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鷺輕笑一聲。

    這些人當(dāng)真是找不到托詞了。

    “你們皆言我作惡多端，那請問，我作了什么惡？”

    那幾人沒想到林鷺會出言回懟他們，一瞬間便吞吞吐吐起來。

    另一個男子手中持劍，站出來說。

    “你修邪魔外道，奪人性命，御萬鬼為兵，又怎會未曾作過惡？”

    “對！不要再狡辯了！”

    少女笑得更恣意了些。

    “從未有質(zhì)疑之人，需被質(zhì)疑之人拿出證據(jù)的說法。你們既拿不出我作惡的證據(jù)，又非要將此罪名強加在我身上?！?/br>
    “那我同樣也可以說，你們這群修道之人道貌岸然，作惡多端人盡皆知。”

    “世間本無善惡之分，何有以修行方式來論定善惡的說法？”

    那幾個修道之人，被少女的話激得面色蒼白，指著她半天卻又說不出個如何，只顫聲道。

    “不愧是魔宗妖女，倒是擅長詭辯！”

    沈知節(jié)抬手。

    他神色已然有幾分隱忍的不耐，抬手將他們的話打斷。

    “今日我們并非為了來攻占合歡宗。”

    他笑如和煦，好似當(dāng)真是來講和的。

    “若是合歡宗宗主愿降，修道界皆是心懷眾生之人，自然也會放諸位一條生路?！?/br>
    一旁的沈若煙聞言，她蹙緊眉心，好似有話要說，卻終是未曾說出來。

    可合歡宗眾人皆不愿降，此戰(zhàn)便一觸即發(fā)。

    林鷺抽身喚著本命袖劍。

    “青蘿。”

    那只咬著少女袖口的千機鳥化成一柄劍，拉環(huán)勾住她的指骨。

    合歡宗眾人也蓄勢待發(fā)著。

    祝如疏卻抬劍，先將方才先出言咬人之人，斬于滅災(zāi)下。

    這時眾人才知。

    祝如疏是站在合歡宗那邊的。

    旁邊那人指著他破口大罵。

    “祝如疏你竟反水幫著妖女，當(dāng)真是辜負(fù)了御云峰的栽培之恩！”

    少年呵笑一聲，手中的滅災(zāi)迅速擊了過去。

    那人應(yīng)聲倒地。

    少年開口：“我只是厭惡嘴碎之人?！?/br>
    兩方的人馬廝殺在一起。

    林鷺原以為自己會控制起身體來不協(xié)調(diào)。

    卻不知為何。

    身體竟然如此靈活，處理起人竟也輕松。

    只是他們林鷺一個也沒殺，所有同林鷺打斗的人都只是多少都受了點傷。

    若是當(dāng)真要她用雙手去殺人。

    她做不到。

    光是熱血濺在林鷺的臉上，她都會覺得指尖發(fā)麻。

    最終。

    她對上了沈若煙。

    沈若煙揮劍比她凌冽幾分，卻總是手下留情。

    沈若煙同她說。

    “降了吧，有我在，御云峰不會虧待你的。師妹?！?/br>
    她末了竟像從前那般喚她師妹。

    林鷺一怔。

    少女啟唇問她：“他們當(dāng)真會放過合歡宗眾人嗎？”

    “若是師姐有辦法，今日就不會出現(xiàn)今日的場面。”

    林鷺見她沉默，便說。

    “說到底，你也不知曉你們修道之人所言的一字一句究竟是否能兌現(xiàn)，是嗎？”

    沈若煙抬眸，神色復(fù)雜。

    林鷺在同他人打斗時，總會分神去看祝如疏那便情況如何。

    不想沈知節(jié)同他打在了一起。

    林鷺原本以為，祝如疏無論對上誰都應(yīng)當(dāng)是沒問題才對。

    她轉(zhuǎn)眸卻見著祝如疏渾身上下都被沈知節(jié)的劍劃傷。

    她才知曉。

    原來在何處都無法無天的祝如疏竟會敗在沈知節(jié)手中。

    林鷺不知為何，指尖竟在微微顫抖。

    稍不注意，竟在混戰(zhàn)中被他人劃傷了手臂，刺痛讓她踉蹌往后退了兩步。

    她心不在焉。

    林鷺看到祝如疏被沈知節(jié)地劍氣擊于地面。

    沈知節(jié)悠然將劍揚了起來，似乎要抬手將他一劍穿心。

    千鈞一發(fā)之時。

    少女從原主的記憶深處，找到了燒魂術(shù)的施展咒術(shù)。

    她口中念起咒語。

    眾人好似已經(jīng)預(yù)見她會施展燒魂術(shù)，便將她圍起來，急急施出一個聊勝于無的陣法。

    旁人雖不知林鷺此人，卻有傳聞合歡宗宗主習(xí)得失傳已久的燒魂之術(shù)，能召眾鬼將聽她號令。

    他們原以為，傳說皆為假。

    誰知竟是真的。

    少女睜開血色雙眸，緋色的衣襟隨著風(fēng)飄揚。

    她口中緩緩念道。

    “萬宗百鬼，聽我號令，破！”

    周遭眾人連陣法都還未曾施展出來，便被那血色的氣流擊飛了出去。

    鮮紅的氣流環(huán)繞著少女。

    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惡鬼直直逼近沈知節(jié)，同他纏斗。

    林鷺恍然間竟覺得從術(shù)法施展之時，她的身體好似越發(fā)輕盈，她抬手，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指尖。

    隨著周邊的妖鬼會越來越，他們渾身是血，吮吸著宿主的力量而生。

    施展燒魂術(shù)的時間越長，對其宿主生命的傷害就越大。

    就在沈知節(jié)分身乏力之時，卻突然擦拭著唇邊的血跡，抬眸朝林鷺嘲弄地一笑。

    祝如疏手中那柄滅災(zāi)劍終是橫在少女的脖頸處。

    林鷺一怔。

    從少年眼眸中不再看得到她的身影。

    像是被濃稠的霧氣所遮掩，她只能從他眼中看到了冰冷。

    祝如疏渾身都是傷。

    她只覺得他應(yīng)當(dāng)很疼。

    可是如今卻出現(xiàn)了她不愿見到的場景。

    祝如疏真的反水了。

    滅災(zāi)未曾將少女的脖頸劃傷，她心中卻多了幾分不知曉被何物撕扯開的感覺。

    竟疼得慌。

    林鷺想著。

    她看向他的眼中，應(yīng)該盈滿了淚光。

    可惜他也看不見。

    林鷺猶如脫力般將燒魂術(shù)收回。

    她用燒魂術(shù)是為了救他。

    如今的局面，卻讓她覺得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原來她才是那個最笨，也陷得最深的人。

    沈知節(jié)從萬鬼中抽身，他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竟意味深長地笑著同祝如疏說。

    “做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