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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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煩葉醫(yī)生了?!?/br> 陸覺想到陳卿言合該說這句話,便有準備好的下話等他。 “要麻煩也是該我麻煩他,我麻煩他他不也是常事兒。你怕什么?” “那就不麻煩你了?!?/br> 陸覺猛地吸了口氣,實是未曾想到陳卿言在這兒等著他,安靜了片刻也并不知該說些什么好,最后半氣半無奈的扔了一句:“陳卿言,你非要同我這樣客氣嗎?”出來,硬邦邦的砸給了和自己對坐的人,卻只覺得自己的舌尖兒都不知從哪兒生出了許多的苦味兒,說起來實在要人難受的很。 客氣? 陳卿言有心想反駁陸眠之,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對他,未免太過殘忍。 既然知道陸覺一定會來,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為什么一定要來。 解釋自然是要消除自己心頭的誤解,可特意跑來為了消除一位朋友心頭的不解,這未免說不過去——就像打一開始,陳卿言就知道,陸覺那句堂皇的“只做朋友”不過是句欺人欺己的無用話。 可偏偏兩個人都卻都信了,且直到今日仍一本正經(jīng)的刻板遵循著——更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盡頭。 但總要有的。 陳卿言自然不會把這些話同陸覺講,終有一日他和陸覺之前總要坦然面對置于眼前的變數(shù),緩兵之計也只會害了陸覺,可陳卿言沒有辦法。 他沒有辦法。 這條路看似波瀾不驚,陳卿言這一步步的走下來卻只覺得分外艱難:朋友若是要做下去,便要一直裝傻充愣,只當這這一切安然無恙,可心里明知所站之處皆是搖搖欲墜,他又怎能昧著心的裝作不知呢?他猶如站在懸崖峭壁,只見那些碎石撲簌簌的往下落著,不知哪兒一塊什么時候砸在陸覺的心窩,便要這一處虛假的峭壁再沒了蹤跡。 自己跌下去,會不會粉身碎骨? 便沒別的路可選了嗎? 或是有的。 陳卿言只朝這天底下最俗的那處想去,總有一天這位陸四少爺是要娶妻生子的,那時這讓他焦心的煩惱事兒就不必愁解,自然而然的便都散了,又或是自己亦該勸勸他早些“走回正路”,可腦袋里這樣的念頭剛剛冒了個芽出來,卻先讓自己覺得鄙夷。合該哪家的姑娘就該將就陸覺了過此生么? 這世上的事兒總歸逃不過“樂意”兩個字去。 就像陸覺的心甘情愿。 “在想什么?” 陳卿言剛要答這人的話,張嘴卻被填了樣?xùn)|西進來,他不知是什么,急著要吐,卻讓陸覺捂住了嘴巴,吐也吐不得,只聽這人笑著說道: “還能害你不成,是能吃的。” 陳卿言這才覺得唇齒之間漫了一絲甜意出來,剛想問“是糖?”,又覺得不大對勁兒,既是糖怎么嘗著還微微泛苦——他不知是什么怪味兒的東西,只能瞪圓了眼睛等陸覺解釋,就看陸覺將手心里的東西攤開了送到自己眼前,跟著還說了句洋文: “chocolate.” 一張花花綠綠的糖紙倒是好看,只是上頭寫的東西連同陸覺說的話,陳卿言都不懂——不懂歸不懂的,這東西他倒是早就見過,而且是在天津衛(wèi)的報紙上。 時下天津衛(wèi)有許多家報社,天津衛(wèi)就這么大的一處地方,能報的新鮮事兒也就那些個,剩下的版面也不能空著,干什么用呢?留了空余的地方做廣告用——只是這廣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登的,說起這個來,陳卿言在相聲里頭還當包袱使過。 “能打的起廣告的,您瞧準是那些大買賣——瑞蚨祥,同仁堂,賣耳挖勺的您瞧他打過廣告嗎?一年白干啦!” 陳卿言就是在報紙上看過這東西的廣告,他只知道是種外國糖果,寫的詞兒倒是挺妙,看著像是哄著趕時髦的姑娘去花錢的: “捉住男孩兒心臟的禮物” “好吃嗎?”陸覺問他。 陳卿言他實在嘗不出什么好吃的滋味來,只覺得味道怪,卻也不至到難以下咽的地步,于是說道:“糖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但是糖特別有用。”陸覺倒是一本正經(jīng)起來。 “恩?” “特別是哄鬧脾氣的小孩兒。” 第49章 未嘗不可 陳卿言白了陸覺一眼,拿出了些年長這人的底氣來:“明明比你還要大三個月的,也不知誰是孩子,最愛與柵欄作對,鉆的泥猴一樣,你想想這是第幾回了?!?/br> 陸四少爺就如同未聽見陳卿言的話一般,嘻嘻的笑著全是不理陳卿言反駁自己的話,倒是對一件事兒特別上心起來,“你生辰是不是快要到了?” “還早?!?/br> 陳卿言雖是說了還早,卻擋不住陸覺真就一本認真的走至墻上掛著的日歷一旁細細的算了起來,陳卿言看著這人最后用食指在那那日的數(shù)字上頭圈了個圈,扭頭又對自己說道:“還有三月零四天,你想怎么過?不是說要熱熱鬧鬧的過一回……” “哪有人提早三個月就惦記著的?”陳卿言打斷了陸覺的話,“再說也……”他想說的是再說本就沒有什么“熱熱鬧鬧”的打算,要陸覺別瞎折騰就好,只是這時只聽得外頭有人敲門,兩人相視一眼,都愣了愣神。 陳卿言少有朋友,能來他住處的更是少之又少,有人造訪對陳卿言而言確實是件頂稀罕的事兒。 “我去開門,你把衣服換了吧。”陳卿言囑咐了陸覺一聲,便起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