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起吃飯嗎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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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完靳恩亭,老板才注意到一旁的程新余,眼里飄過一絲訝色。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他語氣和藹,“姑娘,你吃什么?” 程新余抬頭看菜單,快速瀏覽一遍,正打算回答,不料卻被人搶了先,“她跟我一樣?!?/br> 話音稍落,他又馬上補充一句:“王叔,她螃蟹過敏,她的那份別加蟹rou?!?/br> 王叔“噯”了一聲,細細打量著程新余,眼神充滿了憐愛。 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兩人一同坐下。 靳恩亭坐得很隨意,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溫聲開口:“餛飩好吃嗎?” 像是朋友間在拉家常,親和隨意。 程新余睜著一雙大眼睛,眼里流出不解,“都沒吃呢!” 靳恩亭:“我是說你從我家順走的那盒餛飩。” 程新余:“……” 味蕾被回憶喚醒,腦子里全是餛飩的鮮香,她連連點頭,“很好吃!” 靳恩亭難得的露出了笑意,“我媽跟王叔學(xué)的手藝?!?/br> 難怪那么好吃,敢情是拜了師吶! “我從小跟著我媽吃他們家的餛飩,三十多年了,味道從沒變過?!?/br> 一家小小的餛飩店,幾代人的堅守,還能不改初心,不變味道,這太難得了! 餛飩油亮油亮的,冒著熱氣,像是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緊挨在碗里。皮薄餡大,晶瑩剔透,蔥花都撒得比別處好看。 程新余咬了一口,餡料就是普通的豬rou和芹菜,外加一點香菇和胡蘿卜,并無神奇之處??赡俏兜绤s是鮮香十足,刺激著味蕾,讓人欲罷不能。 她瞇起眼睛,表情享受,“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餛飩!” 靳恩亭坐姿閑散,右側(cè)方的一截暖光直直打過來,照在他臉上,冷硬的輪廓柔化下來,溫和而從容。 受她感染,男人的眼角眉梢不禁現(xiàn)出一點笑意。 他發(fā)覺自己很喜歡和程新余一起吃飯。她對美食有一種天然的敬畏心,什么都不挑,來者不拒??擅恳粯邮澄锫溥M她嘴里,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她給了食物應(yīng)有的尊重,最大程度的發(fā)揮了它們的使命。 不止在吃食方面,其他方面她也不怎么挑。每天穿最簡單的衣服,住簡陋的出租屋,通勤靠打車或者自己蹬小黃車,全身上下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連一個大牌包都沒見她背過。 她不拜金,也不虛榮,物欲很低,活得簡單又知足。 他突然覺得她其實很好養(yǎng)活。誰當(dāng)她男朋友想必會特別輕松,不用絞盡腦汁給女朋友買這買那。 她那個前男友委實沒眼光。這么好打點的女朋友都不要。 餛飩分量很足,一大碗下搜刮完,程新余的肚子鼓鼓囊囊的。 靳恩亭提議去附近走走,消消食。 兩人沿著枝白路慢慢往回走。 幾場春雨過后,枝白路的櫻花已經(jīng)謝了一大半。來打卡拍照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這個點,這條路難得空曠,沒有那么多的車輛,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流,三三兩兩幾個人在悠閑遛彎。 午后剛下過小雨,空氣里充斥著淡淡的花香和一點塵土的味道。 兩人并肩而行,步調(diào)不疾不徐。氤氳的燈光斑駁地落在肩頭,拉出平滑流暢的線條。 夜風(fēng)涌動,男人的風(fēng)衣衣擺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女人的白裙。裙擺上點綴一圈粉色小花,恰如程新余臉頰的顏色,粉嫩動人。 靳恩亭側(cè)頭看她,眼里是滿溢而出的柔情,他自己竟分毫不察。 春夜的路越走越長,漫無止境。 程新余平心靜氣,心中有新芽破土的期待。 “春夜知道,你在陷進去。”【注1】 —— 晚上自然是在程新余家留宿。 靳恩亭輕車熟路的從鞋架上取了自己的拖鞋套上。 程新余剛放好包,就被人從身后抱住。男人低下頭,灼熱的吐息縈繞在頸項耳垂之間,燙著她的皮膚。 說出的話更是撓人心神,“程新余,我想你了?!?/br> 程新余心想靳恩亭真是一個合格的泡友。哪怕違心,他也毫不吝嗇自己的表達。 半個月沒見,濃烈的情愫排山倒海,席卷而來。不知是小別的緣故,還是從心底衍生而出的危險信號在作祟,像是有什么東西勾著他們,兩人都有些心癢難耐。 程新余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在他懷中轉(zhuǎn)身,雙手搭上他脖子,主動去親他微涼的嘴唇。 她用自己的行動來回應(yīng)他。 底層社畜日復(fù)一日,瑣碎單調(diào)的生活,程新余早已被磨的心如止水,可以說是麻木。她需要這份難得的溫暖和刺激。即使她很清楚它并不長久。 她現(xiàn)在就是在高空走鋼絲,自知十分危險。在失足掉落,粉身碎骨之前,她必須竭盡所能抓住這一切。 —— 窗戶沒拉嚴實,有夜風(fēng)順著這點縫隙溜進室內(nèi),敞起半邊窗簾。斑斕的燈火穿過廣玉蘭茂密的枝葉偷偷飄進來,照到床邊就暗了,在地板上拓出條條塊塊模糊分割的光影。 程新余赤腳踩上這點光影,睡裙裙擺寬大,裙底陰影晃動。 靳恩亭從浴室出來,見狀趕緊走上前,拿毛毯裹住她,把她抱回床上,瞇起眼睛審視她,“還有力氣?” 程新余:“……” 她小聲嘟囔道:“我想喝水。” 聲音又細又軟,帶著顯而易見的依賴,又像是在跟他撒嬌。 就是這種不自知的撒嬌才最致命。靳恩亭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受不了。 床頭柜上擺著的那只水壺空蕩蕩的。他從客廳倒了杯溫水給她。 她一口氣喝完,這才覺得舒坦。 靳恩亭抬眸問她:“還喝嗎?” 程新余晃著腦袋,“夠了。” 她把玻璃杯放回床頭柜。男人就站在床邊看她,眼神明眛未定。 無邊無際的靜謐充盈四周,撲了兩人一身。 相對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他們能聊的太有限了。幾次下來早已形成了某種默契,與其尬聊,不如不說。 “滋滋滋滋……” 忽然熟悉的提示音煽動起涼薄的空氣,撞破了這份長久的寂靜。 手機被甩到地上,就壓在靳恩亭的襯衫下面,屏幕亮著,一點白光泄出來。 “靳恩亭,幫我拿一下手機?!彼F(xiàn)在很“虛弱”,可以心安理得使喚資本家,白天根本沒這樣的機會。 靳恩亭撈起自己的襯衫,搭在椅背上。轉(zhuǎn)手撿起程新余的手機,遞給她。 手機進來了一條短信,來自一個陌生的同城號碼。她快速掃了一遍—— 【新余,我是曲周,微信通過一下?!?/br> 程新余:“……” 當(dāng)初分手的時候程新余拉黑了曲周的一切聯(lián)系方式?,F(xiàn)在他居然換手機號來加她微信。這人是要干嘛? 最討厭這種沒有邊界感的前任。分手后就該老死不相往來。這渣男還來聯(lián)系她做什么? 女人的嘴角迅速壓出一絲絲冷笑,她沒有任何猶豫,果斷把這條短信給刪了,并拉黑了這個號碼。 一通cao作后,她把手機丟在床頭柜上。 一抬頭就對上靳恩亭晦暗不明的眼神,聲線凜然,“曲周是誰?” 他這個角度程新余手機屏幕上的內(nèi)容他盡收眼底。 程新余面無表情,冷淡出聲:“我前男友?!?/br> 男人“呵”了一聲,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好的前任應(yīng)該像死了一樣,他顯然不合格?!?/br> 程新余突然有點好奇,“你和你的前任還有聯(lián)系嗎?” 靳恩亭沒好氣道:“人家二胎都生了,我聯(lián)系她做什么!” 程新余:“……” —— 第二天是周六,程新余難得不需要早起。她只想一覺睡到自然醒。社畜缺錢,缺時間,還缺覺。樊林工程部的那群工程師們常年996,007,年紀輕輕就謝了頂。他們廣告部的情況要好很多,可還是時不時要加班。 奈何老天爺偏偏不順她心意。半夜突然下起了雨。雨水綿密,嘩然一片,淌過廣玉蘭厚實的葉片,不斷發(fā)出沙沙沙的輕響。 就這點輕響吵得程新余根本沒睡好。 不止她,靳恩亭也深受影響。最擾人的還屬清晨小販賣早點的吆喝聲,大喇叭從樓底下經(jīng)過,耳膜都能給你震破。 這一帶是老小區(qū),治安完全比不得精言公寓,噪音嚴重擾民。 兩人一大早被吵醒,大眼瞪小眼,怨念頗深。 靳恩亭撈起手邊的襯衫慢吞吞套上,翻折好衣領(lǐng),一顆一顆系扣子。 “你不睡了?”程新余揉了揉厚重的眼皮。 “醒了就睡不著了?!苯魍て^頭,朝程新余這邊露出一截脖子。 程新余特意看了看,他脖子上沒什么痕跡。 她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其實也就七點到八點這一個小時吵,等九點過后就安靜下來了?!?/br> 見她困得厲害,靳恩亭說:“你再睡會兒?!?/br> 她卻撲過去拿衛(wèi)衣,“我下午再補覺好了?!?/br> 靳恩亭說:“現(xiàn)在睡,下午帶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