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201節(jié)
手頭正好有幾樣新墨,還沒開售呢,送人就圖個新鮮,市面上買不到的。 她命丫鬟去取了來:“平哥兒你挑一挑吧。” 衛(wèi)景平挑了兩錠摻有麝香、今年的桃花等的墨:“研磨后必是清香四溢,就它了?!?/br> 衛(wèi)巧巧:“還沒命名呢。” “就叫‘一枝春’吧,”,金榜高懸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1,墨錠正面又鏤刻著桃花,衛(wèi)景平說道:“我去找白白給做個包裝?!?/br> “你這兩錠墨送給謝狀元郎,”武雙白聽見“一枝春”這個墨名笑道:“過兩天啊,該都來墨鋪買‘一枝春’給新科進士賀喜了?!?/br> 衛(wèi)景平:“那敢情好,生意來了。” 等武雙白在墨錠背面刻上“一枝春”的字樣,包裝好,衛(wèi)景平提著出來,他又拐到賣硯臺的地方,買了兩個羅紋硯,顧、傅二人一人一個,拿在手上悠悠然回去。 在家中等了片刻,姚溪回來了,衛(wèi)景平道:“溪兒,你換身衣裳,咱們看狀元郎御街夸官去。” 姚溪笑道:“我才將回來的時候,御街上全是人,這會兒子過去看不到狀元郎了?!?/br> “去顧家的時候遠遠看一眼,”衛(wèi)景平:“就當沾過喜氣了?!?/br> 姚溪:“……” 換了身常服,衛(wèi)景平兩口子去了顧家。 顧世安去年買下了這套正兒八經三進院的宅子,翻修之后換上了朱紅色的大門,庭院之中綠樹成蔭,花木小徑錯落有致,一進去有了深宅大院那味兒,挺氣派的。 后院的亭子里。 “兒砸叫爹,”老顧正跟他八個月大的兒子顧云津在逗樂:“爹……” 顧云津小嘴一撇:“兒砸……” 鬧反了。 顧世安很有耐心地拖長聲音糾正他:“爹,爹……” 顧云津高興地揮舞著小拳頭:“哎!”答應完有點懵了:好像哪里不對勁…… 老顧氣得臉都黑了,一把抱起顧云津塞到阮驚秋懷里:“給。” 這時候顧小安進來了:“先生,衛(wèi)大人和衛(wèi)夫人來了?!?/br> 作者有話說: 1出自唐·袁皓《及第后作》。 第228章 拉扯 ◎畢竟衛(wèi)家根基尚淺,成為枝繁葉茂難以撼動的大樹,尚需緩緩栽培啊?!?/br> 顧世安給阮驚秋使了個眼色, 又把顧云津重新抱在懷里,儼然一副慈祥老父親的模樣:“兒砸, 走, 去見見你衛(wèi)四哥哥?!?/br> 聽見這聲“衛(wèi)四哥哥”,阮驚秋抿唇直笑,進屋換了身衣裳陪同父子倆去迎衛(wèi)景平小兩口。 衛(wèi)景平踏進一進院門,看見老顧手里抱著個胖乎乎的小團子出來, 小團子瞪著賊亮的眼珠瞅過來, “吧唧”吃了個手, 然后一臉大爺氣質地對姚溪“啊”了聲, 算打招呼了。 “……阿寶好啊?!币οf道。 “阿寶”是小團子顧云津的乳名, 大抵古人給孩子取如命的路數(shù)不是“阿瞞”、“阿斗”、“阿大”就是“官奴”、“寄奴”……之類的,一來是要取個賤命圖好養(yǎng)活, 二來叫起來順口,乳名用的范圍不大, 多數(shù)在家族里流傳, 到了入學堂的年紀就該喊正經名字了。 阿寶的大名本該叫“謝云津”的, 不過老顧恨透了“謝”字, 非要他跟阮驚秋姓“阮”,阮驚秋又怕傳出去老顧沒面子, 她不肯答應,因而阿寶只能先叫“顧云津”了。 跟祖母娘家的“顧”姓,彰顯老顧跟娘親母慈子孝,倒叫人說不出什么來了。 “幫我抱會兒?!鳖櫴腊舶褍鹤尤叫l(wèi)景平懷里:“我喘口氣兒。” 帶孩子真累人啊。 衛(wèi)景平:“……” 敢情他是帶孩子來了。 阿寶的乳娘見狀忙上前道:“衛(wèi)大人,給老奴吧?!?/br> 小團子揪住衛(wèi)景平的衣襟不放手, 還對乳娘吐口水, 顯然不愿意從他身上下來……惹得在場的人無奈地笑道:“阿寶喜歡衛(wèi)大人?!?/br> 衛(wèi)景平:“……” 這孩子有點難搞。 不像他二侄子衛(wèi)泱, 每次去衛(wèi)宅,那小子不是在吃,就是在睡,不哭不鬧,真好養(yǎng)。 跟著衛(wèi)景平兩口子一塊兒來的衛(wèi)五月把手里提的賀禮送上,顧世安說道:“一枝春,墨鋪出新墨了?” 衛(wèi)景平一邊逗著顧云津一邊道:“配方倒還是尋常的,不過為了應春闈的景,取了這個名字,算作新墨?!?/br> “嗯,還是你會賺錢,”顧世安瞧了會兒那兩錠墨,沉思道:“墨鋪這些年沒少給白鷺書院分銀子……” 掐指一算,他離開白鷺書院六七年了,他走之后,程青程夫子接手了書院,聽說是新請了兩位夫子,十里八鄉(xiāng)的送進書院讀書的孩童越來越多,是越開辦越紅火了。 “今年考中進士的,就有甘州府在白鷺書院開蒙過的兩位士子?!彼值溃骸斑@還沒算上傅寧呢?!?/br> 衛(wèi)景平笑道:“夫子,以后會更多呢?!?/br> 兩人無端憶起舊事,閑聊到這里打住了,老顧問他:“聽說你上了份折子給陛下,想要在龍城府的關外修筑防御工事?” 衛(wèi)景平:“嗯,夫子你知道,每年一到四五月份邊關就不太平……” 大戰(zhàn)只三年前那一次,但之后瀝瀝淅淅的小戰(zhàn)沒斷過,戍邊的將士們每到這時候都緊繃著,夜里都不敢睡個整覺,不時要醒來聽一聽外頭有沒有胡馬的嘶鳴聲。 他沒對顧世安說要遣公主去和親的事,畢竟,那只是他的推測而已,暫且不敢宣之于口。 不過近來京城里倒是有一些風聲傳出來,說朝廷要遣兩位公主去跟西北的胡人和親,各路消息紛紜,難辨真假。 顧世安:“陛下那邊,有說法了嗎?” 算著那折子遞上去有半個來月了吧。 衛(wèi)景平若有所思:“說不定這兩日陛下該傳我進宮了?!?/br> 不光是龍城府的事,還有上回謝映說要在殿試的策問中提出廢除榷酒曲令之事……這次謝映被點了狀元,說明云驍?shù)壅J可他的提議,廢除榷酒曲令繞不開衛(wèi)景平,想來很快要去御書房一游了。 顧世安:“陛下這么久不給音信……”他說著從衛(wèi)景平懷里抱走兒子遞到阮驚秋懷里:“衛(wèi)四,去書房說?!?/br> 倆男人碰頭說正經事兒去了。 關起門來,顧世安說道:“修筑防御工事這事兒吧,陛下遲遲不應允你,或許是在等個人?!?/br> 一語點醒夢中人,衛(wèi)景平訝然:“陛下莫不是想用謝回?” 而不想讓他或者工部官員來主持修筑防御工事。 顧世安點頭了:“我猜正是,這些年陛下和太后一直想他回京,”他道:“這次見到謝映,皇帝母子倆想念謝回更甚,私底下在想法子讓他回京呢?!?/br> 三年前謝回罷相外放之后,云驍?shù)凵磉叾虝旱爻隽藗€寵臣丁一真,后來這姓丁的所得的帝寵只是曇花一現(xiàn),很快他就失了帝心,被流放到崖州一帶去了。 大臣們私下里都說,還是謝回最得帝心。 可謝回在外地任上當知州并沒做出什么成就,云驍?shù)巯氚芜偎鼐?,也找不到堵住眾公卿悠悠之口的理由?/br> 恰巧衛(wèi)景平所提議的修筑防御工事,派給謝回,辦成了就撈天大一份功勞,到時候再召他回京就在情理之中了,誰也沒話可說。 衛(wèi)景平心頭閃過很多暴力的問候謝回他婆娘八代祖宗的話:“……” 顧世安:“等哪天謝回上折子攬這活兒的時候,陛下就該宣你進宮面圣了。” 衛(wèi)景平:“……” 好家伙,他耗了多日的神,竟給謝回做嫁衣了。 顧世安嘆氣:“想要盡快修筑防御工事,看來也只能舉薦謝回了。” 換成旁人,云驍?shù)鬯紤]的就多了。 雖說修筑防御工事是衛(wèi)景平提出來的,但在皇帝那里,這件事必不能交給他來辦……顧世安留神著:皇帝似乎不想讓衛(wèi)家崛起的太快,倒不是說忌憚衛(wèi)家,聽說裴皇后還賜了衛(wèi)家長孫女一支鳳簪,讓太子秦衍與衛(wèi)家結秦晉之好的意圖很明顯,皇帝為了太子,不得不替衛(wèi)家作長遠打算,不讓衛(wèi)家這么快變得炙手可熱,風頭蓋過京城三大姓氏,裴家紀家陸家之上,就怕衛(wèi)家木秀于林,惹來旁人眼紅,給他們家挖坑吧。 畢竟衛(wèi)家根基尚淺,成為枝繁葉茂難以撼動的大樹,尚需緩緩栽培啊。 …… 說道謝回,衛(wèi)景平顧慮很深:“夫子,修筑防御工事是個極苦的差事,以謝大人的性子……” 他能沉得下心來吹著關外的西北風好好修筑嗎。 顧世安沉聲道:“這是他苦等三年多,難得的翻身機會,交到他手上,他必定不敢怠慢絲毫?!?/br> 以他對謝回的了解,只有干好了這件事,謝三才能回京,日后才有機會東山再起,再次回到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相爺之位。 因而謝回一旦得到機會,拼了命也要干好。 何況云驍?shù)奂热挥行膿浦x回,必然派實干的官員,比如造記里馬車中以嚴謹而聞名的工部那一批人過去……這點兒完全不用擔憂。 衛(wèi)景平深信顧世安的話,他權衡了片刻功夫淡笑道:“要是這樣,我就等著謝大人上折子自薦去龍城府修筑防御工事好了?!?/br> 不用再繞來繞去的了。 他不禁有些佩服顧世安看事情看得透,說真的,衛(wèi)景平被遣公主和親帶偏了,以為云驍?shù)墼凇靶拗烙な隆迸c“和親”之間猶豫不決,萬萬沒聯(lián)想到謝回身上。 …… 客廳之中,阮驚秋陪姚溪說著家長里短:“……思炎下個月就要迎娶裴姑娘了,不知京城哪家金鋪的頭面做的樣式新穎些?” 當初顧思炎和裴雪嵐訂婚之后,兩家約定餅圈考中進士后迎娶新娘子的。 姚溪原本和裴雪嵐有些交情,在閨中時一同出門逛過街,她道:“裴姑娘喜歡東頭裘家金鋪的,顧夫人得空去他家瞧瞧吧。” 阮驚秋又問了些別的,姚溪一一說了,直到丫鬟們換了兩三盞茶,還不見那倆男人從書房出來。 …… 正說著話兒呢,宮中派太監(jiān)李為來傳話了:“喲,衛(wèi)大人和顧大人湊一塊兒了,陛下有旨,讓奴來傳二位大人去上林苑同新科進士一道赴瓊林宴?!?/br> 衛(wèi)景平跟老顧對視一眼,無聲地笑了:他倆一個前科的三鼎甲狀元郎,一個二甲頭名傳臚,按照當朝的慣例,今兒新科進士們的瓊林宴,他們是要去作陪的。 氣氛組擔當啊。 衛(wèi)景平說道:“夫子,一會兒宴席上見吧?!?/br> 說完,他去找了姚溪,忙回家換官服去了。 旁晚,皇家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