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卻落在她浸在熱水中的腳背上：“怎么這般嚴重？”

    “什么？”

    木質(zhì)的水盆中, 顧月明雙腳瑩白。

    順著蘇湛清的視線看過去。

    顧月明這才察覺到腳背上有些明顯的紅印。

    雙腳動了動，水中泛起圈圈漣漪。

    只是印子，并不疼。

    看著, 顧月明還能有閑心開玩笑, 幽幽的道：“大概是那人不曾道歉, 我的腳還在生氣?！?/br>
    蘇湛清：“……”

    蘇湛清看了她一眼。

    在旁邊緩緩的蹲下了身。

    皺眉。

    再下一秒, 顧月明落著紅印子的右腳就落入了他的掌中。

    蘇湛清指腹輕輕的碰了碰那片紅印子的邊緣：“還疼嗎？”

    顧月明右腳上還帶著水珠，不受控制的滴落了幾滴在下方的水盆里。

    她下意識的要將腳抽離回去：“只是看著嚴重，已經(jīng)不疼了?！?/br>
    瑩白右腳被大掌扣住。

    蘇湛清原本干燥的手掌也染上了幾分水跡。

    又輕輕的碰了碰紅印子：“是有些嚴重?！?/br>
    說著，拿了旁邊的毛巾幫她擦了擦才開始泡的腳后，彎腰便要抱她起身：“還是去尋個大夫瞧瞧?！?/br>
    “……？”顧月明忙伸手攔人，重復(fù)了一遍，道：“看著嚴重，已經(jīng)不疼了。”

    無果。

    她還是就這般，在蘇湛清“是有些嚴重”的點頭中，被他用旁取的一件衣衫包裹著雙腳，抱著又跑了一趟醫(yī)館。

    *

    等兩人從醫(yī)館出來。

    顧月明覺得莫說是方才的紅印子，自己從頭到腳都是紅的。

    出來時沒帶鞋襪。

    她依舊裹著腿腳被抱在蘇湛清的懷中。

    整個人埋著頭，聲音有些悶悶：“我就說只是看著駭人?！?/br>
    方才老大夫的那句“不用藥酒，最多再有小半個時辰，自己就消了”還飄在耳邊。

    蘇湛清面上也難得不自然：“看過了放心些?！?/br>
    語調(diào)緩緩，聲音倒是平靜。

    “……”

    醫(yī)館距離蘇家的小院小半條街的距離。

    不遠。

    清亮的月光照在身上，將身前的兩道影子拉的有些長。

    隔著不遠處的主街上熱鬧還不曾散去。

    遙遙的一兩聲歡呼聲傳來，顯得此處街上有些僻靜。

    蘇湛清看了眼懷里埋著頭的顧月明：“冷嗎？我走快些?！?/br>
    顧月明悶著聲：“還是慢一點?！?/br>
    “方才出來時，大哥正在廚房里打水，慢一點，等著他們洗過了再回去?！?/br>
    萬一回去的時候再撞見了被問起這件事情，是真的會尷尬。

    蘇湛清：“……”

    蘇湛清順著她的意思，慢下了腳步。

    此處街上靜謐。

    兩人未曾言語。

    一時之間，反倒只剩下了遠處遙遙傳來的歡呼聲和蘇湛清的腳步聲。

    一聲一聲，穩(wěn)當又安心。

    等著面上尷尬的熱意散去。

    聽著那穩(wěn)當?shù)哪_步聲，顧月明又莫名的心頭悸動。

    蘇湛清似有所察，低頭看了過來：“怎么了？”

    顧月明：“沒事。”

    轉(zhuǎn)移話題一般：“說起來，二郎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在放河燈時許愿國泰民安的人?！?/br>
    蘇湛清垂眸看過來：“是嗎？”

    顧月明點頭：“嗯?！?/br>
    月光下，蘇湛清目光不曾移開，話語里若有所思，突然莫名的問道：“娘子還同旁人一起放過河燈？”

    顧月明一愣：“……？”

    從他懷里探了視線出來。

    四目相對，蘇湛清喉頭一動，腳步再次緩了一些：“嗯？”

    顧月明又埋頭回去。

    無奈道：“沒有?！?/br>
    蘇湛清徐聲：“那如何這般說？”

    “……”

    總不能說她是想岔開話題，隨口一說。

    顧月明解釋：“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rou。”

    說著，繼續(xù)道：“這種節(jié)日里，我想著二郎會許一個家人健康快樂的?！?/br>
    “……”蘇湛清點頭：“第一次放，無有意識，下次會記得的。”

    說罷，又道：“那娘子呢？”

    顧月明疑惑：“什么？”

    蘇湛清狀若不經(jīng)意：“娘子同誰一起，吃過豬rou?！?/br>
    顧月明皺眉：“……？”

    “白扶風。”蘇湛清頓了頓，已經(jīng)又添了一句：“還是常運?！?/br>
    顧月明：“……”

    這都什么和什么？

    顧月明抬眼，和看過來的蘇湛清視線對上。

    蘇湛清眼底認真。

    無奈，顧月明只能再次搖頭：“……都不曾?！?/br>
    蘇湛清微蹙的眉頭松了松。

    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之后。

    繼續(xù)問道：“那是旁人？”

    顧月明：“……”

    純胡攪蠻纏。

    顧月明頭次沒忍住，握拳輕輕的給了蘇湛清一下：“沒有?！?/br>
    停了停，補充了一句：“只同二郎一起放過河燈。”

    蘇湛清點了點頭，不問了。

    顧月明：“……”

    這般一來一回。

    顧月明也歇了聊下去的心思，安安靜靜的縮回了蘇湛清的懷中。

    兩人回去的時候，沒有遇到蘇家大哥大嫂。

    顧月明腳上的紅印已經(jīng)開始散下去了一些。

    蘇湛清又去添了一些熱水，兩人重新洗過了腳之后，這才熄燈歇下。

    蘇湛清才躺好。

    顧月明就熟練的翻了個身，在他懷里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躺好。

    蘇湛清幫她掖了掖身后被子后，將人攏在懷中同樣躺好。

    好一會兒。

    昏昏沉沉中，顧月明聽著有人在她耳畔輕聲道：“今日聽娘子提起常運、白扶風，我心底忽地有些煩悶。”

    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顧月明：“……？”

    她提了？

    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