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啊呀,小意不愧是名牌醫(yī)科大學出身啊,之前見了我們連話都沒有一句,現在總算是能蹦出來幾個字了?!闭f話的二伯母也不是省油的燈。 徐舒意只感到窒息,他后悔了,不應該親自來參加這樣毫無親情溫度的家宴,并且重新淪落到成為語言攻擊的中心。 他淡淡地聽著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畢竟在這些人眼中,一介醫(yī)生而已,能跟他們這些小老板同坐一桌,還是勉強不夠格的。 徐攸年道一聲,“好了,閑話少說吧?!?/br> 大哥一聲令下,眾人戲謔地閉嘴。 徐攸年算是兄弟姐妹里最有錢的,不看佛面看錢面,也得多敬大哥一點。 徐攸年長話短說道,“短信息里我其實也說得差不多了,關于咱們爹媽遷墳的事,這是大事,人都說落土為安,現在要換了地方,首先得挑好風水,開棺的時間也得在吉時,再請撿骨師,買壽材,這些事情一件都不能少,零零總總加起來大概需要六十萬左右?!?/br> 二伯沉淀在一旁不吭聲,二伯母則替丈夫發(fā)言道,“大哥啊,怎么這桌子上只給喝茶?。坎四??” 十幾個人坐在圓桌四周,服務員來添過十幾次茶水,唯獨點了幾盤涼菜做個裝飾,一瞧便是徐攸年的做派。 大伯母秉持一向的高高在上,“先把你們爹媽的事情處理完,咱們再吃飯也不遲。” 二姑一聽不樂意了,“什么叫你們的爹媽?大嫂您這表述有點問題吧?” 大伯母應笑道,“那我也沒說錯呀,難道需要移墳的,是我的爹媽?” 大家都知道她嘴壞,完全沾不到任何便宜,而且大伯家的工廠偶爾還擠出一點活分包給幾家,算是賒給兄弟姐妹的一點活命錢。 就這還得討要很多次。 徐攸年縱著老婆的無禮,直接拍桌子決定道,“十五萬,每家都是這個價位,我平常那么忙,沒工夫跟你們討價還價?!?/br> 大姨面露難色,“每家十五萬,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大哥你該知道的,這兩年經濟不景氣啊?!?/br> 十幾個人議論紛紛,唯獨沒有誰問過徐舒意的意見。 徐舒意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問,“這十五萬是大伯你們自己拿?還是連哥哥jiejie們都必須出?” 他這話冷幽幽的,于嘈雜的氛圍中劈開一道縫隙。 徐攸年側目,“怎么?你什么意思?” 徐舒意徑自站起身道,“沒什么意思,本來爺爺奶奶遷墳主要與大伯你們的關系最密切,我作為孫子輩的,不應該出跟兒女輩一樣的錢?!?/br> 他實在聽夠了這些人虛以為蛇,從懷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卡片上貼著密碼。 當著眾人的面,淡然地擺在桌面。 “我父母去世的早,他們不能盡孝道確實很可惜,作為孫子輩的,我又是這個家最小的,如果出的錢超過了哥哥jiejie,又顯得我不夠尊敬他們?!?/br> “這里是兩萬,是我作為徐家最小的孫子,一點綿薄之力?!?/br> 徐舒意環(huán)視一眼四周的人,每一張面孔都寫滿慍怒,還有不可思議。 從來一句話都不愿多說的可憐蟲,突然怎么句句壓人? 徐攸年首當其沖責難道,“你怎么說話的呢?這么多長輩在這里坐著,你一個小輩怎么連點應該有的修養(yǎng)都沒有???!” 一群人連忙應和著他,生怕少說徐舒意一句話。 徐舒意早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這個家是一座牢籠,是他年幼時的噩夢。 他可以逃避這噩夢。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擊碎。 徐舒意面無表情道,“沒錯,你們說的都沒錯,畢竟......” 他的皙白的手指,化作一柄鋒利的劍,指了一圈所謂的親戚,最終落在那張銀行卡上。 我與徐家的微薄的血脈聯系,也就在今天畫上句號了。 他說,“畢竟我父母死得早,沒人把我教育的更好,難道不是嗎?大伯?” 徐攸年被他話里帶話的部分,諷刺到不停抽搐著嘴角。 徐舒意沖目瞪口呆的眾人露了一點笑,冷冷的,不怎么有感情地轉身道,“我父親族譜的這一脈不用修了。” 反正我也不結婚,沒有延續(xù)后代的打算。 就到我為止吧。 徐舒意雙手揣兜,一臉平靜地走出海鮮樓,背后涼颼颼的,肯定有人會在背后詆毀他的為人。 不過有什么呢? 這原本就不是在破罐子破摔,而是抽刀斷水的干脆利索。 徐舒意想,沒想到我也能有這樣的一天。 心情忽然大好。 直到一輛商務型豪車開到路邊,朝他的方向摁動了喇叭。 徐舒意原本以為是在叫其他人的,哪知貼著太陽膜的車窗緩慢降落,露出小張的腦袋,笑嘻嘻喊著,“徐醫(yī)生,真是太巧了,我們剛好路過,快上車!” 跟蹤我???! 徐舒意難得的快活瞬間煙消云散,驀得冷臉。 小張費力地打開車門,商務車內部經過特殊改造,能容放很多物品在內。 而低調奢華的車艙內,安裝著一臺智能驅動輪椅。 后面并排坐著三位高壯的保鏢,統(tǒng)一黑西裝戴墨鏡,比明星出街派頭還大。 商靳沉躺在輪椅里,說話的語氣不算好,“約會的成功嗎?” 徐舒意則扶著車門,“龍城好像挺大的一座城,怎么就偏偏這樣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