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月光 第59節(jié)
危衡卻很是平靜地說道:“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不需要感到過分驚訝。” 云辰心中的失望更濃,卻只是默默地垂下頭,不再說話。 危衡察覺到云辰的不快,卻不知他為什么不高興,只當(dāng)他還在在意自己接吻會頭昏的事情。 危衡便解釋道:“在親吻的過程中,人體會釋放出一種化學(xué)物質(zhì)叫做多巴胺,它能夠讓人感到快樂和幸福。然而,親吻同時也會導(dǎo)致氧氣消耗加劇,從而降低了你身體中的氧氣含量,導(dǎo)致你感到頭暈。這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應(yīng)?!?/br> 危衡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云辰的表情,確保他理解所說的內(nèi)容,然后繼續(xù)解釋道:“然而,作為改造人,我身體的代謝和氧氣利用效率更高,因此我能夠更好地應(yīng)對這種情況,減少頭暈和缺氧的感覺……” 聽著危衡字正腔圓滔滔不絕,云辰就像是一個想打開午夜頻道結(jié)果點開發(fā)現(xiàn)是科教頻道的青春期少男。 他僵硬一笑:“呵呵,謝謝您的科普?!?/br> 危衡認真道:“不用謝?!?/br> 云辰:………………………………………………行吧。 云辰望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驚險經(jīng)歷,不免記掛起黑熊和奧斯汀,他輕輕咳嗽一聲,轉(zhuǎn)移話題:“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奧斯汀和黑熊?他們好像都受傷了?!?/br> 危衡點了點頭,他也想知道奧斯汀和黑熊的狀況。 事實上,黑熊和奧斯汀都已經(jīng)被送到了病房。二人的身體都沒有什么大礙。尤其是黑熊,他這種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勇士,根本沒把那種外傷放在眼里。他噴點急救噴霧,再往治療艙躺兩小時,出來之后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但奧斯汀卻不一樣。 他雖然受的傷很輕,但卻吱哇亂叫的,一會兒說要毀容一會兒說心靈創(chuàng)傷,搞得好大的陣仗?,F(xiàn)在正住在高級病房里觀察。 黑熊剛從治療艙出來,就往奧斯汀病房去,說:“老子沒想看他,就是想看看一天十萬的病房長什么樣!” 黑熊進入病房的瞬間,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環(huán)顧四周,瞧見滿屋子的精致家具,簡直以為自己不小心走進了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 奧斯汀坐在一張云朵般的床上。這床柔軟而彈性,像是一團棉花。而床的四角則懸掛著輕柔的薄紗帷幔,柔和的光線透過帷幔灑下,仿佛陽光透過云層灑在大地上。 看著真是豪華又夢幻。 黑熊都驚呆了。 看到黑熊進來,奧斯汀也挺驚訝:“是你啊。” “是我怎么了?”黑熊聽到奧斯汀語氣里的失落,頓時覺得不爽,“怎么?還嫌我的腳臟了你的地?” “那倒不至于?!眾W斯汀說,“醫(yī)院本來就臟,也不差你這一腳。” 黑熊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瞪了奧斯汀一眼。他心里其實也不太高興,畢竟自己也是受了傷。大家都是傷員,憑啥就要他受這大少爺?shù)臍猓?/br> 他隨手抄起旁邊精美果籃上的一個蘋果就往嘴里啃,一邊啃一邊說:“怎么了?見到老子還不高興???” “不高興也談不上,”奧斯汀不冷不熱地說,“只是沒想到第一個探望我的人是你。” 黑熊咬了一口蘋果,神情有些復(fù)雜,像是被奧斯汀的話刺到了心里,但又不愿意表現(xiàn)出來。他頓了頓,又問道:“那你想要誰來看你?” 奧斯汀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br> “那我就是最好的選擇了。”黑熊嚼著蘋果,嘴里的語氣輕松了不少,“要不是我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你還不知道會有多危險呢?!?/br> 奧斯汀默然不語,盯著黑熊手里的蘋果。 這蘋果,其實是威尼斯買的。 原來,奧斯汀被送醫(yī)之后,威尼斯就來替他辦理入院手續(xù),并跟醫(yī)生一起討論治療方案、處理費用等等一系列事宜??雌饋?,他就是一個最盡職的助理。 奧斯汀從前也覺得威尼斯非??煽?,可靠得就像是他用慣了的智能腕表一樣。 然而,在那個危急關(guān)頭,威尼斯轉(zhuǎn)身離去得那么果斷,讓奧斯汀突然明白這看起來無所不能、隨傳隨到的智能腕表也是會斷電的。 奧斯汀輕輕一嘆,把背脊靠在枕頭上,看起來十分疲憊。 智能屏上閃爍了幾條信息,有的是威尼斯發(fā)來的,主要是問他是否還有什么需要,還有幾條是羅莎夫人發(fā)來的慰問消息。 看到羅莎夫人的消息,奧斯汀更是一臉漠然。 他都被刺傷入院了,可是母親也不愿意坐幾個小時飛機來看看自己。 更別提,他這臉還是被真夜所傷。真夜自然也不會來看他了。 黑熊看到奧斯汀的表情,問:“怎么了你?” 奧斯汀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自己太不幸了。” 黑熊環(huán)視著這一天光房費就十萬的病房震驚不已:“?。???你還不幸?。???那睡橋洞的那些人算什么?” 奧斯汀搖了搖頭:“我不是說物質(zhì)上的不幸,而是精神上的。我感覺自己很孤獨,身邊沒有真正關(guān)心我的人。”說著,奧斯汀長嘆一聲:“沒有人是真的把我放在第一位的?!?/br> 黑熊沒法跟他共情,只覺得他矯情:“那你有沒有把任何人放第一位???” 奧斯汀愣了一下:“沒有。” 奧斯汀這天字第一號大少爺當(dāng)然是永遠都把自己放第一位的了。 “那不就結(jié)了?你不把別人放第一位,別人也不把你放第一位。”黑熊攤攤手,“這不是很公平嗎?” “公平?世界上哪有這種東西!”奧斯汀眨眨他那雙蔚藍的眼眸,說,“我就是要享受這世界上所有的最好的東西,得不到我就不高興!” 黑熊白他一眼:“那你就不要高興唄。弄得我多稀罕你高興似的?!?/br> 奧斯?。骸?/br> 黑熊和奧斯汀大眼瞪小眼,仿佛烏眼雞盯烏眼雞。 就在這時候,危衡和云辰來到了。 危衡和云辰看到奧斯汀和黑熊在房間里閑聊,便徑自走了過來。云辰問道:“怎么樣?你的傷勢如何?” 奧斯汀故意撒嬌,做了個鬼臉,像個小孩子一樣:“還疼呢,我疼得都睡不好?!彼咽址旁谧约旱哪橆a上,一臉不高興。 黑熊只對云辰道:“嫂子,你來得正好,你再晚一些,大少爺就痊愈了!” 奧斯汀嘴角一撇,瞪了黑熊一眼:“我和云辰聊天關(guān)你什么事啊,你閉嘴吧。” “你讓我閉嘴就閉嘴?你以為你是誰?”黑熊反擊道。 云辰打圓場說:“好了好了,你也受傷了,也該好好休息,不要動氣?!?/br> 奧斯汀看了看黑熊,最終咕噥了一句:“算了,我還是不跟這種沒教養(yǎng)的野人計較?!?/br> 黑熊那耳力極強,當(dāng)然聽到了奧斯汀這沒禮貌的咕噥,但他只當(dāng)沒聽見,抓起蘋果咔咔啃。 看著時間不早,危衡和云辰也告辭了,黑熊也要回自己病房。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奧斯汀一個人。 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心煩意亂,只是疲憊地閉上眼睛。這位小少爺素來目空一切,臉上容光煥發(fā),唯獨此刻才透出幾分稚嫩的脆弱。 就在這時候,奧斯汀聽到自動門打開的提示音,這表示有人進來了。 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他的助理威尼斯。 今天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威尼斯卻跟一個沒事人似的,依然保持著平時的節(jié)奏為奧斯汀提供服務(wù)。他看起來既不慌亂,也不愧疚,既不難過,也不難堪。 威尼斯笑容滿面地道:“奧斯汀少爺,這是我為您準(zhǔn)備的熱飲和甜品,希望您能夠喜歡?!?/br> 只見威尼斯手里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杯覆蓋著一層細膩的奶泡的熱巧克力,散發(fā)出濃郁的可可香氣。杯子旁邊放著一小盤酥脆的法式餅干,表面灑滿了細細的糖粉,香氣誘人。每一份餐點都被細心擺放,擺盤精致,巧克力泡沫綿密豐厚而不溢出,餅干糖粉細碎漂亮而不過多,可見威尼斯用心辦事到最細節(jié)處。 這就是威尼斯水準(zhǔn)的服務(wù)。 奧斯汀點點頭,示意威尼斯把托盤放在床旁的小桌上。威尼斯順從地照做了,然后退到了一旁,靜靜地站著。 奧斯汀拿起一杯熱飲,喝了一口,舌尖吃到甜味,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平時的奧斯汀看起來很難相處,但事實上,他的內(nèi)心有著古怪的柔軟。這一點被威尼斯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威尼斯裝作無事發(fā)生回到他身邊一如既往地進行服務(wù)。 大概因為受傷,奧斯汀的內(nèi)心也跟著變得脆弱。他輕輕嘆了口氣,抬頭對威尼斯說:“我有時候會覺得,我不是任何人心里的第一順位?!?/br> 威尼斯淡淡笑答:“奧斯汀先生,您是一個身份高貴的人,我相信您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有很高的地位。” 這話是典型的威尼斯風(fēng)味:聽著誠懇實質(zhì)狡猾。 奧斯汀嗤笑一聲,直接問道:“那么在你心里呢?我是第一順位嗎?” “當(dāng)然,”威尼斯說著,并補充道,“在絕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br> 奧斯汀感受到了那種被敷衍的憤怒,他不再理會威尼斯。 奧斯汀只悶頭飲用那杯熱氣騰騰的熱巧克力。 喝下熱飲后,感覺身體漸漸地放松下來。他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溫暖的熱飲在他的胃里散發(fā)著舒適的感覺,讓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終于,奧斯汀陷入了沉睡之中。 看到奧斯汀睡下,威尼斯才輕輕地走近,幫他把被角掖好,然后用手心把被子整理平整。再次確認奧斯汀已經(jīng)睡著,他才緩緩?fù)顺霾》浚o靜地關(guān)上了門。 此時,危衡和云辰已離開醫(yī)院。 在浮空車上,云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危衡看了看云辰,突然開口說道:“今天真夜綁架你的事情,這是我沒想到的。讓你置身那樣的危險之中,是我的錯誤。” 云辰聽到危衡的話,連忙睜開眼睛,安慰地說道:“這怎么會是你的錯呢?這明明是真夜的問題……”說著,云辰皺起眉,“但是現(xiàn)在看來,真夜的目標(biāo)并不是殺我……他說什么想要一個答案?太奇怪了。他想要什么答案?” 危衡沉思了一下,然后說:“或許他是在追求某種真相。但無論是什么,他都不該威脅你的安全,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br> 云辰聽到危衡語氣中劍鋒似的冷意,不覺問道:“你不能容忍?……那你……你打算怎么辦?” 危衡道:“我的打算比較直接?!?/br> “有多直接?”云辰直接問。 “可能就是直接解決掉真夜?!蔽:庵苯哟?,“這樣你就不會再受到任何威脅了。這是最直接的辦法?!?/br> 云辰:……會不會太直接? “我看他……會不會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云辰總覺得,真夜這些行動的背后有什么復(fù)雜的原因。 危衡似乎也同意,點頭道:“也許?!?/br> 說實話,危衡對這些彎彎繞繞的人心算計都不感興趣。 他就像是一束光,總是喜歡走直線,但如果遇到特殊的介質(zhì),也得彎曲。 而云辰就是那個僅此一家能使他變彎的介質(zhì)。 這時,浮空車緩緩降落,他們已經(jīng)到了住宅區(qū)。 危衡和云辰終于回到了家中,這一天下來,云辰感到十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