奶，想想就生氣。

    也不管別人理不理，顧著自己心情說：“也不知道你這上了大學(xué)的女兒嫁出去，能比生產(chǎn)隊里那些沒上學(xué)的彩禮貴多少?！?/br>
    林雪柔抬頭，“你這思想覺悟不行，我女兒上大學(xué)是為了建設(shè)祖國，不是為了嫁人，新社會都來了，你怎么還能裝著以前的舊思想，當女兒是白菜呢，稱斤按量的算彩禮，這么會算計怎么不去養(yǎng)豬，賣那個比較值錢。”

    噗嗤——

    有人沒忍住笑出聲，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大家都低聲笑著。

    更有直接的點著馬家媳婦的鼻子說：“她這是酸呢，生產(chǎn)隊都知道她攔著不讓女兒上學(xué)，說是攢著錢給兒子準備?！?/br>
    林雪柔抬頭，認真說：“攢能攢幾個錢，我女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贏的獎學(xué)金已經(jīng)能自己負擔(dān)學(xué)費了?！?/br>
    馬家媳婦詫異，“上學(xué)沒畢業(yè)也能賺錢?！?/br>
    林雪柔：“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又計算著讓女兒上學(xué)賺錢，我估計夠嗆?！?/br>
    馬家媳婦氣炸了，“你這人狗眼看人低。”說罷甩頭走了。

    走了好不算，腦海中林雪柔的話還是印在了腦海里，顛顛地去找生產(chǎn)隊長問。

    隊里生產(chǎn)隊長懂的最多了。

    去的時候隊里正在統(tǒng)計養(yǎng)豬的事情，生產(chǎn)隊統(tǒng)計，上頭發(fā)豬苗，年底來收，除去固定給食品公司的重量，多的都算錢。

    馬家媳婦問上學(xué)期間能賺錢嗎？

    趙新民說：“小學(xué)沒有，初中去縣里上，初升高的成績好有獎勵，高考考得好也有?！?/br>
    馬家媳婦云里霧里，只抓住了三個字：有獎勵！

    又惦記起生產(chǎn)隊登記養(yǎng)豬給發(fā)豬苗，想了個絕美的法子。

    她要了三頭豬苗，打算給女兒一人一頭，自己掙上學(xué)的錢去，喂瘦了沒賺到錢就不準去。

    基本上年初那到的豬苗，到九月左右已經(jīng)能看出來長勢了。

    回家把這事一說，老大護著倆meimei滿口答應(yīng)。

    出去再打聽，知道了下午和辛家的口角，老大知道后，把當天上山撿的野栗子倒在辛家門口就跑，背著半框樹枝回家，被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