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磚現在這么難買，你上哪弄去”柳爺爺抽了口煙袋，也算計著得找找老伙計，家里缺不少家伙事呢。

    “叔，我來的時候就看見個磚窯，咱就要碎磚頭，碼院墻的，好磚容易讓人惦記，后院缺口也不大，有點就夠”莊武也合計過。

    柳喬西尋思著，剛搬家事超多，好多東西還沒細收拾呢，她一會去睡午覺，看看能不能偷空進去跟隊長說聲。

    躺在鋪著大厚褥子的炕上，柳喬西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進空間的事也就過了下腦子。柳奶奶拽過被子給孫女蓋上，柳喬東挨著meimei躺下，他也困，扽了被子一角蓋上腿，沉沉的睡去。

    于圖南看著一雙兒女，后天就離開了，她這一走，就得好久才能再見。她走到堂屋，壓低音量跟婆婆說話，從里屋包裹拿出一個木盒子，這里面是所有的家當，倆孩子的房契，還有剛攢的幾百塊錢。扭頭悄悄抹著眼淚，是她跟孩子爸對不起倆孩子，西西還這么小。柳奶奶拍了拍兒媳的手，都不容易，顧了那頭，這頭就顧不上，這世上哪這么多兩全其美的事。

    柳喬西醒來時，屋里一個人都沒有，她到床邊打量了一下，后院聽著亂哄哄的，大家應該都在后院。她走到房子最西邊的雜物間，這里居然還有一張小床，只不過是個臟兮兮的空架子。

    她插上門一個閃身進了空間，隊長正坐在椅子上看書?？臻g里熱，她貌似穿的有點多了。

    “你老家在哪？黑省？”肖博洋好幾天沒見了，他都想直接在柳喬西所在位置出去，這樣也不用天天擔心。

    “是啊，黑省蘭林縣北河鎮(zhèn)，這邊老好玩了，你要是能來看看，絕對不虛此行喲”柳喬西脫下一件棉襖，松快松快?！皩α?，隊長，這些日子我可能會斷斷續(xù)續(xù)進來，剛搬了家，我還得跟家人睡大炕，不太方便”。

    肖博洋微笑依舊，只是內心nongnong的不舍，不過他馬上安慰自己知足，這么遠的距離，能見面，已然很好。

    “隊長，京市，是不是不太好？我爸都受到波及了”柳喬西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肖博洋看著柳喬西，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他已經聽說了，于家在這次波折中受影響很大，最先體現的就是于家女婿的調離。

    “那我姥姥家，怎么樣？”柳喬西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有些情況，不是不理睬就不存在的。

    “于家，目前還好，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兩人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肖博洋不會隱瞞什么，也沒必要。

    “那你們家呢？”隊長家在風暴中心，也很容易收到影響。

    一絲喜悅涌上肖博洋心頭，西西這是在關心自己?！拔壹疫€行，我祖父退休了，父親職位不高?！逼鋵嵭ぜ疫€是有影響的，他大伯目前看著不容樂觀，家里收入也少了許多，母親虛榮慣了不肯縮減開支，大哥鬧著不下鄉(xiāng)，當兵又不肯去，非得要一份工作，不過這些都影響不到他。

    “行吧，隊長你幫忙盯著點我姥姥家，有什么情況一定告訴我，我得先出去了，我媽該找我了?！绷鴨涛鞅Я吮ё约谊犻L，幾天不見還是挺想的，然后出了空間，徒留肖博洋樂的發(fā)呆。

    柳喬西出了空間，走出雜物間，天色一瞬間沉了下來，院子里奶奶拿著幾顆蔥，往堂屋走來。

    “奶，我爸媽他們在后院干啥呢？”柳喬西好奇的問道。

    “呦，我的小祖宗，你那棉襖呢？這么冷的天跑出來再凍著?！绷棠汤^孫女，柳喬西這才發(fā)現棉襖扔空間了，主要是她異能循環(huán)護體，也沒感覺冷。

    柳喬西趕忙回到屋里，意識沉入空間，隊長已經不在，大棉襖被他放在凳子上，她快進快出的拿出棉襖穿上，這年頭衣服這么貴重，要是說丟了鬼才信。

    柳奶奶麻利的收拾魚，柳喬西被留下燒火，想去后院的計劃泡湯。

    柳喬西看著鍋里奶白的魚湯流口水，對面大鍋里燉的紅燒魚香味也鋪滿了整個屋子，兩種香味相互交融，奇異的和諧。

    晚上吃飯時終于見到了爸爸口中的紅旗叔，個子不高，里面穿著警服，外面穿著軍大衣，應該下班都沒回家直接過來的。

    高紅旗看著柳家倆孩子，這長相真是絕了?！扒嗵酶?，你家這倆孩子，長得太好了。”

    “紅旗叔好”柳喬西軟綿綿的裝乖叫人。

    高紅旗笑瞇瞇的應著，小姑娘尤其好看，乖巧可愛。

    柳奶奶給莊武，柳青堂，高紅旗弄了一桌，三個人得喝酒。桌上有一盤花生米，一整條大魚，剛家來，要不是路上網了一兜大魚，還不知道用啥招待客人呢。

    柳喬西在炕上的八仙桌吸溜吸溜的喝著湯，大餅子蘸著魚湯，吃著可過癮了，再吃口魚rou，夾塊豆腐，這日子神仙也不換。

    “媽，青堂說你跟我爸還有倆孩子的糧食關系都轉過來了，我倆以后每個月也會寄錢和票”于圖南說道。

    “那倆孩子上學的事，怎么弄得”柳奶奶最關心的就是這事。

    “我后天去趟，這倆學校的校長我都認識，應該好弄”柳爺爺想了想說道。

    “那你可得跟校長好好說說，咱西西老實，可別受氣?！绷棠潭诘?。

    “奶，你放心，有我在她還能受了氣？”柳喬東看著他妹吃的跟個小松鼠似的，誰敢欺負他妹，活的不耐煩了。

    柳喬西聽著大人說話，默默的裝乖巧，她有一個想法，不過得等爸媽走了再說，這倆人可不會任她胡鬧。

    第51章 分離

    第二天柳喬西終于看見后院的模樣, 一個新壘好的雞窩，籬笆也已修好，碎磚頭整整齊齊的碼在角落, 就等天氣好的時候壘成院墻。

    正尋思著，鼻尖上有些涼涼的, 她抬頭一看, 下雪了？剛開始還是零星雪花, 轉眼間就是鵝毛大雪，今天爺爺，爸爸，干爸還有哥哥去后邊山上打柴去了，也不知受不受影響。

    “奶奶，mama, 下雪啦！”柳喬西興奮的喊著兩人, 柳奶奶拆包裹，把家里的物件歸攏歸攏，于圖南幫著收拾衣柜, 破家值萬貫, 零零碎碎的都是寶貝。

    “下雪就別在院子呆著了，一會一身雪衣服都濕了”柳奶奶拿出針線盒，家里這次有不少得縫縫補補的, 天好了還得洗衣服。

    柳喬西趴在窗邊, 看著外面的鵝毛大雪，部隊大院從來沒下過這么大的雪，轉眼間院子已經覆蓋了一層白色。

    收音機電池沒電了, 柳喬西無聊的發(fā)呆, 桌子上的大座鐘指向5點, 天空變得有些灰暗深沉。院子大門打開，四個打柴的終于回來，滿滿一架子車的木柴，哥哥在后邊還扛著一棵大樹。

    柳喬西連忙下炕穿鞋跑向四人，忙上忙下的幫忙搬卸，“哥，山上好玩嗎？”

    柳喬東正用斧頭劈柴，聽到meimei的話停頓下來?！安缓猛妫酌ＣＲ黄?，書上都掛滿了雪花，遠處還會隱隱傳來狼叫，嚇人的很，你可不能私自上山吶”柳喬東嚇唬著小妹。

    “這兒居然還有狼？”柳喬西看著遠處的大山，她家在鎮(zhèn)子邊上，距離大山還是挺近的。

    “是啊，爺爺年輕的時候，還去山里打過狼吶，還有野豬，熊瞎子，傻狍子，大老虎……現在也就深山里才有，這邊人來人往的，不會下來”柳爺爺在旁邊補充到。

    “爸，我記得咱家有桿□□的，那槍呢？”柳青堂循著記憶說道。

    “在后院埋著呢，過幾天我給它挖出來”柳爺爺把柴一摞摞碼好，又下雪了，幸好今天打的柴多。

    柳喬西和哥哥對視一眼，槍誒，在部隊時候也就能看別人打靶，自家的槍是不是就可以摸摸了？要是磨一磨爺爺，沒準還能學學。

    兩人更賣力氣的干活，爭取給大人留下更好的印象，柳青堂看著更積極干活的兄妹倆，了然一笑，他不反對倆孩子學些本事，懂得多謝總歸沒有壞處，他當初可是當兵之前就會開槍的。

    莊武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的，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地方，等有空一定把兒子送來練練。

    “哥，你怎么把這么粗的樹都砍了”柳喬西看著哥哥又說道。這么粗的樹，得長好多年呢。

    “枯了，這是個枯樹，你顛顛，這樹干輕的很。”柳喬東指著截成兩段的大樹干，“今天運氣好，爺爺說往常這種樹根本搶不著，早就被弄走了”。

    柳喬西伸手感知了一下這棵樹的生命力，確實已經枯了許久，也不知這是個什么品種的樹，就這么靜悄悄的消亡。

    屋頂上的炊煙裊裊升起，吃飯是人生的頭等大事。柳奶奶簡單的做了晚飯，她準備讓兒子帶一麻袋魚回部隊，部隊上給派車，這已是極大的照顧。

    “等明天開春，我跟你媽準備養(yǎng)頭豬，養(yǎng)兩只雞”柳爺爺喝了一口粥，頓了頓說道?！艾F在管的嚴，多了也不讓養(yǎng)”。

    “那我到時候負責打豬草！”柳喬西還惦記著打草這事，沒準到時候就有借口去山上逛逛了。

    “我跟你去，省得你亂跑”柳喬東喝下最后一口粥說道。

    “爸，咱這是鎮(zhèn)里，能讓養(yǎng)嗎？”于圖南知道這個政策，但不是只有農村能養(yǎng)嗎？

    “咱家在鎮(zhèn)子邊上，我今兒跟你賀叔聊了聊，不張揚就沒事，養(yǎng)的別賣，就自家吃，這鎮(zhèn)上也有不少人家養(yǎng)的，鎮(zhèn)長書記都是本地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唄?！绷鵂敔斦f道，老家這邊偏，偏也有偏的好處?！靶液迷奂夷侵淮蠊u老了不會打鳴，不然還真不好弄?！?/br>
    柳喬西聽著爺爺提到跳跳，它確實很老了，這兩天都不怎么吃食，只在她周圍蹲著，輸了異能也不管用，柳喬西擔心的不得了。

    “東子，西西，爸爸mama明天就走了，你倆也大了，尤其是東子，照顧好爺爺奶奶，知道嗎？”柳青堂想到明天離家，心理就充滿了愧疚，父母年紀這么大，還得幫著養(yǎng)倆孩子，是他做兒子的不稱職。

    “好的，爸爸”柳喬西心中不舍，這一世的爸爸mama真的很好。

    “爸爸，你就放心吧”柳喬東拍拍胸脯，他自認為已經是個男子漢了，爸爸mama不在，他照顧家里是應當的。

    氣氛一片凝滯，大家也不知再說什么，于圖南只是摟著閨女一下一下的拍著，老家的生活目前看起來挺好，該有的都有，只是她就是舍不得。

    柳喬西不太適應這種氛圍，她用力抱了抱母親，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柳青堂默默的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下次這樣一家人一起吃飯，是什么時候。

    “青堂，明天你走的時候，搬著一袋魚回去吧，部隊長年見不著葷腥，這次又給派車搬家，也該感謝一下”柳奶奶半響后說到，聲音如常，只是忽略她眼角的淚花。

    “媽，不用了，你們留著吃，這個冬天糧食還不知夠不夠”柳青堂想了想說道。

    “聽你媽的，帶著，這次部隊幫了這么大忙，得感謝一下”柳爺爺一錘定音，不管兒子是因為什么的調離，但部隊的照顧也給到了?！凹Z食你不用擔心，每個月都能領，加上家里的足夠了，明年一開春，院子里也能種東西”。

    外面的雪還在撲簌簌的下，不知什么時候能停，一家人早早地上炕睡覺，柳喬西繼續(xù)跟奶奶和mama睡，她能感覺半夜有熟悉的氣息時常靠近，她知道那是mama在摸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出發(fā)了，柳奶奶給他們帶了一個小鋁鍋，和一些紅薯和玉米面，還蒸好了一鍋菜團子，最起碼路上餓不著。

    柳青堂和于圖南沒有叫醒倆孩子，想要悄悄的走。當車開出院落，柳喬西爬上磚摞觀望，柳喬東站在meimei旁邊扶著。柳奶奶悄悄抹眼淚，柳爺爺眉頭緊鎖，這一別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團圓了。

    卡車開出幾十米后突然停下，于圖南和柳青堂下了駕駛室，拼了命的奔跑回來。于圖南摟住閨女，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柳青堂眼圈通紅，拍著媳婦肩膀。

    柳喬西給mama擦眼淚，這天太冷，臉別凍了。她從兜里掏出兩個黃表紙折好的平安符塞到于圖南手里，她也不知道這玩意會不會給倆人惹麻煩，但是萬一有用呢。

    柳爺爺臉色一凜，這個東西孫女跟他說過，他做主沒給兒子兒媳，但現在，給便給了，他講兩人拉到一旁，千叮嚀萬囑咐千萬收好，不可離身，也不能被別人知曉。

    離別愁緒被柳爺爺這份凝重沖淡不小，只剩下滿心的疑惑，西西哪來的這東西？父親教給她的？父親啥時候學會的這玩意？三個問號在夫妻心中浮現，但現在絕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兩人把平安符妥帖的收好，再次擁抱了兒子女兒，然后一同跪下給二老磕了個頭，便再也沒回頭的離去，祖孫幾人看著遠去的卡車，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變成一個小黑點，才轉身回家。

    柳喬西心中有些淡淡的惆悵，離別總是惱人的，她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去藏區(qū)看看父親和母親。

    回到屋里吃過早飯，柳奶奶繼續(xù)收拾，柳爺爺去找小學和初中校長，柳喬東躺在炕頭上溫習功課，他都落下一個星期的課了，別到了新學校跟不上。

    柳喬西走到后院，看看大公雞，跳跳最近越來越沒精神了，她摸了摸大公雞的頭，這還是她養(yǎng)的第一只寵物呢。

    趁大家不注意她找了一個角落進到空間，隊長不在，桌子上有一個rou包，還有一塊點心，她其實一點都不餓，但還是嘴饞的掰了半塊點心，吃的心滿意足后出了空間，然后她就發(fā)現跳跳斷氣了。

    “奶，哥，快來，跳跳死了”柳喬西郁悶的大喊，柳奶奶和柳喬東聽到呼喊聲趕忙過來查看。

    三人看著平日里活潑的大公雞，現在一動不動的，連羽毛都沒了光澤。

    “奶，這雞還能吃嗎？”柳喬東開口就是王炸。

    柳喬西錯愕的看著他哥，你聽聽這是人說話嗎？

    “你看我干嘛，雞rou不香嗎？”柳喬東對著柳喬西說道。

    “香，可是，這可是……反正，不能吃！”柳喬西也知道這年頭養(yǎng)個寵物太奢侈了，可是怎么能吃呢。她現在心里所有的傷感都蕩然無存，腦子里就回蕩著哥哥那句能不能吃。

    柳奶奶遞給孫子一把鐵鍬，“在前院刨個坑埋了吧，這雞也不知有沒有病，而且也養(yǎng)了這么長時間了，不吃了?！?/br>
    “好嘞”柳喬東接過鐵鍬，然后對著meimei說道“逗你噠，跳跳我也逗過好不好，怎么可能下的去嘴”他只是想讓西西開心一點，今天早上剛與爸媽分別，現在跳跳又沒了。

    柳喬西還是有些郁悶，果然養(yǎng)寵物不適合她，冷不丁的沒了，還有些受不了。她跟在哥哥后邊，看著哥哥挖坑，那只陪伴她好幾年的大公雞一點點被掩埋，她熟悉的生命這就沒了一個。

    柳喬東看著meimei沮喪的包子臉，摸了摸她的頭說道“要不你再養(yǎng)一只大公雞？”

    “算了，太浪費名額，那天爺爺都說了，大公雞會打鳴，不行”柳喬西想了想說道，而且跳跳是特殊的，不是別的大公雞能取代的。

    第52章 上學

    柳爺爺中午才回來, 倆孩子上學的事都說好，明天就能送去，只是得重新交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