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鱗片下是脆弱的軟rou,像被薄冰覆蓋的云朵。 和發(fā)燒時的記憶一樣,摸起來心悅神怡。 她沒開口,指尖輕掠的同時,目光一寸寸掃過。 看不出被虐待的痕跡。 鮫人的恢復(fù)能力比人族強,鱗片剝落的地方重新長出,掩蓋曾經(jīng)的傷口。 施黛暗想,在江白硯肩膀和手臂上,她倒是見過猙獰的傷疤。 不知道衣物下,他的身體是什么模樣,會不會有更多痕跡—— 江白硯遮得嚴嚴實實,不讓她窺見分毫。 一時出神,耳邊傳來江白硯的低聲:“施黛。” 他停頓好幾息,喉音微啞:“抱,還作數(shù)嗎?” 施黛沒猶豫:“當然作數(shù)?!?/br> 在她看清江白硯的神色以前,少年將她擁入懷中。 擁抱永遠令人安心。 身體相貼,體溫交纏,掌心覆上施黛纖瘦的脊骨,是與她交融合一的感受。 因施黛的撫摸氣息不穩(wěn),江白硯半闔眼眸。 過電感密密麻麻,順著她指尖漫延全身,心口發(fā)癢,連骨頭都在顫栗。 面上越發(fā)guntang,心跳如擂鼓,像飲酒一樣。 江白硯抿唇克制喘息。 他低聲問:“好看嗎?” 低沉的輕語蹭在耳尖,施黛被癢得側(cè)了側(cè)臉。 右手停在鮫尾上,她答得從心:“嗯,好看?!?/br> 江白硯喉間溢出清淺的笑。 細嗅施黛頸間的淡香,江白硯道:“好看的話,我將鱗片贈給你。” 施黛:“???” 什么鱗片,什么送給她,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尾上的傷,復(fù)原很快。” 江白硯語氣如常,吐息輕緩,拂過她側(cè)頸:“剝下鮫鱗,并不礙事?!?/br> 這是什么話。 施黛趕忙道:“不用不用?!?/br> 江白硯垂眸。 施黛的反應(yīng),在他意料之中。 世人大多中意稀奇的物事,她卻對鮫鱗興致缺缺,連鮫珠都能扔進海里。 施黛喜歡什么? 倘若她對鮫人的身體不感興趣,江白硯不知如何討她歡心。 “鮫鱗留在你身上就好,如果剝下來,反而變成平平的裝飾品了?!?/br> 施黛說:“在你尾巴上,才最好看?!?/br> 江白硯怎么總在想剜來剜去的事?因為被邪修囚禁太久,對這種事習(xí)以為常? 江白硯眨眨眼。 “鮫淚呢?” 臉頰埋在施黛肩頭,他嗓音里的情緒模糊不清:“你若喜歡,可以將它做成小玩意兒,鑲在匕首上——” 這句話沒能說完。 猝不及防地,施黛右手用力,似是懲罰,在他尾鰭捏了一把。 力道不重,卻讓鮫尾猛地一顫。 像被觸到隱秘的開關(guān),抱在施黛后背的手指微顫,驟然收緊。 下一刻,闃靜夜色里,響起曖昧至極的喘。 近乎旖旎。 施黛:…… 她發(fā)誓,她只是氣不過江白硯自輕自賤的話,沒動任何歪心思。 到現(xiàn)在,心緒卻是不穩(wěn)了。 他怎么會發(fā)出這種聲音? “抱歉?!?/br> 輕喘著平復(fù)呼吸,江白硯尾音更啞:“很癢?!?/br> “我——” 整只耳朵都在燙,施黛一瞬卡殼。 止住胡思亂想,她故作鎮(zhèn)定,迅速轉(zhuǎn)移話題:“你不必說那種話,又不是貨物,哪需要把自己挑挑揀揀,送給別人的?” 江白硯究竟是怎樣看他自己的? 施黛抿唇:“你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我不是說過嗎?自己是最重要的,沒人值得你往身上捅刀子?!?/br> 貼在她懷中,暖意透過衣衫,傳到四肢百骸。 江白硯有些失神。 半晌,他略略側(cè)目,望向施黛的臉。 “再說這種話。” 施黛在半空揮一揮拳頭,思來想去說不出狠話,只得鼓起一邊腮幫,佯裝兇巴巴:“我就生氣了?!?/br> 她開口時沒看江白硯,余光瞥見他的動作,也垂下眼。 借著海上的微光,施黛很沒出息地屏住呼吸。 春夜的海邊水汽彌漫,浸濕江白硯漆黑的發(fā),連帶那雙眼也顯出濕漉漉的朦朧感,如有薄霧浮動。 比月色更溫柔,像一觸即碎的水,把人溺在其中,無法招架。 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好紅。 出于愉悅,淡藍尾鰭動了動,撩過海面,水聲嘩啦。 江白硯彎著眼問她:“這算是……關(guān)心?” 心跳亂了一拍,施黛移開視線。 海浪聲聲,逐漸與心跳同頻。 胸腔里最后的鼓點落下,她小聲說:“是對你的私心?!?/br> 第82章 施黛覺得大為不妙。 她以前不是沒和人擁抱過, 與好友,或與孤兒院里的老師。 這類擁抱淺嘗輒止,不含冗雜的情愫, 直率坦蕩。 此時此刻江白硯的動作, 全然是另一碼事。 他抱得不算緊, 掌心貼在施黛后背, 呼吸清淺, 順著肩線淌進她頸窩。 像一株攀纏的藤, 軟綿綿覆上來, 涼而軟。 沒有更多逾矩的舉動, 卻令人心跳加速。 甚至于,她對此心生貪戀。 大概被那句“私心”取悅, 江白硯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只有鮫尾不停在晃,尾鰭像裊裊的紗。 施黛暗想,難道鮫人的尾巴和小貓小狗一樣,一開心就擺來擺去? 海邊風(fēng)大,夜色太深,估摸著快到寅時,施黛戳戳江白硯肩膀:“回去吧?好困。” 江白硯一動不動,抱了她大概有一刻鐘。 要不是鮫尾偶爾晃一晃, 施黛還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 看樣子, 江白硯真的很喜歡抱抱。 聽出她語氣里的困倦, 江白硯低低應(yīng)一聲“嗯”。 從鮫形化為人身,整理好衣物后, 他又成了平素的一派清明,白衣楚楚, 腰懸長劍。 臉上紅潮褪盡,看不出一丁點兒曖昧情潮。 仿佛不久前的旖旎,全是夢似的。 施黛多看了他幾眼,得來后者含笑的一瞥。 江白硯問:“怎么?” 聲音很好聽,沉靜如落雪。 施黛卻想起那道輕飄飄的喘息。 她感覺自己很不對勁。 平復(fù)思緒,施黛用力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