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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婿 第16節(jié)

    原來是做夢發(fā)笑。

    早該知道,他不能高看她。

    但從某一方面講,她確實(shí)命大,竟然能將命留到現(xiàn)在。

    放下紗帳,他不再管她,回到榻上睡下。

    醒來是在大清早,羨容走到他睡著的榻邊,搖了搖他,突然問:“你在你慶州老家,是不是有個(gè)小情人?”

    秦闕不想回答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有意閉眼沒反應(yīng)。

    羨容再搖他:“快回答,別裝睡?!?/br>
    秦闕只得睜開眼。

    她就蹲在他睡榻邊,撐了頭盯著他問:“還真是呢,要不然你怎么會裝睡不敢回答?你那小情人多大?青梅竹馬還是外面找的?不會是你表妹吧?你叔叔的女兒?”

    秦闕眉頭微皺起來,好在她自己反應(yīng)過來:“不對,叔叔的女兒那是堂妹,那叫亂|倫了,所以那人是誰?”

    秦闕忍了半天,最后道:“沒有這樣的人。”

    “怎么可能,我想來想去都覺得是這樣,你看你明明關(guān)心我,卻要扯什么克妻的謊和我和離,除了早有心上人,再沒有別的原因,話本子上都是這么寫的,苦命鴛鴦被惡毒大小姐拆散?!?/br>
    秦闕看向她,發(fā)現(xiàn)她在說這話時(shí)異常坦然。

    “所以呢?”他問:“你要怎么做?”

    羨容坐到他榻邊來:“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我猜得準(zhǔn)沒錯(cuò),你告訴我是誰,我給她找個(gè)婆家,這樣她不惦記你,你也不用擔(dān)心對不起她了?!?/br>
    秦闕在無奈中坐起來,一邊下床,一邊說道:“沒有這個(gè)人。”

    羨容歪著頭想了很久:“你是不敢說,不想讓她嫁人?這樣犟著不好,和你說,即來之,則安之,你要不安分,吃苦的總是你自己,難不成你連今早的早飯也不想吃了?”

    秦闕打開衣柜,又看到那一堆粉紅粉綠的衣服,還又新添了幾件,竟還有一件大紅色繡牡丹的……

    他已經(jīng)能做到面不改色,隨意拿出一件淺藍(lán)色的。

    羨容卻已經(jīng)受不了了,和他道:“你怎么天天不是綠色就是藍(lán)色,你穿紅色好看,特別……特別……”

    她在想一個(gè)合適的詞,秦闕已經(jīng)趕緊換了件帶著淺紅的藕荷色,他怕她會讓他穿那件繡牡丹的大紅色。

    羨容靠過來道:“你就告訴我吧,你放心,我不會跑去嚇人家打人家的,我什么都比她強(qiáng),還搶她男人,如果再去欺負(fù)她,那就太說不過去了?!?/br>
    秦闕隱忍著。

    心想未來可能還要在她身邊待上數(shù)月,他只能耐住性子轉(zhuǎn)過頭來,認(rèn)真道:“確實(shí)沒有這樣一個(gè)人?!?/br>
    “那你為什么這么想和我和離?”她問。

    秦闕開始穿上衣服,面無表情:“隨口說說?!?/br>
    羨容對他無言了,半天才道:“那我覺得你有點(diǎn)毛病,難怪這么大年紀(jì),在老家連個(gè)小情人都沒有!”

    秦闕:……

    不管怎樣,秦闕被解禁了,可以用飯了。

    等到下午,羨容還帶了他一起去王煥院中烤鹿rou。

    秦闕對此無所謂,因?yàn)楸钡曳拍链颢C為生,最不缺的就是各種rou,鹿rou在京城是山珍,在他眼里卻還不如清粥小菜。

    但王家人很開心,坐在一起吃著rou,喝著酒,還搖起了骰子,好不快活。

    幾杯酒下肚,王炯道:“可惜那天我不在,我在保證要拿個(gè)前三?!?/br>
    其他人看著他笑:“就你能吹牛?!?/br>
    最小的王家九郎看著王煥道:“七哥可惜了,好不容易這次弄頭野豬,又退場了?!?/br>
    王家八郎說:“退得對,那太子欺人太甚!”

    王家三郎看他一眼,嚴(yán)肅道:“瞎說什么,我看你是酒喝多了!”

    八郎連忙捂住自己的酒杯,怕三哥不讓自己再喝:“沒有沒有,我才喝三杯,還沒開始呢!剛才就是……都是一家人,隨口說說,下次不敢了?!?/br>
    王爍沒再說什么,放過了他。

    只是場上一時(shí)之間靜默下來,隔一會兒之后,王爍說道:“不管怎樣,以后見了太子不可無理?!?/br>
    場上默不作聲,直到羨容的聲音傳來:“這rou是我看好的,你給我還回來!”她在和王煥搶一塊腿rou。

    王爍無奈:“羨容,說的就是你,你聽到?jīng)]?”

    羨容一邊將那一大塊rou從王煥碗里搶回來,一邊回道:“知道了知道了,他不惹我我就不會惹他。”

    “還是要穩(wěn)妥些,太子有翟氏支持,早已是儲君,只要不出意外……”王爍說了一半沒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羨容便惱恨起來,一邊啃著鹿rou,一邊道:“要不然,下次十五我和大伯母一起去拜佛,我就求佛祖,給咱們大齊弄個(gè)更賢明些的皇帝,至少不要這么小肚雞腸的?!?/br>
    王爍一邊“嗯哼”一聲,一邊也陷入沉思。

    皇家?guī)孜换首舆€真不知怎么選……

    這時(shí)王煥道:“不知五皇子如何,聽說機(jī)謹(jǐn),只是尚且年幼了一些?!?/br>
    三郎王爍評價(jià):“那衛(wèi)國公向皇上進(jìn)言封五皇子為王,你猜是為何?”

    王家?guī)孜蛔虞叾汲聊聛?,明白三哥的意思是衛(wèi)國公已經(jīng)看中了五皇子,又深得皇上寵幸,五皇子年幼又勢單力孤,如果被衛(wèi)國公扶上儲君之位,那衛(wèi)國公極有可能成為擺弄皇帝的權(quán)臣。

    “皇上不該煉丹,該多往后宮走走才是,這選擇性也多一些?!卑死烧f。

    羨容終于吃完了搶來的rou,回道:“為什么你們都不提那個(gè)北狄的大皇子呢?他可是皇長子,還在北狄做了這么多年質(zhì)子,也算大功一件,說不定比他弟弟好。”

    第16章

    王煥回答:“你懂什么,誰繼位都不會是大皇子?!?/br>
    羨容:“為什么?”

    “因?yàn)榇蠡首硬幌榘 !蓖蹙颊f。

    羨容一邊吃鹿rou一邊看向他,王炯解釋道:“大皇子出生時(shí),電閃雷鳴,天昏地暗,而且他落地后不哭也不笑,也不學(xué)說話,就睜眼瞪著你,看著就不祥。”

    “這就不祥了?”羨容不屑:“不哭不挺好么?隔壁那幺孫兒天天哭,天天哭,我院里都能聽見,可把我煩死了!”

    這時(shí)王爍說道:“事情當(dāng)然不會這么簡單?!?/br>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他。

    宮中許多事都捂得嚴(yán)實(shí),但王爍年齡大一些,家里長輩也不瞞他,所以他知道得多,這話頭一聽就是有眾人都不知道的事。

    王爍慢悠悠喝了兩口酒,做足姿態(tài),這才道:“真正的原因是,大皇子是雙生子之一?!?/br>
    “雙生子?沒聽說呀!”王炯說。

    這事確實(shí)沒聽說,皇家就五個(gè)皇子,夭折了一個(gè)老四,去了一個(gè)北狄做質(zhì)子,就剩三個(gè),太子便是老二,可從來沒聽說還有一個(gè)。

    王爍道:“你當(dāng)然沒聽說,那雙生子出生時(shí),只活了大皇子,另一個(gè)是畸形怪胎,又瘦又小,才出生就死了,別人說,這是皇長子殺的,還在娘胎中便搶了弟弟食物,吸了弟弟骨血,以弟弟的命,來渡自己的命,這是什么,這是天生的妖魔,將來說不定還要軾父殺弟,皇家可沒少出這樣的人。

    “加上老五說的,電閃雷鳴,天昏地暗的事也有,當(dāng)年皇上住的紫宸殿前面有棵梧桐樹,還被閃電給劈斷了,加上這位大皇子也實(shí)在有些怪,不哭不笑的,所以就有了不祥傳言?!?/br>
    聽見這原由,一眾人都沉默,今天又是陰天,下午就不見太陽,屋里暗沉沉的,哪怕這屋里這么多人,一時(shí)靜默起來,都顯得有些有些詭異。

    這時(shí)有個(gè)人影到了王炯身旁,將王炯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才知是丫鬟過來上酒。

    大伙兒便都笑話他。

    王炯咳了兩聲,回道:“難怪他是皇長子,卻會被送去北狄。”

    古往今來,多數(shù)情況下送質(zhì)子都不會送長子或是嫡子,當(dāng)時(shí)大翟后已故,小翟后還未入宮,這兩任皇后都沒有誕下嫡子,身份最尊貴的自然是長子,可偏偏送去北狄的就是長子,可見這位皇長子真的很不被喜歡。

    這時(shí)羨容道:“三哥,你可不能這樣?!?/br>
    王爍問:“不能怎樣?”

    羨容猶豫一會兒,終究還是說道:“你們家老二不如老大好看,也確實(shí)不如老大機(jī)靈,所有人都喜歡老大一些,上次太后姑母就說讓你們帶老大去宮里給她看看,都沒提老二,外人是外人,你不能也這么偏心,你是他親爹,你要和三嫂子也不喜歡他,那他就太可憐了。”

    王爍被她說得一怔。

    從來沒人說過這個(gè),但他的確是更喜歡老大,誰不喜歡聰明機(jī)靈的孩子呢?卻從不曾想過,如果連自己這親爹都不喜歡老二,誰還會喜歡?可那也是他的兒子,兒子嘴笨,老實(shí),相貌不佳,那也都是自己和妻子生他時(shí)給他的,他又何曾想這樣?

    想到昨夜他承諾送大兒子一把弓箭,卻忘了二兒子,當(dāng)時(shí)二兒子好像就在旁邊默默看著吧?他們年齡相差不大,這么大的男孩,誰又不想要一把弓箭呢?他的兒子,竟然說都不敢說。

    王爍覺得心里一堵,竟說不出話來,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己悶了一杯酒。

    這時(shí)王炯道:“咱們家鋒哥兒怎么和大皇子一樣,鋒哥兒那只是老實(shí)些,那大皇子……”

    他小聲道:“那是真有點(diǎn)玄乎?!?/br>
    羨容“嗤”了一聲:“二伯母說她幾個(gè)兒子里就你最賊,每次有點(diǎn)什么吃的,一人一份,你總要把自己那一份吃了再去偷別人的,四哥每次的栗子糕都被你偷掉,你還偷過三哥的錢呢!”

    四郎很快附和道:“就是!”

    三郎王爍在一旁笑。

    王炯被說了糗事,面上掛不住,很快轉(zhuǎn)移話題道:“一碼歸一碼,反正宮里沒有人希望大皇子回來,北狄也不會有那好心主動放人,我看未來多半還是太子登基。”

    眾人一時(shí)都沉默。

    羨容嘀咕道:“我不喜歡太子,當(dāng)初就該送太子去北狄,哪有不送次子送長子的?”

    “皇上就不該同意和談,要不然說不定我們都把北狄打趴下了!”王煥說。

    王爍不得不再次“嗯哼”一聲,示意所有人停止這個(gè)危險(xiǎn)的話題。

    幾人吃完烤鹿rou,從王煥院中出去,羨容問秦闕:“你們讀的圣賢書里怎么說?這娘胎里的雙生子搶食,叫做壞事嗎?就大皇子這種情況,算大皇子壞嗎?”

    秦闕面無表情:“書里不講這些?!?/br>
    “書里怎么連這個(gè)都不講?”羨容十分不滿,走了幾步,突然道:“我明白了——”

    “我娘就是因?yàn)槲疑译y產(chǎn)落了病,身子越來越虛,過幾年就去了,這樣說我難道就是害死了我娘嗎?肯定不是,因?yàn)槲夷锾貏e喜歡我,算命的都說我是祥瑞,所以那大皇子就算不是祥瑞,也不該是不祥,那他就是冤枉的,他唯一的錯(cuò)就是皇上不喜歡他?!?/br>
    羨容說著打了個(gè)飽嗝,因?yàn)榇蜞萌チ?,腳下沒注意,差點(diǎn)摔倒,秦闕一伸手,扶住了她。

    她看著他咧嘴一笑:“你手還挺快……呵呵……”

    笑得有點(diǎn)傻,但那張明媚的臉,哪怕在這種陰沉的天氣下也絢爛似春花。

    秦闕松了手,說道:“郡主喝多了。”

    羨容不屑地一笑:“才沒有,我能喝一壇酒,下次喝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