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嬌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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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幾乎只有他們二人能聽清楚。 落在旁人眼里,好似姐弟間說著什么體己話。 陸嘉念卻是心口一緊,呼吸凝滯片刻, 耷拉的眉眼間盡是委屈不甘。 她知道陸景幽是當(dāng)真的,可昨夜說的懲罰太過新奇, 她一點也不想嘗試。 況且方才情勢緊急, 她逃出來是事出有因,不至于如此地步吧! 剛要辯解幾句,忽聞一聲口哨聲, 馬兒躁動地亂甩起來,震得她顛簸搖晃, 本就不穩(wěn)的身形搖搖欲墜,驚懼地呼了一聲。 陸景幽若無其事地擦拭鮮血,時不時側(cè)眸瞥一眼,唇角笑意愈發(fā)歡愉,仿佛在看一出好戲。 待到皇姐被晃蕩得支撐不住, 松開韁繩墜落下去時,他恰好擦干凈手指,眼疾手快地將她接住。 眾目睽睽之下, 陸嘉念安然落在他懷中, 身子微微歪斜, 下意識抱著他的脖頸擺正。 百姓好奇地圍著觀望,紛紛小聲揣測著遺腹子與這女子的關(guān)系,一時間比話本子還精彩。 更有甚者認(rèn)出陸嘉念的身份, 喧囂聲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 陸嘉念聽得雙頰緋紅, 趕忙用寬袖遮掩面容, 免得再傳出些閑話來。 她想起那聲口哨聲, 終于反應(yīng)過來,憤憤不平地踢了陸景幽一腳。 故意的,他故意的! 馬兒好端端怎會失控?分明就是他存心報復(fù),讓她當(dāng)眾下不來臺。 立了懲罰的規(guī)矩還不夠,竟還有這一出,看來他不想放過了。 陸景幽注意到皇姐的神色,唇角的弧度又揚起幾分,眉眼彎了起來。 從前他最不喜被人胡亂議論,現(xiàn)在卻覺得格外悅耳,好似一聲聲恭賀。 “皇姐騎術(shù)不精,應(yīng)當(dāng)向夫君多加討教。” 陸景幽俯下身子,貼在她耳畔悄悄道: “否則就不該亂跑,萬一受不住懲罰,可如何是好呢?” 陸嘉念微微發(fā)顫,裝作聽不到般闔上雙眸,暗中攥緊了衣袖。 不一會兒,一輛馬車駛向此處,陸景幽頗為滿意地抱著她坐上去,終于離開了雜亂視線。 陸嘉念憋悶地舒出一口氣,使勁甩開他的手,縮著身子坐在角落里。 若非看到燕北騎兵大勢已去,她斷然不會出來,更不會心緒糾結(jié),竟會去擔(dān)心他的下場。 她應(yīng)該擔(dān)心自己的下場才對。 陸景幽看破了她的心思,含笑望著皇姐,悠悠道: “張大統(tǒng)領(lǐng)是一步暗棋,我也是今日才得知。” 他褪去外衫,露出昨日傷口,重新用紗布包扎著,道: “這道傷是昨日他親手刺的,全然是嫉惡如仇的模樣,連你父皇都被騙過去了。方才局勢反轉(zhuǎn),他才主動告知與燕北侯的淵源?!?/br> 陸嘉念邊聽邊把玩著帕子,思緒快速回轉(zhuǎn),恍然發(fā)覺這個張大統(tǒng)領(lǐng)有些耳熟。 她記得,最初父皇對陸景幽動了殺心,在冷宮路上埋伏弓弩手時,便是張大統(tǒng)領(lǐng)帶頭。 當(dāng)時千鈞一發(fā),不知她如果沒拉回陸景幽,張大統(tǒng)領(lǐng)會不會真的動手射殺? 思及此,陸嘉念不禁扶額感慨,這伙人從上到下,還真是一個作風(fēng)。 狠厲果決,不留退路,舍得用生死性命去賭。 “燕北侯勢力鼎盛,心腹眾多,被處決時卻鮮有人申辯,連燕北大軍也只是小打小鬧作罷,皇姐覺得為何?” 陸嘉念沉吟片刻,慢慢明白過來。 父皇心意已決,沒有沉冤昭雪的可能,所以從那時候開始,這盤棋就已經(jīng)布下。 所有人都在蟄伏,多年之間暗中積蓄勢力,直到今日勢在必得。 甚至蕊夫人假意逢迎,順勢帶著遺腹子入宮,應(yīng)當(dāng)也是他們謀劃中的一環(huán)。 這盤棋漫長縝密,歷經(jīng)多年考驗,隨時可能土崩瓦解,成為一盤散沙。 若非絕對的忠心與團結(jié),想必極難做到,也難怪前世他勢如破竹,戰(zhàn)無不勝。 事已至此,再無回旋的余地。 陸嘉念不覺得意外,只是陸氏皇族統(tǒng)治多年,她難免心有不快。 正值初夏,車內(nèi)略微悶熱,她抬手掀起車簾,隨性望去。 這是回宮的大道,雖然街上凌亂不已,但百姓并無傷亡,對今日之事津津樂道,與平時無甚差別。 陸嘉念略感安慰,只要陸景幽有分寸,此事就有安然解決的希望。 馬車駛?cè)雽m中,在正殿與鳳儀宮停留片刻。 皇兄與宮中叔伯關(guān)押在正殿,而鳳儀宮是宮中女眷,啼哭嘈雜聲不絕于耳。 門口皆有重兵把守,陸嘉念看得緊張不已,按捺不住地起身,卻被陸景幽攔住。 他率先下了馬車,隔著車簾淡淡問道: “現(xiàn)在皇姐可以放心了?” 陸嘉念點點頭,又搖搖頭,眉心緊鎖。 還能如此激烈地反抗,想必是沒有大礙,但她不能與母后相聚,總是不安定。 她正想同陸景幽說此事,忽而發(fā)現(xiàn)他面無表情地環(huán)著雙臂,故意錯開目光,好似生著悶氣。 再回味起方才那句話,莫名帶著不忿和酸澀。 難不成......他還對昨夜耿耿于懷? 陸嘉念杏眸微張,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未曾想會這么小心眼。 “行了,皇姐回去吧。” 陸景幽揚起下頜,不愿被她看透心思,孤傲地拂袖轉(zhuǎn)身,幽深道: “好好歇息,免得今夜累著?!?/br> 車夫是陸景幽的人,得了授意之后,不由分說地載著她朝山間宅院奔去,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陸嘉念話還沒說完,硬生生消失在視線中,氣惱地捶打軟墊,腹誹許久。 屋子里一切照舊,白日里跑走的侍女又回來了,面色淡定從容,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無論她問什么,她們都閉口不提。 陸嘉念暗自奇怪,揣測她們逃走之事,興許也是陸景幽提前吩咐的。 至于目的她也不好說,越想越是凌亂,入夜頭疼不已,索性丟開這些瑣事,思索著眼下如何。 父皇犯下錯事,對陸景幽虧欠太多,但其余人大多無辜。 尤其是母后,向來菩薩心腸,心慈手軟。 聽聞當(dāng)年蕊夫人在時,母后為她求情,還遭到父皇訓(xùn)斥,想來未曾落井下石過。 將近亥時,陸景幽回到屋內(nèi),干凈衣袍再次染滿血色,俊容疲憊麻木,眸光陰沉森冷。 他重重地把外袍與長劍摔在地上,震得燭火發(fā)顫,熄滅了小半,屋內(nèi)頓時昏暗起來。 陸嘉念小心翼翼地靠近,憶起前世之事,隱約知道他為何如此。 想必是宗族耆老多有阻攔,朝中亦有動蕩,定會提起燕北侯舊案。 這是他的逆鱗,容不得任何人質(zhì)疑和插手。 她抿唇不語,靜靜幫他寬衣,擦拭著鮮血與傷口,斟上熱茶陪伴在測。 陸景幽氣息不穩(wěn),眼底時而閃過怒意,克制地扣緊她的十指,極力忍耐。 指節(jié)生疼,陸嘉念沒有掙扎,輕撫著他的后背,試探著出聲道: “總有人是被蒙蔽的,但哪怕是陸氏皇族,亦有人為你說話,不是嗎?” 她并非信口胡謅,前世宗族之中,的確有人愿意為燕北侯平冤昭雪,以此保全宗室。 只可惜,那時所有人都沉浸在仇恨中,無人相信陸景幽。 如今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無論是誰都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皇姐不必拐彎抹角,陸氏舊皇族的尊榮會存續(xù)下去,我不會動手?!?/br> 陸景幽聽出她話中意味,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吸短促起來,心口起起伏伏,眼尾微紅道: “但是皇姐,我好恨那些人,本應(yīng)該處置干凈才好。” 說著,他聲音暗啞低沉,痛苦地擰著眉頭,仿佛陷入無盡掙扎。 這么多年,每當(dāng)他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想著有朝一日能大仇得報,那些踩著爹娘肩膀,吞噬爹娘血rou的陸氏皇族,能夠死于他的劍下。 他從未想是否無辜,在他眼里,他們連鮮血都是骯臟不堪的。 可是自從在皇姐身邊后,他知道她會在乎,她也是陸氏皇族之人。 若他這么做,只會把皇姐越推越遠(yuǎn),最終無法挽回。 皇姐沒有說錯,今日平冤昭雪的詔書,陸氏族人有人支持,當(dāng)年燕北侯冤案,亦是有人反對。 總有人是無辜的,他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些不甘心。 陸嘉念一怔,未曾想陸景幽會主動提起此事,心間泛上一股暖意。 她方才生怕他發(fā)作,不敢細(xì)說此事,只能旁敲側(cè)擊。 興許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大梁宗族之爭頻發(fā),帝位亦是從中產(chǎn)生。 百余年前,陸氏一族也不是正統(tǒng),是祖輩爭奪來的。 如今父皇昏聵,罪名昭著,皇嗣無得力之人,只有從旁支宗系過繼才能維持。 但陸言清此等居心叵測之人太多,早已對帝位心生覬覦。 大抵冥冥之中,自有命數(shù),比起被其他宗族徹底覆滅,她寧可作出退讓,起碼保全一族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