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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49節(jié)

    就等于是在批發(fā)市場里先賒貨出來,而后就地加錢賣出去,關(guān)鍵是就地賣真的就是就地,連窩都不帶挪一寸的。你見過這樣的嗎?

    衛(wèi)景平今天就見到了!

    這辦法他做夢都想不出來,就……半夜做夢啃豬蹄,想的可真美啊。

    “夫子……”衛(wèi)景平道:“這些墨才半風(fēng)干,秀才老爺們是不肯買的,學(xué)生本來……”

    本來想過等以后制出上好的墨,肯定出手大方地送顧世安一套,絕對閃瞎他的眼。

    “不試試怎么你怎么知道我的本事?”顧世安可能怕衛(wèi)景平耽誤了他賺錢:“這樣,你一條墨給我算400文,你多賺點(diǎn)我少賺點(diǎn),成嗎?”

    他直接默認(rèn)400一條墨鋪賠不了錢。

    衛(wèi)景平牙疼:“……”

    這老狐貍有點(diǎn)狠。

    轉(zhuǎn)念又一想,一條醉別叫價650文,比先前暢銷的墨塊貴了十倍左右,有幾個人愿意消費(fèi)?

    更不要說醉別還在風(fēng)干中,追求極致用墨效果的,拿回去還得掛起來等上一兩個月,大冤種不夠用的,沒人愿意買。

    衛(wèi)景平在心中想:顧世安到底是才子型的,頭腦總有那么點(diǎn)理想色彩,還是把做買賣討生活想得太太太簡單了。

    讓他去賣,撞上南墻碰一鼻子灰之后就老實(shí)謙虛了。

    “我跟夫子交情深厚,”衛(wèi)景平極為大方地說道:“怎么能問您要400文一條呢,380最多了?!?/br>
    顧世安半瞇縫著眼:“好啊。”

    比他想的還要有賺頭。

    等于從衛(wèi)景平這兒“批發(fā)”一條墨380文,待會兒以650文的價錢“轉(zhuǎn)手”賣出去,一條就賺270文,好買賣。

    除了有點(diǎn)rou疼之外,衛(wèi)景平很好奇顧世安怎么出去吆喝賣墨,就道:“夫子請吧。”

    想了想他又狗腿地問:“需要學(xué)生幫忙嗎?”

    顧世安:“取一些研好的醉別來,再要幾張宣紙?!?/br>
    “夫子要橘香的還是柚香的?”衛(wèi)景平問。

    顧世安:“橘香。”

    衛(wèi)景平忙活去了,他一邊準(zhǔn)備一邊想:老狐貍要干什么,寫字,讓人家買他的字,順便捆綁營銷醉別?

    但是,為何不要毛筆?

    等他備好了東西,顧世安邊端著出去,去了開辦半日師的臺子。

    這會兒,正好今日下午來當(dāng)半日師的是位夫人,她寫了一會兒字就嫌手酸,早早回去了,臺子是空的。

    顧世安將硯臺和宣紙擺在臺子上,人端坐看著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

    有人第一個看清楚是他:“咦,半日師臺上坐的那位不是顧先生嗎?”

    顧世安在上林縣的名氣很大,臉也很熟,縣城里巴掌大的地方,幾乎人人認(rèn)識他的那種。

    “顧先生要當(dāng)半日師嗎?”第二個看過來的人趕緊去臺下占了個座位,他也想見識見識一年收12兩銀子的夫子怎么教書,聽了課就能出口成章,考上個秀才嗎?

    圍著顧世安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顧世安開口說了一段書《哪吒鬧?!?,他說到最后東海龍王敖丙找到陳塘關(guān)和哪吒他娘理論時,語速極快絲毫不打磕絆:“……帶渾天綾和乾坤圈的我兒子打了帶著蝦兵蟹將的你兒子一圈子帶蝦兵蟹將的你兒子打了帶渾天綾和乾坤圈的我兒子一錘子……兒子動手打兒子兒子還手打兒子……1”

    “呱唧呱唧呱唧好好!”臺下高聲喝彩如雷鳴,淹沒了顧世安的聲音。

    “顧夫子再說一遍?!鳖櫴腊驳皖^喝水潤喉的功夫,臺下呼聲不斷。

    顧世安慢條斯理地擺擺手:“今日不行了,說膩了,要不,我給你們展示個別的絕活?”

    “什么絕活?”一秀才老者發(fā)問。

    顧世安:“我給你們來個潑墨戲葡萄?”

    潑墨戲葡萄。

    是一種作畫方法,就是不用畫筆,將墨潑在宣紙上,手指在上面游走,作出一副葡萄的畫來。

    作者有話說:

    1小作者改編了一個《哪吒鬧?!返膬和嗦暎髦v人是嘉慶叔叔。

    第53章 恩科

    ◎衛(wèi)景平很快要面對人生中的第一場科考,縣試?!?/br>
    “喲, 怎么個潑墨戲葡萄法?”有人還沉浸在剛才的“兒子打兒子”的哪吒腦海里沒出來:“能比龍王找上李靖的門還有趣?”

    “哎呀,啰嗦什么, 等顧夫子亮出來你不就知道了?!庇腥烁艨战釉挼?。

    外頭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衛(wèi)景平怕?lián)頂D太過出現(xiàn)突發(fā)事件,叫衛(wèi)景英提了一壺茶水出去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提醒一下擠得太狠的哥們兒。

    “諸位秀才老爺們,伯伯叔叔大哥小弟, ”衛(wèi)景英拎著茶壺去了現(xiàn)場:“都往旁邊走一走讓一讓, 天熱別擠著誰家老爺子小幺弟了……”

    人群這才稍稍往外散了散, 個個都朝前伸長脖子直勾勾地盯著臺子。

    顧世安挽了挽袖子, 伸出手指蘸了墨醉別的橘香墨, 全身心投入到作畫之中,他手指靈活如游龍, 點(diǎn)著墨痕來回游弋,走指如飛, 潑墨淋漓, 片刻功夫, 一架果實(shí)累累的葡萄就躍然紙上, 葉片茂盛,藤蔓纏繞, 串串果實(shí)倒掛枝頭,水靈晶瑩鮮嫩欲滴,果然是絕活。

    叫觀看的讀書人秀才和好個風(fēng)雅的咋舌不已。

    “錯了錯了,”他畫完畫放著晾干的時候有人鼻子尖,聞到了一股帶著絲絲甜意的橘子香氣:“夫子畫的是葡萄, 怎么卻是橘子的香氣?。俊?/br>
    “那還用說, ”有人立馬接腔:“夫子用的是姚墨記的醉別, ‘醉別江樓橘柚香,’,人家這個‘醉別’系列的墨啊,只有橘子香氣和柚子香氣的,沒有葡萄果香氣的?!?/br>
    衛(wèi)景平站在角落里聽著,這時候才意識到顧世安用橘香墨畫葡萄是給人挖了個大坑。

    賊!

    老賊了!

    “哎呀呀,這是是萬中之一的不足啊,”有人皺眉嘆氣:“畫橘豈不是就對上了?”

    有人被這么一提醒,喊道:“顧夫子再來一幅橙黃橘綠,或者霜催橘柚黃圖,豈不是正好有橘香和柚子香?”

    顧世安將用得干干凈凈,一滴墨都不剩的硯臺舉起來給他們看:“對不住,一來沒墨了,二來我不擅畫橘,叫老少爺們兒掃興了,等等我再編個好的書來說給你們,如何?”

    “有沒有擅畫橘的,老少爺們兒接著給他捧個場?”走下臺的時候,他又補(bǔ)充了句。

    一多半人隨緣這就要散了,一邊往外走一邊互相拜托:“下次聽說顧夫子來這兒說書,一定要叫上我啊?!?/br>
    先生就是先生,比酒肆茶樓里靠說書混口飯吃的強(qiáng)太多了。

    還有一些人對潑墨戲葡萄戲出了橘子香氣頗覺不甘心,特別是個別好風(fēng)雅又會點(diǎn)丹青的上林縣新晉的吳姓小財主,猶豫再三之后耐不住技癢:“唉,罷了罷了,我來獻(xiàn)丑一個,畫個霜催橘柚黃&圖吧?!?/br>
    聽他這么一說,嘩啦又聚集了一群人:“都來看吳大老爺開筆作畫啦”

    吳小財主打發(fā)小廝:“去買條橘香墨來,講講價,問問一條600文賣不賣?!?/br>
    “老爺不是要畫橘柚黃&圖嗎?”小廝撓頭:“怎么只買橘香,柚香不買嗎?”

    吳小財主瞪了他一眼:“你的話太多了?!?/br>
    小廝進(jìn)墨鋪去了,顧世安自然不賣貨的,他就在一旁坐等收錢,等那小廝來講價的時候他給衛(wèi)景平使了個眼色:600文可以了,做人不要太貪心少賺點(diǎn)薄利多銷嘛。

    衛(wèi)景平:“這位小哥,吳老爺不是要畫橘柚&黃圖嘛,您看這樣行不行,您650文買橘香墨,我送些研好的柚子墨,這樣一來吳老爺就能畫真正的橘柚黃&圖了,劃算著呢?!?/br>
    小廝覺得很有道理,立刻跑出去請示吳小財主,片刻后拿了650文過來:“俺家老爺說了,叫多給點(diǎn)柚香墨。”

    “成,”衛(wèi)景平說道:“成!”

    墨條包好遞出去,收了錢,他朝顧世安擠了擠眼:“只能給你算600文哦。”

    后來那50文是他自己爭取多賺來的。

    沒過多大一會兒,進(jìn)來個中年秀才男子,和之前的吳小財主一樣,也說要買一條橘香墨,叫另多送點(diǎn)研好的柚香墨,說也要畫一幅橘柚圖。

    衛(wèi)景平正納悶?zāi)?,就聽見外頭在爭吵,原來吳小財主畫砸了還不自知,非說自己的橘柚黃&圖添了香就是佳作,讀書人不服氣,由中年秀才男子上臺砸場子去了。

    ……

    后來有兩個跟風(fēng)的一前一后進(jìn)來買了兩條橘香墨,到日暮時分一共賣出去四條,營業(yè)額1220文,一兩多銀子。

    約定好的賣出去一條墨給顧世安提成220文,統(tǒng)共是880文錢。

    衛(wèi)景平問他:“要錢還是要墨?”

    要墨的話,要是他不嫌棄,就送他一套醉別好了。

    顧世安沒接他的話:“衛(wèi)四,聽說制墨要燒大松制松煙對吧?你們用的大松,是不是后山的?”

    他有一回去登山,發(fā)現(xiàn)有人伐去十來棵兩人合抱來粗的大松,想來是衛(wèi)家干的。

    “我們燒制松煙的大松的確是伐自后山,”衛(wèi)景平承認(rèn)了:“不過我爹已經(jīng)問好了附近上溪縣的,等以后用量大了,不能伐后山的大松了,就去那邊采買?!?/br>
    顧世安:“何必舍近求遠(yuǎn)?”

    他那天在后山轉(zhuǎn)了一圈,往深山里走,層巒疊嶂的不知道生長著多少棵大松,就算再開兩家墨鋪也有取之不盡的大松供燒紙松煙,這還要采買?

    衛(wèi)景平挪動椅子挨近他一些,低聲說道:“怕伐得太多招來鄉(xiāng)紳們不滿,再告到縣太爺那兒就麻煩了?!?/br>
    他們衛(wèi)家盡量不惹這個麻煩為好。

    顧世安拍了拍自己:“其實(shí)以咱們的師生之誼……”他話開了個頭停下來玩味地看著衛(wèi)景平,那意思:后面的話不用我說想必你明白吧。

    衛(wèi)景平:“……“

    好像有點(diǎn)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夫子想入伙?”他恍然道:“這么說,墨鋪好像是缺了頂保護(hù)傘?!?/br>
    顧世安繼續(xù)看著他:很好接著說,再說直白一些。

    “縣太爺和鄉(xiāng)紳那邊,”衛(wèi)景平不兜圈子了,單刀直入地問:“夫子是不是能搞定?”

    顧世安擺捏著手里的折扇,反問他:“你說呢?”

    衛(wèi)景平:“……”

    他在琢磨這件事怎么往下說。

    “咣”忽然外頭一陣鼓吹喧天地響起來,震得人鼓膜發(fā)疼,霎那神經(jīng)揪起來,上林縣出什么天大的事了這是。

    “……喻,諸位都挺好了,聽仔細(xì)了,家里有讀書人的要笑了,明年皇太子大婚,圣上喻旨恩科提前一年舉行,就在明年二月份了,諸位秀才老爺們準(zhǔn)備起來吧……”有三五名官差跨在馬鞍上,次第在大街上穿梭巡游喊話這一天大的好消息!

    是時春光將暮,涼亭水閣內(nèi)投壺圍棋的,吟詩度曲的,鄉(xiāng)下茅屋中懸梁刺股的……紛紛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朝廷加開恩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