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江馳禹一秒都沒有猶豫，迅速掛斷了電話，然后把手機關(guān)機。

    他在賭，他只有賭。

    賭余立果不會那么狠心的讓他留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村子，在那么冷的風(fēng)中。

    江馳禹帶了行李箱，但是里面只帶了幾件日常衣服，且都不夠厚實。

    現(xiàn)在他只得把行李箱立在墻角，點燃一支煙放進唇間，隔著裊裊煙霧眺望連綿大山。

    半包煙的時間，有兩輛摩托車經(jīng)過了外婆家門口的水泥路，穿著厚棉衣的村民們驚訝地打量著站在墻角的江馳禹。

    車騎得老遠(yuǎn)也還能聽見他們的交談聲：“喲，這個小伙子火兒晃誒，只是們這個天氣穿浪個點……”

    “不是們……咦~看到都冷?！?/br>
    江馳禹默默聽了，并不能全部理解他們的意思。

    天色逐漸暗下來的時候，氣溫也跟著降了很多，還飄起了小雨。

    江馳禹止不住地開始顫抖，雙手雙腳已經(jīng)失去知覺，他不得不在原地來回踱步，以維持一點溫度。

    不知什么鳥兒叫了一聲，怪凄慘的。

    江馳禹看著旁邊電線上的水珠，心想余立果不會來了。

    心一點點沉下去，江馳禹呵了口熱氣在自己手掌間，來回摩擦下手指。

    他心頭盤算著要不要找個村民家暫時過個夜，不然這大冬天的，非得凍廢在外面不可。

    正在這時，一束昏黃的車燈從遠(yuǎn)處打了過來。

    一輛小巧而嶄新的白色電動車朝這邊緩緩駛來，車上坐著個根本看不清模樣的人。

    無他，只因為那人穿著大棉襖，長手套，腦袋上還戴著個只露出兩只眼睛的黑色頭套，頭套外邊又戴著個綠色毛線帽。

    這造型放在這個場景，說實話說對方是來搞搶劫的也一點不覺得夸張。

    江馳禹定定地看著那輛電瓶車，停下了步伐。

    停好車后，把手極為費勁地從手套里摘出來，兩只手從脖子拽住頭套底部往上扯，車主的一張臉終于顯露出來。

    余立果呼出一口沉重的氣，這才把頭套和帽子一起摘了，頭發(fā)被壓得亂七八糟的，他隨手抓了兩把，把視線落到江馳禹身上。

    “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的憨批?！?/br>
    余立果作出評價。

    “果果?！苯Y禹出聲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已經(jīng)變了，“你來了?！?/br>
    余立果下車把鐵門打開，又把小電瓶車給騎進院子里去。

    江馳禹看著沒關(guān)的鐵門，拉著行李箱跟了進去。

    余立果打開門，找來一個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烤火爐，插上電，自己烤起手來。

    江馳禹站在一邊跟個柱子似的極為顯眼。

    “嘖?！庇嗔⒐荒蜔┑貨_他說道：“不過來烤等我請你呢？”

    江馳禹于是也學(xué)著余立果找了個小板凳坐下，兩條長腿憋屈地彎曲著，不過總算是有了熱源，江馳禹把手靠進火爐。

    原來凍得發(fā)僵的手突然靠進溫暖的火源，并不是一下就能回溫舒適過來，而是有些痛。

    江馳禹慢慢地收張著手指回溫，卻見自己的衛(wèi)衣在慢慢地冒著白色的煙。

    余立果余光瞥見了，伸手捏了下江馳禹的衣袖，好家伙，潤透了。

    “換了吧你這衣服都被打濕了，今天下毛毛雨了，你就不知道躲一下？”

    江馳禹也跟著捏捏自己的衣服，有些窘迫地解釋：“我站在圍墻底下，不大能淋得到。”

    身體溫暖了一些，江馳禹打開行李箱想找衣服來換一下，可他帶來的要么就是單薄的毛衣，要么就是薄絨的衛(wèi)衣，只有一件稍微厚點的外套，總之沒有一件是能在這里過冬的。

    余立果無語地?fù)u搖頭，抬手指了指那件薄絨的衛(wèi)衣說：“少爺，穿那件吧，我給你再找件棉襖穿外邊兒?！?/br>
    說完余立果起身回了房間，從衣柜里拉出自己趕集天在集市攤子上買的幾件大棉襖，挑了件寬大些的深藍(lán)色的拿在手里出去。

    一出房門恰好看見江馳禹換完了衛(wèi)衣，正把衣擺往下拉，冷白結(jié)實的腹肌在余立果眼前一晃而過。

    江馳禹回過頭來摸了摸自己鼻子，開口解釋：“在這換暖和些?！?/br>
    余立果沒說什么，把自己手里的棉襖遞了過去。

    江馳禹接過來就往身上套，還有模有樣地整理起袖口來。

    一百多塊錢的棉襖，沒啥版型，偏生套在江馳禹身上好像就立馬昂貴起來了一般。

    果然，長得好的人，或許套個麻袋都是帥氣的。

    余立果收回視線，認(rèn)真烤起火來。

    江馳禹穿好衣服也坐下，大高個兒坐在小板凳上，蜷成大大的一坨，看著有些滑稽。

    “你找我做什么？”余立果這時問。

    “果果?！苯Y禹低下頭去看著火爐發(fā)出的光，語氣聽起來還算平靜，“是因為我不想留在中京了嗎？”

    “不全是吧?！庇嗔⒐f：“中京本來也不是我的家鄉(xiāng)?！?/br>
    是啊，中京是江馳禹長大的地方，可是余立果卻是因為當(dāng)初嫁給了他才在中京住下的。

    “為什么連號碼都不要了，也是因為不想我聯(lián)系你嗎？”

    在外婆家里，兩個人的情緒都算得上平靜，在這里他們做不到爭吵，不僅僅因為這里是外婆的家，也因為這里才是當(dāng)初兩個人定情的地方。

    “如果你要找我，你總能找得到的?！庇嗔⒐麩o所謂地笑了一下，“不用號碼是因為我不打算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