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周成在耍雜技，是故意炫技一樣的。但實際上，周成連理會別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都沒興趣，持針器的把手和線剪的把手在轉(zhuǎn)動的過程中會有撞擊和摩擦。

    guang，嚓，guang嚓聲不斷響起……

    周成自己玩自己的，其他人包括羅云在內(nèi)，都變成了看戲的人。

    周成縫了大概五六針，看到別人都不動了，于是默默地把線剪給放下了，對眼睛里有些茫然望著他羅云說：“羅老師，是不是我擋住了你們的cao作空間，那還是你來剪線吧。”

    周成又忘記了，這玩意兒羅云貌似不會。

    第十六章 放穩(wěn)心態(tài)

    醫(yī)學雖然不容炫技，但是cao作過程是可以賞心悅目的。

    羅云怔了怔，道：“沒有沒有。你繼續(xù)縫你的，早點下臺?！?/br>
    同時心里暗自說，看來這次醫(yī)院的‘炸魚’決策是對的啊。醫(yī)院放出來的消息是從規(guī)培生里選，八醫(yī)院當然歡迎博士研究生前來就職，可問題是博士一般不來啊。

    碩士研究生也是研究生，于是醫(yī)院為了留住人才，就提前放了一顆炸彈下來，說是要從規(guī)培生里面，選一批留院。

    這就是想挑選一些熟悉的自己人。

    從這個消息放出去后，非常明顯地改變就是，大部分的管床醫(yī)生，都變得積極了起來，做事麻利主動，恨不得天天待在科室，和之前能逃則逃，能摸魚就摸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羅云還覺得，這可能會加速規(guī)培生和研究生的學習和成長曲線，讓一些人的膽子放得更大些。

    但是羅云萬萬沒想到過的是，會炸出來一條鯊魚。

    就好比周成這樣子的，現(xiàn)在玩的花樣，不僅好看，而且連他都不會玩。這需要的cao作有點太高難度了。

    而且周成只是在剪線和縫合之間玩雜耍，不是在病人的身上cao作性的雜耍，這就是技藝上的表現(xiàn)。

    蔡主任會不會這樣華麗的轉(zhuǎn)換技巧，羅云還真不知道，因為他來了科室里后，蔡東凡基本就不碰縫合的事情了。

    羅云都自嘆不如了，暗地里有心和周成比縫合的杜嚴軍，則是當場受到了降維打擊似的，在周成看向他后，就默默地低下頭縫自己的去了。

    心里苦澀，看來啊，我和周成哥之間的差距，并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并不大，而且我自己的天賦還比他好。

    周成只是時運不濟，兩次考研究生都沒過初試線，不然的話？

    現(xiàn)在自己和周成之間的差距，估計比自己剛進科室的時候，還要更大一些。雖然以前自己沒拿到醫(yī)師資格證書前，跟著周成值班，可也沒有誰主動來給周成什么機會。

    周成估計之前一直在籌備考研究生，所以也沒心思在臨床上多耗時間。

    現(xiàn)在正好就是醫(yī)院里透出了要留一批規(guī)培生的消息，才把周成的家底給炸出來。

    看來，自己等會兒那臺主刀機會，還真就是靠著自己的老師是蔡東凡，才爭取得到的。

    這樣是不是有點勝之不武??？

    杜嚴軍的內(nèi)心苦澀著，一板一眼地按部就班縫合起來，根本沒有和周成去比縫合水平怎么樣的意思了……

    羅云講完話后，周成就繼續(xù)自己的cao作了。

    在杜嚴軍才縫合到皮下層的時候，周成已經(jīng)把他那一側(cè)的縫合給搞完了，皮膚對合平整，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的高低不平，標準的一厘米間隔在縫線的拉扯下，形成一堆堆好看的‘小rou包’。

    皮膚的縫合，稍微外翻對合，是最完美的，也就是現(xiàn)在周成縫成的這樣子了。

    周成縫合完，并沒有和蔡東凡一樣瀟灑地解開衣服下臺，而是默默地接過了羅云手里的線剪，說：“羅老師，我來剪線吧，你去休息一下?！?/br>
    周成現(xiàn)在只是規(guī)培生，是羅云的下級醫(yī)生，還做不出來把上級放在臺上做事，然后自己先溜溜球的事情。

    羅云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么，就脫了手套，然后解開了衣服的帶子下臺。

    杜嚴軍則是有點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周成哥，我耽誤手術進度了。”

    說這話時，心態(tài)重新回到了剛進科室的那會兒，覺得周成好厲害，自己還要跟他多學習。其實如今也一樣，就只看后面周成會慢慢地顯露出來多少實力。

    周成神色一動，說：“沒事，慢慢來縫?！?/br>
    其實嚴格意義上講，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得到了模擬器，周成覺得自己的縫合可能會比杜嚴軍好一丟丟，但是也沒有目前這么大的差距。

    縫合本身是一個細心的活兒，并不需要太多的天賦。

    ……

    兩個人都縫合完后，便在內(nèi)外側(cè)的縫合傷口處一邊置入了一片被剪掉的手套，用作引流。

    骨折手術，不比關節(jié)的手術，只需要把皮下的積血引流出來，然后術后第二天拔掉引流片即可。之所以引流是為了避免皮下積血，導致傷口延遲愈合。

    接著無菌敷料包扎，打石膏，周成和杜嚴軍二人配合得頗為默契，迅速完成。

    才終于可以下臺，然后巡回護士、麻醉醫(yī)生二人負責把病人送去復蘇室醒麻醉。

    這臺骨折手術，預計的手術時間長達三個多小時，為了避免病人的心里緊張，影響到手術的進行，因此麻醉醫(yī)生選擇的是全身麻醉。

    但實際上，因為周成的介入，導致了手術提前了至少一個小時。

    在送病人出去的時候，麻醉醫(yī)生還笑著道：“早知道蔡主任今天這臺手術這么快的話，我打腰麻好了！”

    “誰知道呢，以前這樣的手術基本上也要三個小時往上走的?！毖不刈o士也納悶兒。

    其實麻醉醫(yī)生和巡回護士根本不看手術過程中，發(fā)生了什么，主刀醫(yī)師是怎么cao作的，他們都只負責自己那一塊，有事情做了就做，沒事情做就是自己玩手機。

    不像器械護士一樣，時刻關注著手術進程，并且同時琢磨自己該怎么傳遞器械，傳遞哪一樣。

    因此啊，在病人出去之后，整理器械的洗手護士還是覺得很新奇，蔡主任下面的規(guī)培生，原來隱藏得這么深！比他自己的研究生還要厲害。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她這么想的時候，都沒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根本沒看到過周成的容貌。她與周成的相間時間，都是在手術室，手術室里面都是必須要戴上口罩的。

    ……

    接下來的一臺手術，仍然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蔡東凡在旁邊指揮。

    羅云作為二助，周成作為一助，然后在蔡東凡的指點下，杜嚴軍開始主刀。

    因為骨折簡單，所以杜嚴軍也只花費了一個小時多一點的工夫，才頗為艱難地把腓骨遠端骨折的閉合復位克氏針內(nèi)固定術給搞定。

    術中的c臂透視顯示，對位基本符合復位的要求，至少可以達到功能復位。

    而且腓骨不作為承重骨，所以這樣也可以了，勉勉強強下臺，不會對患者術后造成什么方面的影響，最多就是后面亞畸形，照x線難看點。

    今日的手術完成。

    周成回到科室里，把手術后醫(yī)囑開了，把手術記錄也寫了，術后病程等一并補齊，便準備回去研究新一輪的模擬。

    開啟新的副本需要感謝值，周成現(xiàn)在還沒有那么多的感謝值。

    感謝值需要自己在手術中承擔重要的角色，病人才可能感激你，要不就是你對病人夠細心，態(tài)度很好，否則的話，哪里有那么容易？

    看來得多爭取一點主cao的機會了。

    不然他就只能繼續(xù)重復這個已經(jīng)得到了完美技能的副本。

    不過，在周成準備走之時，杜嚴軍才匆匆跑了上來，說：“周成哥，等一下！”

    第十七章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杜嚴軍略有點氣喘吁吁地在周成面前停下。

    周成此刻背著雙肩包，準備走向電梯，杜嚴軍則是從樓梯口跑上來的，他還拍了拍胸脯順氣，一邊說：“周成哥，說好的中午一塊吃飯的?！?/br>
    “要不是閔朝碩告訴我你準備走了，我還跟我?guī)煾冈跇窍履??！?/br>
    樓下是骨科一病區(qū)，蔡東凡主任以前也是骨科一病區(qū)的，后來分了骨科二病區(qū)，才上來的。所以杜嚴軍經(jīng)常去樓下面參蔡東凡。

    周成則是回說：“嚴軍，其實不用這么客氣，你和我都沒多少錢。我好歹還有規(guī)培的津貼。你拿到手的還沒我多。”

    周成這是實話。

    住院醫(yī)師規(guī)范化培訓，是國家的政策，現(xiàn)在每個醫(yī)學生都必須要進行。雖然專業(yè)型碩士研究生可以并入規(guī)培，但是，專業(yè)型研究生拿不到國家發(fā)放的住院醫(yī)師規(guī)范化培訓的補貼，醫(yī)院也不給研究生發(fā)這個錢。

    研究生發(fā)的錢，是研究生部發(fā)的，八醫(yī)院依托的大學每個月發(fā)放的金額是一千四。杜嚴軍能拿到手的也就這一千四。

    但周成有國家發(fā)的，一個月能到手三千五到四千的樣子，主要看每個月的參評表現(xiàn)，分一二三等還能給予少量的獎勵。

    杜嚴軍在經(jīng)濟上，如果只算自己掙來的錢，比他要拮據(jù)。

    雖然說，杜嚴軍主刀了，但那是蔡東凡給杜嚴軍的機會，蔡東凡是主任醫(yī)師，還是他的老師，愿意給杜嚴軍兜底，那是人家?guī)熗綆熼T里面的事情。

    蔡東凡又沒有必要給周成主刀的機會。

    因為按照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的規(guī)定，住院醫(yī)師，也就是考過了執(zhí)業(yè)醫(yī)師資格證書，擁有初級職稱的人，只能夠在上級醫(yī)師的指導下，開展i類手術。

    資深的住院醫(yī)師，可以常規(guī)進行i類手術cao作，在上級醫(yī)師的指導下開展ii類手術cao作。

    沒人愿意指導你的話，你就沒資格去做這樣的手術。不然的話，萬一出了事，上級還得給你兜責任，他閑得蛋疼么？

    剛剛杜嚴軍主刀的手術——腓骨遠端骨折，閉合復位克氏針內(nèi)固定術，便是ii類手術，有上級醫(yī)師督導，是在符合規(guī)定的條件下做的，即便是有了紕漏，那也能在醫(yī)務部和研究生部說得過去。

    杜嚴軍說：“周成哥，你看你說的，沒多少錢還就不能請你吃飯了么？”

    “以前我跟你一起值班的時候，你還不是經(jīng)常給我點盒飯么？”

    “走走走，我已經(jīng)選好了位置，吃酸菜肥腸去，這是那個店里面的特色招牌菜，夠下飯。”

    杜嚴軍說的這一家周成知道，他也吃過，叫聚鑫朋酸菜肥腸，里面的酸菜肥腸和萵筍絲，是真的很好吃，而且不貴，兩個人基本上只要一百出個頭，就能吃得很飽。

    而且周成也餓了，便說：“位置都選好了，那就一起去吧。正好也到了飯點?！?/br>
    周成和杜嚴軍的關系還算不錯，之前杜嚴軍剛來讀研究生的時候，沒有證，不能單獨值班，但那時候周成已經(jīng)有證書了，可以單獨值班。

    自然，杜嚴軍就被羅云安排著跟著周成一起混。

    當時杜嚴軍自然屁顛屁顛地爭取了好多機會，比如借著周成可以值班的機會，做一下石膏外固定術啊這些cao作。

    這樣周成也輕松了些，請杜嚴軍吃盒飯，這也是順手的事情。

    很快，兩個人就打車來到了吃飯的地方，點了肥腸和萵筍絲兩個招牌菜后，再點了個螞蟻上樹，也就是蟹黃粉絲。

    杜嚴軍和周成的飯量都不少，螞蟻上樹這個半主食半菜的菜品，也比較合適。

    點完之后，杜嚴軍才頗為神秘地道：“周成哥，你知道剛剛我老師找我去是說什么了嗎？”

    “嗯，這個我可猜不到。”周成笑著回道。

    他不是杜嚴軍肚子里的蛔蟲，也不是蔡東凡的什么忘年交，屬于知己一類的，他們聊什么，周成要是能知道的話，他去干竊聽的工作，比醫(yī)生賺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