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溫平生真的沒有再碰過任何人,一切都是林梔自導(dǎo)自演。 他太累了。 在和王誤生斗,在照顧沈遇和應(yīng)付工作三者之間徘徊太久,他失去了判斷力,放下了戒心,終究釀成大錯。 如果他當(dāng)時細(xì)細(xì)想一想,仔細(xì)逼問一下林梔,好好和沈遇解釋這件事,或許都不會讓他們的誤解越來越深,讓沈遇對他越來越失望。 冬天本就煎熬又漫長,沒有沈遇在的冬天更加難熬。 溫平生這次依然泡在浴缸里,可是不會有人再來撈他了。 浴缸里的水已然冷去,周圍已經(jīng)有些許薄冰凝結(jié),溫平生被凍的心口絞疼,突然從半昏半醒中恢復(fù)意識,鉆出水面大口喘氣。 長久的感冒和自我傷害讓溫平生高燒不退,他不停地咳嗽,仿佛沈遇當(dāng)時病了的樣子。 手下有人勸他去看看醫(yī)生,溫平生不去,結(jié)果硬生生拖成了心肌炎,差一點就心衰陷入危險。 他不以為,還是堅持尋找沈遇。 自己早該有這一天的,心律不齊,心悸和胸口憋悶,這是他欠他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困于大雪 “老板,您還是振作起來吧,您得活得好好的才能去找沈先生。”宋終年在病床旁邊站定。 他不知道究竟該怎樣看待溫平生和沈遇的關(guān)系,也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如何勸導(dǎo)。 他所看到的就是矛盾、沖突、誤會,乃至無法挽回的悲哀與徹痛。 明明都關(guān)心對方,明明都做出了選擇,明明可以走到一起的不是么? 為什么還是分開了。 老實說一開始他是偏心自己老板的,總覺得沈先生就像外人說的那樣不好??墒呛髞硭习蹇粗蝗η闆r下來,又覺得沈先生才是可憐人,老板是真真的負(fù)了心。 但是他終歸是外人,說不了什么,到這一刻他也沒辦法勸慰自己的老板振作起來,更不可能立馬找到沈先生。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沈先生沒有回來,如果得不到他的消息,那么老板或許永遠(yuǎn)都會受盡煎熬。 甚至如果沈先生真的去世,那么一旦老板知道這個消息,那他一定會去陪他。 宋終年突然感到后怕。 他從醫(yī)院退出來時看著灰白的天空,哀哀嘆出一口氣,半晌才揣著被風(fēng)吹的冰冷的手去找徐長空。 他知道自己的老板病了,累垮了。 宋終年到底跟了溫平生好幾年,拿的也是最高的工資,他勸導(dǎo)溫平生無果,便只找一個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來開導(dǎo)他。 徐長空接到他的請求時沒說話,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然后就準(zhǔn)備將鐵質(zhì)的防盜門關(guān)上。 “徐醫(yī)生,你幫幫老板吧!”宋終年眼疾手快卡住了門。 “你做什么?!不怕夾到手嗎!”關(guān)門不得還差點夾到來人的手,徐長空有些惱火。 此時再好的脾氣也有些不耐煩,他眉頭緊鎖,話語不再客氣:“你回去吧,這是你老板自己作出來的,我還能有什么辦法?現(xiàn)在只能祈禱沈遇沒事,除此之外沒人救得了他?!?/br> 天空還是下起了大雪。 中`國北方鵝毛紛飛,歐洲的北部也是一樣。 沈遇跟著思故開車從挪威南部前往北部,那里正值極夜,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空氣中的每一縷氣息都寒冷的刺骨。 車子里開了暖氣,呼出的潮氣被冷空氣凝結(jié),在車玻璃上化為水霧。思故不時拿出干毛巾擦一擦,沈遇也靜靜坐在副駕駛向外瞄著。 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寫寫畫畫。 “沈,你在寫什么?” “冬天早過去,/春天不再回來,/夏天也將消逝,/一年年地等待?!鄙蛴鍪栈亓耸?,他的指尖已被凍得僵硬。 “沒什么,”沈遇迎著思故的目光,淡淡開口:“幾句詩而已。” 他最后在車玻璃上補(bǔ)上一個笑臉,然而水霧凝結(jié)的快,劃上的痕跡很快就化為水滴滑下來,好好的一個笑臉活像流了眼淚。 思故的心跳漏下一拍。 他認(rèn)真瞧了眼沈遇寫下的文字,方才帶上司空見慣的語氣:“是易卜生的《蘇爾維格之歌》,關(guān)于愛情和等待,你在等待什么人嗎?” 他其實一點都不驚訝這個男人會等待誰的到來。 他太神秘了,神秘到連眼眸之間都是故事。他用溫柔和細(xì)致掩蓋憂郁和哀傷,看起來禮貌又得體,實則疏遠(yuǎn)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一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過往。 “沒有等誰,我只是做了個夢,夢到了一個人等了我?guī)资?。他一遍遍懺悔,祈求我的原諒,甚至把每年發(fā)生的事情講給我聽。” 思故想沈遇大概又在講故事了,但是他愿意聽。沈遇的聲音很好聽,像是清泉流響,拍打于石岸上。“然后呢?” “然后我在夢里告訴他,別等我了,我要走了。后來他差一點就把我忘了,那時他已經(jīng)老去,我還年輕,他為了見我就跑到了馬路上。最后他被車撞了,然后我就走向了他?!?/br> 聽起來無頭又無尾,分明是個光怪陸離的夢。 思故沒有開口辯駁沈遇,沈遇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又有什么可說的呢? 不過是黃粱一夢,他卻像是真的感覺到溫平生的懺悔。 那種痛仿佛與他相連在了一起,讓他也被糾纏,怎么也扯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