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女繼承人 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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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們的射箭比賽,競爭是很激烈的…我沒想到薇薇安小姐在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敝虚g沒人射箭的片段時間,歐文子爵迅速扭過頭,和霍夫曼說話。不知道什么時候,霍夫曼已經(jīng)跟了上來,就站在他的旁邊,一同觀賽。 霍夫曼沒說什么,只是上眼皮微微顫了顫,又迅速垂了下去,讓人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色。 倒是旁邊一位觀眾,迅速說道:“奧斯汀小姐的箭術(shù)高超,只要是內(nèi)行人都能看出來,但一直沒怎么聽說過…大概是因為奧斯汀小姐自己也不在意吧。但這很奇怪,要說奧斯汀小姐不慕虛名,她又從沒在網(wǎng)球上低調(diào)過。” 這位觀眾歐文子爵認識,但不算熟悉,互相知道名字,正式介紹認識過而已…這樣的場合,遇見熟人,這可太正常了。 “這并不奇怪。”直到此時,霍夫曼才開口,輕描淡寫地說:“她只是不熱愛射箭而已,我是說,相比起她真正心愛的網(wǎng)球——奧斯汀小姐顯然是一位專注的人,對不對?” 對方愣了一下,但還是說:“這樣說倒是很有道理,奧斯汀小姐確實…不過,奧斯汀小姐這樣的性格,總是讓人有些為難呢。如果是被她愛著的,會覺得這沒什么不好的,或者說,這樣最好了!可要是不被她看在眼里的,就會覺得真是絕情啊?!?/br>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兩人想到了什么,雙雙保持了沉默。最終還是歐文子爵‘撲哧’一聲,笑著打破了這種沉默。 “男人的貪婪,是不是?我曾經(jīng)聽薇薇安小姐說過一句話,現(xiàn)在覺得真是至理名言。她說這是她以前看過的一部小說里的句子,哦,這一點上薇薇安小姐也很坦然——她很喜歡讀小說,絲毫沒有遮掩這一點,這在女士們中間是不同尋常的,是不是?” “人們總是將喜歡小說當成是品位不高的體現(xiàn),所以哪怕女士們其實很喜歡,也得表現(xiàn)出‘不過如此’‘打發(fā)時間而已’的樣子?!?/br> “咳咳,原話是‘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的一顆朱砂痣’。”(注一) “男人總想著既要又要,這簡直是至理名言…能寫出這樣句子的小說,沒什么名氣,我是不相信的。但我向薇薇安小姐打聽,她也只是說小說就叫《紅玫瑰與白玫瑰》,還大概為我敘述了情節(jié)。至于小說本身,那也是她購買的舊書,不小心遺失了。” “現(xiàn)在不也是這樣嗎?即想要薇薇安小姐端莊癡情,又想要她風趣多情?!?/br> 對于歐文子爵‘毫不客氣’的話,霍夫曼沒說什么,似乎是一種默認。但另一位先生就沒那么好說話了,似乎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立刻皺起了眉頭:“我并不是說,薇薇安小姐必須對所有人表現(xiàn)出情誼,只是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不留情面,是不是不大好?” “那只是您的看法而已。”歐文子爵根本不是那種在乎別人想法的人,特別是這種沒什么關(guān)系的人。 “事實就是,薇薇安小姐是一個誠懇真摯的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在她那兒是沒有糊弄的余地的…我經(jīng)常覺得,薇薇安小姐才是最有感情的人,只是太誠實了,不懂得上流社會男男女女互相欺騙的‘藝術(shù)’,反而顯得她是一個絕情的人。” “當然,也不見得是不懂,畢竟薇薇安小姐非常聰明。我更傾向于她犯了聰明人都會犯的錯——即使知道那樣不合群,也會明知故犯。聰明的人就是這樣的,有時會自負的驚人!” “但您的想法我也完全能理解,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弊端了,相比起渾渾噩噩的真實,大家顯然更愿意沉浸在美好的虛假中…而且有的時候,虛假的東西真的可以比真實的東西更加‘真實’?!?/br> 在歐文子爵在語言上壓倒這位先生時,霍夫曼又抬起了頭,視線集中在從左數(shù),第四個,穿白色射箭服的年輕女孩兒身上。她看起來并不為現(xiàn)在焦灼的場面頭疼——幾輪射箭之后,梯隊是分出來了,但在第一梯隊內(nèi)部,彼此是沒有甩開差距的,可能一支箭后,局面就改了。 這個時候,第一梯隊內(nèi),甚至保護第二梯隊的前兩位,都多少有些緊張了?;蛟S她們本來也不怎么在意一場射箭比賽,但真的上了賽場,都比到這個程度了,肯定還是會有一些好勝心的。 但她——薇薇安,只是呼吸平穩(wěn)地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護腕,又看了一會兒自己對面的箭靶。 她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成績,也不在乎自己之前的成績。在她眼里,重要的只有下一箭。從這個角度來說,她確實是個相當專注的人,這是很珍貴的天賦…是的,‘專注’當然也是天賦的一種。 霍夫曼這個時候會覺得,相比起薇薇安過往名氣最大,當下也成為熱點話題的‘網(wǎng)球’,她其實更適合射箭——穩(wěn)定、準確、迅速、一擊致命。 那種絕不會因為外部環(huán)境而影響內(nèi)心的自成一派,讓她從事這種需要專注的工作時,和這個世界、和其他人隔絕開的獨特氣質(zhì)更加明顯了。這某種程度上也是她難以被打動的原因,一個自成一派,不容易被影響的人,就是這樣的。 只是這個時候這樣,對于愛慕她的人來說,就未免是一種折磨了。越癡迷,越折磨,越折磨,越癡迷。 霍夫曼覺得可以了,到此為止了,明知道會失敗的事,根本不需要嘗試。他想要轉(zhuǎn)身離開,可就像是設(shè)計好的一樣,穿白色射箭服的年輕女孩兒射出了最后一箭,甚至沒來得及看箭靶上的情況,放出箭后就轉(zhuǎn)過身,沖她身后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兒招了招手。 或許不是巧合,因為他本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走,但腳被釘在原地,就必然會看到這一幕。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射箭其實是挺需要體力的。每次拉弓,都是一次消耗不小的動作呢!所以即使薇薇安體力不錯,在射完最后一箭后,也是滿臉緋紅了——因為今天本來就是參加戶外體育運動的,做好了準備流汗,所以薇薇安一點兒妝都沒化。 緋紅透過白皙透明的肌膚滿滿滲透上來,眼睛像春天漲滿的大湖,水光瀲滟、波光粼粼。這一刻薇薇安身上生命力的旺盛叫人驚異,即使是認為‘健康的美就是俗氣’‘虛弱蒼白的氣質(zhì)才是高雅美麗’的人,也不得不在這一刻為這個年輕女孩兒的光芒所攝。 艷麗而嫵媚,艷光不可逼視——霍夫曼從不認為自己是看重外表的人,也不可能被一個女人的外表打動。即使在此前,他也更傾向于自己愛上了這個姑娘的靈魂,一個孤獨的靈魂。 但在這一刻,他又不能肯定了。血液沖刷著全身上下,心臟跳的迅速而清晰,他甚至覺得自己失去了再看一眼的勇氣。他很清楚,再看一眼,他就該沒有選擇了! 第209章 紅粉世界209 在社交季的尾聲,全美林堡最著名的餐廳之一,‘馬杜洛餐廳’,正在舉行一場奢華晚宴。 ‘馬杜洛餐廳’十年前才成為美林堡餐廳界的后起之秀,以最頂級的、富有傳奇性的餐廳來說,這個時間并不長——這里最出名的并非是餐廳的裝潢、全套銀質(zhì)的餐具、氣派的侍者,而是這里的主廚。 天才般的皮納爾先生是美林堡廚界公認的好手,他尤其擅長做魚!至少美林堡的廚師們和達官顯貴們,都認為他烹飪鮮魚的手藝稱得上天下第一。 ‘馬杜洛餐廳’在這十年里崛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接待外交官經(jīng)常選擇的餐廳之一了。今晚這里的晚宴,就是外交部為了歡迎羅齊奧的新任大使來到美林堡而舉行的。 眾所周知,外交部不一定是最有錢的部門,但這個部門已經(jīng)是最氣派的——因為外交部的很多事都會代表國家的臉面,外交部人員行事就和其他部門的官員不同,后者越是有錢,就越要顯得清貧,以顯示自己并沒有從國家的事務(wù)里撈取好處。 前者就不一樣啦,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現(xiàn)豪奢!特別是一個外交官,如果沒有從頭到腳、光鮮的一絲不茍,那簡直就是不合格!許多貴族子弟也很青睞外交官的工作,還真不一定是看重金錢,他們更享受的還是那種光鮮,并且還能為這種光鮮披上一層‘工作’的外衣的生活。 今天這場宴會,就像是這種生活的一個‘標準范例’,主賓加在一起不過15人的晚宴,單獨由‘馬杜洛餐廳’提供一個飯廳。 這也是‘馬杜洛餐廳’最好最華麗的飯廳,明亮的汽燈,將鏤刻在石膏墻上的花紋照耀的仿佛是瀑布一樣。墻上掛著大幅的的名家杰作,深沉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支撐房子的石柱是古典式的,一人抱不過來。飯廳還自帶一個露臺,通向露臺的方向有玻璃門隔著,確保冬天在這兒也能開宴會。 當然,此時此刻這里看不到露臺上多少鏡像,因為天鵝絨的帳幔半垂了下來…… 飯廳里最顯眼的長桌上已經(jīng)布置好了,餐桌上鋪著雪白的臺布,一塵不染。亮晶晶的銀餐具照規(guī)矩擺放,刀叉距離餐桌邊緣的位置是一根手指的寬度,這一點決不能錯,整齊的像是量出來的。 穿雪白襯衫和燕尾服的侍者們也準備好了之后,客人陸陸續(xù)續(xù)來了。最先來的當然是外交部部長和他的夫人,他是今天這場宴會的‘發(fā)起者’,就算是實際上的‘主人’了,理所當然要提前到的。 緊接著他們的是兩位外交官和一位旅居在美林堡的羅齊奧貴族——后者是羅齊奧大使年輕時的同窗,大家一致認為邀請這樣一位故人能讓羅齊奧的新大使感覺到和禮蘭的善意。 這位羅齊奧貴族,以及兩位外交官中的一位,所帶的女伴并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各自的情人。這在佛羅斯司空見慣,但在和禮蘭或者羅齊奧都是不常見的。相比起佛羅斯的風氣開放,和禮蘭、羅齊奧就要保守一些了。 當然,也不是真的保守,上流社會私底下都是一樣的,沒有國家與國家的不同。只不過,至少表面上大家還是會裝一裝的。 部長夫人就和所有的妻子一樣,不會喜歡這些‘情人’。但這時她又忍不住對這些名滿美林堡的美女好奇,好奇她們到底是怎樣在男人面前表演,也好奇她們是怎么裝扮的——貧學富、富學娼,說起來諷刺,此時最好的裝束居然大部分都是從交際花身上學來的。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真的就是這些交際花品位出眾、富得流油,說白了,大部分還是錢堆出來的。大家崇拜金錢,也就崇拜她們的樣子了。至于她們哪來的那么多錢,只能說是金主贊助。 金主樂于花錢,并不只是女色上的事,還因為這樣的情人,對于他們來說便是一樁‘活財產(chǎn)’,一張對外的臉面。沒有什么能比自己捧的交際花在穿戴上壓倒其他的女人更能體現(xiàn)他們的財力,這就是當下人們的價值取向! 部長夫人觀察的這兩位女士,一位是阿芒蒂娜小姐,這位小姐是一位歌唱家。帶她來的先生是一位未婚的外交官,所以這不妨礙她的名聲——對于她這樣的女歌唱家、女演員來說,就是這樣的,她們微妙地游走在交際花的邊緣上,有時就是交際花,但又絕不能成為交際花! 蓋因為她們一旦成為交際花,屬于‘藝術(shù)家’的光環(huán)就會慢慢失色。這有點兒像是情人絕不能成為妻子——這在此時,算是一條公認的鐵律,大家都認為將情人變成妻子,就是拿快樂換了煩惱。似乎一旦成為妻子,那個美麗的女人一日之內(nèi)就變成了發(fā)黃的珍珠。 阿芒蒂娜小姐被介紹為外交官的‘女友’,沒人對此有意見。雖然大家都知道事實是什么,但‘體面’總要維護。更何況,外交官沒有妻子,連這一層道德負擔都沒有,那也就不算什么了。 阿芒蒂娜小姐無疑是極美的,年約二十八九,她最著名的是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此時那雙美林堡都出名的眼睛上方,束著一條白鉆石和藍寶石拼成的東方式額帶,鉆石的閃耀和她的眼睛不相上下。而配合這樣的首飾,她穿的是東方絲綢裁成的袍子,沒有用花邊來點綴,東方式的袍子也不用那個。 織金的東方絲綢在汽燈的照耀下簡直耀目,這個時候才能明白這樣的袍子為什么都盡可能不加裁剪,并且面積做得很大。就是因為絲綢本身就很美了,舍不得剪碎,而且用裁剪來‘揚長避短’根本沒必要,它根本沒有短處! 這樣的風情,配合阿芒蒂娜天然的一點兒異國感,倒是很適合她這個藝術(shù)家。 而阿芒蒂娜小姐外,由旅居的羅齊奧貴族帶來的女士,羅澤太太就是另一回事了。羅澤太太的丈夫不過是個小人物,做著販賣農(nóng)產(chǎn)品的小生意。他在鄉(xiāng)村發(fā)現(xiàn)了羅澤太太的美貌,意識到‘奇貨可居’,立刻就向她求婚了。 結(jié)婚之后,他帶著羅澤太太享受美林堡最奢侈、最虛榮的生活,叫她完全著迷于這一切了。才以巧妙地手段和話術(shù),讓羅澤太太聽從他的‘建議’,開始向外攀附有錢人。 顯然,羅澤太太很有‘天賦’,羅澤先生也十分有行動力,在他們的合作下。羅澤太太成為了美林堡最有名的交際花之一,每天都過著驕奢yin逸的生活。而羅澤先生,也拿到了很多原本不該他拿到的訂單,生意越做越大! 在這件事上,羅澤太太是非常為自己同行嫉妒的。要知道交際花這一行,看起來是光鮮亮麗,可真正能過上想象中奢華生活的,其實不多。這甚至不只是美貌的問題,在這一行里,多的是美貌但時運不濟的女人。 公認的是,她們要想有前途,首要就是有一位得力的‘贊助人’——一個交際花的價值并不由她本人來決定,不管她多美,多會說話,多有才情,只要沒有一個侯爵,或者一個大富翁來捧她們,其他人就不會將她們看到眼里。 只有她們既漂亮,又屬于某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其他人難以染指時,吸引力才會大放異彩。 然而,即使是成功了的交際花,過上了富比王侯的生活,也不代表一切。多少名滿一時的交際花,不過幾年就窮困潦倒了呢?她們大手筆花錢只是原因之一,很大原因還是因為她們找不到歸宿,就容易為人所騙——顯然,即使是交際花們,能想到的歸宿也是‘丈夫’。 在這個問題上,羅澤太太可以說是領(lǐng)先了大家10年!她不用等到自己的交際花事業(yè)開始走下坡路了,才開始考慮利用美貌和財富晃花一個其實不怎么樣的男人,然后勉強結(jié)婚。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而且丈夫的事業(yè)還蒸蒸日上呢! 嗯,主要是這個時代,雖然已經(jīng)有了‘離婚’的說法。但正常來說,幾乎沒人會想到離婚,大家的感知里,就算覺得配偶不靠譜,也覺得婚姻本身是靠譜的。 所以大家的想象里,即使發(fā)達了的羅澤先生,在羅澤太太有朝一日不能為他提供幫助了,會因此看不上羅澤太太,甚至介意她曾經(jīng)和別的男人逍遙快活(即使這都是他謀劃的),也不要緊…婚姻終究是在繼續(xù),羅澤太太還可以在家庭的‘庇護’下過著安穩(wěn)的生活。 而這,對于一個交際花來說,已經(jīng)絕對是‘善終’了。 羅澤太太不需要擔心,不需要謀劃,天然就已經(jīng)得到了…誰能不羨慕呢? 羅澤太太也在美林堡亮相5、6年了,她前后做過一位政府官員和一位銀行家的情人,這位羅齊奧貴族是第三位。嗯,至少對外公開的就只有這三位,至于其他的,可就說不準了。 按照大家的說法,她幾乎讓那位政府官員撈空了半個司!但她顯然見機很快,在那位官員倒臺前3個月就轉(zhuǎn)投了一位銀行家的懷抱。而那位政府官員在3個月之后,因為巨額的虧空被捕入獄。 在追查那些錢的去處時,居然沒有追查到羅澤太太頭上,到現(xiàn)在為止,大家都不知道羅澤太太和她的丈夫耍了什么手段。 至于之后的銀行家,那也不必說,可叫她拿捏住了,撈了個夠本。如今靠上這位羅齊奧貴族,除了因為察覺到銀行家似乎被另一個交際花勾住了,來自己這里越來越少,還因為她發(fā)現(xiàn)銀行家在投機中損失了很多錢。 這件事外人都不知道,畢竟銀行家么,信譽、名氣之類的,可能比實際擁有的資金更重要。只要大家相信他們有一百萬的實力,那么即使實際上只有十萬,那也能當一百萬來cao作。 雖說是這樣,但羅澤太太和羅澤先生還是覺得這風險不小,所以在能從容找到下家的時候,就一腳將銀行家踢出了局。 得益于這樣‘穩(wěn)健’的cao作,羅澤太太真的很有錢,當她出現(xiàn)在社交場合時,總能以自己的行頭成為焦點。而這次也不例外,她穿了一件藍色鑲金邊的絲絨衣衫,又披了一條油光水滑的裘皮披肩,露出的雪白脖頸上可以看到一條紅寶石項鏈。 項鏈上每一塊寶石都好像是燒紅的炭那樣,會在光線下紅光閃閃。其中做‘主石’的那塊紅寶石,要比別的紅寶石大一圈,而且周圍一圈碎鉆環(huán)繞——這塊寶石真有鴿子蛋那么大,看了叫人眼暈! 大家在心中默默估價,認為這至少值5000鎊! 除了這條紅寶石項鏈外,羅澤太太在摘下裘皮披肩后,還叫人看到了她手上的鐲子和戒指。鐲子是金子做的,上面鑲嵌了一圈珍珠。不過,這并不是那種為了掩蓋珍珠瑕疵而制作的珍珠鑲嵌鐲,每一顆珍珠在圓框里都是可以轉(zhuǎn)動的。由此可以觀察到,那些滾圓的、有手指頭肚那么大的珍珠,真的就是rou眼看去無瑕疵! 這樣的鐲子,她一只手上戴了4只,又是一筆不輸那條項鏈的財產(chǎn)了! 這些交際花的豪奢叫部長夫人有些嫉妒,雖然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必靠這些才能支持體面——雖然貴婦人也得有好行頭才算體面,可這和交際花的‘嚴格標準’還是不一樣的。 但作為一個普通人,誰會不想要那些豪華的好東西呢? 因為嫉妒,但又不想表現(xiàn)得嫉妒,部長夫人竭力端起了貴婦人的架子…不不不,不是高傲冷漠,今天這個場合怎么能高傲冷漠呢?她只是靈活地參與到了這場交際活動中,表現(xiàn)得比兩位交際花更多一層她們沒有的端正,這也符合這個場合半官方的性質(zhì)。 在這場宴會正式開場前,顯然女士們的競爭已經(jīng)開始了。 當霍夫曼趕到‘馬杜洛’餐廳時,時機不早不晚。他向在座每一個人問好之后,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見他是一個人來的,曾見過他幾面的阿芒蒂娜小姐便笑著說:“公爵,您今天可太失禮了,我以為您至少該邀請一位女伴來的?!?/br> “如果您還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那也罷了。大家拿他們當孩子,出行時只要有一匹馬,一套闊氣講究的禮服,再加上風度翩翩,也完全夠了,走到哪兒大家也不會說他們失禮??赡呀?jīng)不是那樣了,更何況以您的身份……” 這番道理,嗯,至少在此時沒有一點兒問題。漂亮的女伴是年長且有身份的男人的必備‘裝飾品’,沒有的話反而顯得奇怪。在這一點上,女人,哪怕不是阿芒蒂娜小姐這樣的交際花,就是良家婦女,大多也有類似的想法。 她們并不因為自身被物化就憤怒,反而是贊同,甚至以此為豪的。 霍夫曼輕輕點了點頭:“是的,這的確是一件應(yīng)當考慮的事兒,但……” 霍夫曼沒有將話說完,但社交場上的規(guī)矩,這種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直接地、強硬地往下問的。于是大家彼此互相看看,像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就連羅齊奧大使也心領(lǐng)神會地掃了一圈,然后看向了霍夫曼。 他們這些人的圈子說大真的不大,他過去就認識霍夫曼,此時炯炯有神地看著霍夫曼,倒是讓霍夫曼先躲開了他的視線。 羅齊奧的大使忍不住大笑起來:“我知道了!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只能說明紐蘭公爵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且正處在狂熱當中…陷入狂熱愛情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總會想要獻上自己的忠誠,即使這只有自己知道!” “不不不,這不可能,基利安,你不了解紐蘭公爵…”說話的是旅居美林堡的羅齊奧貴族,也是大使先生曾經(jīng)的同窗。他只不過是受邀前來,沒有政治上的心理負擔,和羅齊奧的大使又是朋友,說話就隨便多了。 他打趣地說出了霍夫曼一些過往逸事,旨在說明他究竟是個多無趣的人——按照此時的觀點,不會享受‘愛情’,確實是無趣。而這里所謂的‘愛情’,和現(xiàn)代社會的愛情有著很大不同。哪怕是對美麗情人物品式的占有欲,在此時也是‘愛情’呢! 相比起后世當作純粹的感情,所以大家都說找不到愛情了。這個時代對愛情的標準不一樣,倒是很容易得到了。只要足夠有錢,想要愛情幾乎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 如果是平常,霍夫曼可能不會對這樣的‘打趣’有反應(yīng)。他心里很清楚,這不過是上流社會無意義的閑話。不管是平常衣冠楚楚的官員,還是端著派頭的富商,又或者架子不倒的貴族,其實都有趣味不高的一面,在這樣的場合很容易全暴露出來。 他越是對此有反應(yīng),其他人只會越發(fā)感興趣…這些人就是這樣的,非要將一個人不為人知的一面挖出來,才能心滿意足。你越不愿意,他們的興趣就越高! 但他卻沒有一如既往地沉默,而是直截了當?shù)攸c了點頭:“是的?!?/br> “我們的紐蘭公爵,他——”在羅齊奧貴族還在往下說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霍夫曼承認了。呆了呆,下意識看向霍夫曼:“呃,您剛剛在說什么?是我聽錯了嗎?” “不,您沒聽錯,我說‘是的’,我陷入了愛情。”霍夫曼對他示意地頷首,然后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