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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殿藏嬌在線閱讀 - 金殿藏嬌 第17節(jié)

金殿藏嬌 第17節(jié)

    她的眼睛被陸景幽嚴(yán)實地捂著,看不見任何臟東西。

    只有耳畔能聽到箭矢劃破夜空,狠狠刺入血rou之軀,還有壓抑痛苦的悶哼,強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句堅定清晰地話語。

    “皇姐,別怕?!?/br>
    她倚靠在陸景幽的胸膛,感受到他護(hù)著自己越過重重危險向前奔跑,心底倏忽間被觸碰似的,一股暖意流淌而過,心跳與他節(jié)律一致地激烈跳動。

    他們互相支撐著前行,直到箭矢之聲漸漸被甩在身后,直到陸景幽步子沉重?zé)o力,最終呼吸粗重地松開掌心,讓她再次睜開雙眸。

    原來他們已經(jīng)逃出漱玉宮一大段路,黑暗之中遙遙亮起火把,應(yīng)當(dāng)是禁衛(wèi)注意到動靜后終于趕來,將漱玉宮團(tuán)團(tuán)包圍,清剿闖入皇宮的逆賊。

    陸嘉念毫發(fā)無損,心有余悸地舒出一口氣,下意識伸手去拉住陸景幽,卻沾了滿手鮮血。

    這時她才猛然回頭,陸景幽身中數(shù)箭,傷口在夜色中深得駭人,血液浸透了陳舊的衣衫,寒風(fēng)一吹就盡數(shù)凝固,冰涼地貼在身上。

    她眼眶微熱,手指顫巍巍地輕撫上去,卻見他后退一步,聲音低啞道:

    “是我太臟,皇姐還是別碰了。”

    陸景幽血流不止,氣息凌亂,瓷白面容慘淡易碎,但一看到陸嘉念眼底的擔(dān)憂和心疼,剎那間就愉悅滿足地勾起唇角,灼灼眸光煥發(fā)出昳麗光彩。

    現(xiàn)在,皇姐的眼里只有他,以后也不會忘記他了。

    所有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流淌的鮮血變得如溪流般歡快。

    他闔上雙眸靜靜享受著,發(fā)狠地折斷深陷皮rou的箭矢,笑意如沉浸幻夢般如癡如醉。

    鮮血在箭矢脫離血rou的那一刻奔涌而出,他頎長的身影緩緩倒下,驚得陸嘉念四下張望,無助地喊人幫忙。

    奈何皇宮上下亂成一團(tuán),宮道之上空無一人,只有寂寥夜空和晦暗月光深深籠罩。

    “陸景幽?陸景幽!”

    冷硬的冰面都被熱血融化,陸景幽的意識逐漸模糊,唯獨陸嘉念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入腦海。

    他用盡力氣轉(zhuǎn)動眼珠,如方才那般堅定清晰地回應(yīng)道:

    “皇姐,我在?!?/br>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久等啦!這章完善后終于發(fā)出來了,昨天沒更上,發(fā)紅包補償哦!

    ps:陸狗多少有點毛病,不要向他學(xué)習(xí),渣渣作者先把他牽走了~

    最近真的瘋狂腦補前世,立個flag,如果有人看的話,番外我就狠狠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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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后悔

    ◎“皇姐,回去吧,外面涼。”◎

    待到晨光微熹,一切才暫且安定下來。

    陸嘉念命人收拾出干凈敞亮的廂房,讓陸景幽住下養(yǎng)傷,時常親自探望照看。

    不出三日,此事宮中人盡皆知,紛紛稱嘆罪臣之子奮不顧身舍命相救,三公主雖受了驚嚇,亦是穩(wěn)重識大體,厚待于陸景幽。

    有人傳信說,父皇聽了傳言神色凝重,當(dāng)日就擺駕回宮。

    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前者。

    陸嘉念不愿去想如何應(yīng)付,眸光黯淡地輕嘆一聲,踏入廂房后靜靜坐于陸景幽榻前。

    這段時日他一直昏迷不醒,昨日才稍稍有些意識,此刻擰著眉心不知喃喃喚著什么,雙手無助地摸索,似是極為痛苦不安。

    直到她俯身靠近,他才緊緊攥住她的衣袖,緩緩平復(fù)下去。

    恍惚間,陸嘉念似乎聽到了微弱的一聲“皇姐”。

    她目光一滯,任由他死死抓住衣袖,輕柔地抬手擦拭著他的額角冷汗,重新端詳眼前的少年。

    暗沉天光下,陸景幽臉色蒼白,雙眸緊閉,纖長細(xì)密的睫毛覆于眼下,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眉眼間不見深沉瘋狂,愈發(fā)安靜俊秀。

    陸嘉念不禁回憶起那夜,陸景幽如此及時地出現(xiàn)在她身旁,十指相扣地護(hù)著她逃過箭雨,始終含笑地一聲聲撫慰,在雪地里相依相偎......

    她忽的心尖一顫,杏眸閃過一絲光亮。

    或許,今生真的不一樣。

    她不再是陸景幽暖榻的玩物,而他知恩圖報、真心待她,在危急時刻也只有他一人相伴身旁,舍身護(hù)她周全。

    無論是五皇子重傷,還是那日突如其來的刺殺,都恰恰說明一切在悄然改變,她有大片迷霧需要撥開。

    既然如此,為何她與陸景幽,不能有新的結(jié)局呢?

    思及此,陸嘉念心中一陣順暢,如同凌亂糾纏的線團(tuán)終于剪斷,往后便是全新的開始。

    她輕松自在地挪了挪位置,但陸景幽睡得淺,聽到動靜后遲緩地睜開雙眸。

    “皇姐,什么事這么高興?”

    他許久未見陸嘉念歡快地笑過,望著她的笑意愣怔片刻,眉眼間也跟著柔和起來。

    這時陸嘉念才回過神,輕咳一聲掩飾過去,埋著頭一邊查探他的傷口,一邊道:

    “你這次算是立功,可以替你在父皇面前求個恩典?!?/br>
    聽她提起“父皇”二字,陸景幽斂起眼睫,眸中一閃而過輕蔑不屑,不過很快就藏得極好,朝陸嘉念眨著眼睛,沉聲道:

    “我想要什么,皇姐還不知道嗎?”

    聞言,陸嘉念驀然抬頭,撞上他那雙深邃中帶著期望的眸子,抿唇思忖片刻后,展顏一笑道:

    “好,那就依你。”

    養(yǎng)心殿內(nèi)的炭火燒得很足,侍奉在側(cè)的宮人都出了一層薄汗,唯獨父皇還穿著厚重的墨狐披風(fēng),扶著桌沿?fù)巫∩碜樱嫒葜斜M是煩悶倦怠。

    他的手邊,是層層堆疊的奏章。

    宮中出了大事,且解決此事的竟是罪臣之子,朝廷內(nèi)外一片嘩然,上疏勸諫之人不在少數(shù)。

    可父皇耽于酒色、自欺欺人多年,想必一時間受不了這些。

    陸嘉念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禮,平淡應(yīng)答父皇的寒暄,觀察著眼下的情形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把心一橫,跪在他面前道:

    “啟稟父皇,兒臣能安然無恙皆是陸景幽的功勞,懇請父皇將他賜予兒臣,日后留在漱玉宮。“

    她剛說完就緊緊閉著眼睛,低下頭不敢去看父皇的臉色。

    自從上回知曉此事是父皇的逆鱗后,她就極其小心,生怕惹來禍患。

    然而,這回并未等到預(yù)想中的龍顏大怒。

    父皇始終立于高臺之上,沉默地俯視著她,冷靜得可怕。

    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覺得眼前的父皇與上回是兩個人。

    “你一個未出閣的公主,此時非但不知避嫌,還與他那種身份的人扯上關(guān)系,實在是有損清譽?!?/br>
    父皇冷冷出聲,蒼老疲憊的眸光讓人捉摸不透。

    陸嘉念聽得直皺眉,未曾想父皇會用這種理由來拒絕,莫名覺得今日有些奇怪,認(rèn)真道:

    “此話差矣,知曉此事之人皆是稱道,兒臣以為留下他,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說罷,陸嘉念擔(dān)心父皇還有顧慮,信誓旦旦地補充道:

    “父皇寬心,兒臣只把他當(dāng)個小廝,多一份口糧的事罷了,不會再有其余麻煩。“

    見她這般執(zhí)拗,父皇不悅地蹙眉,額頭的皺紋又深了幾分,卻還是未見怒意,反而愈發(fā)溫和慈祥,浮現(xiàn)些許笑意,溫聲道:

    “你若是真心為他好,就應(yīng)當(dāng)讓他回冷宮?!?/br>
    在陸嘉念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道:

    “朕會好好賞他,讓他日后在冷宮過體面日子。這不比在你漱玉宮看人臉色好多了?如此還能保全名聲,是一舉兩得的好法子?!?/br>
    聽了這話,陸嘉念細(xì)細(xì)一想,找不出反駁父皇的理由,最后堅持道:

    “兒臣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不好反悔......”

    “好孩子,你何時這般轉(zhuǎn)不過彎來了?”

    上方傳來一陣輕笑,父皇渾濁雙眸揚起眼紋,如同隔著迷霧般看不清神色,只聽得他漠然道:

    “橫豎都是讓他過好日子,臨走前哄一哄又如何?”

    陸嘉念啞口無言,只能應(yīng)一聲后退下。

    回宮的馬車上,她反反復(fù)復(fù)回想著父皇的一舉一動,說不出有什么不對,但心底就是泛上一股強烈的不安和猶疑。

    父皇將陸景幽當(dāng)做心頭刺,聽了她的請求應(yīng)當(dāng)極力反對才是,方才卻一直迂回,生怕她非要留下似的。

    就算父皇難得發(fā)了善心,當(dāng)真要讓陸景幽過體面日子,那為何毫無喜色呢?

    “你說......父皇會不會對他不利?”陸嘉念問崔嬤嬤道。

    “公主,老奴不敢揣測圣意,但老奴記得,原本這孩子是活不成的。”

    崔嬤嬤嘆息一聲,回憶起許多年前的往事,臉色沉重道:

    “當(dāng)年蕊夫人偷偷祭奠燕北侯一事敗露,陛下大發(fā)雷霆,下令將遺腹子和燕北侯挫骨揚灰。可還未來得及動手,蕊夫人就留下一封血書自戕了。

    據(jù)說是求陛下不要殺害無辜幼子,她愿意替其承受。此后陛下神思渙散,罷朝一旬,終究沒有動手?!?/br>
    陸嘉念聽得入神,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就是前些日子她問崔嬤嬤的秘辛。

    盡管她并不明白,蕊夫人身為妖孽禍水,怎會在圣眷正濃的時候祭奠亡夫呢?

    不過如此說來,父皇對蕊夫人之死難以介懷,因此留下陸景幽,那方才的話應(yīng)當(dāng)作數(shù)的吧?

    “嬤嬤放心,我都明白,再不會提此事了。“

    陸嘉念拍了拍崔嬤嬤的手背,心安理得地回了漱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