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兒玉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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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檣不動聲色地微微蹙眉。 珍寶閣的掌柜見來了客,又見到李檣的氣度,連忙躬身相迎。 “兩位,要看些什么?請入雅間?!?/br> 掌柜將兩人帶到一間無人打擾的暖閣內(nèi),地上鋪著織毯,桌椅也是價格不菲。 陳穎兒頓了頓,微抬下巴走了進去。 落座后,陳穎兒直直瞅著李檣。 待旁人退去,陳穎兒才一彎腰,又行一禮。 “大人勿怪,民女陳穎兒,方才您尋的那位姑娘與民女雖無血緣,但也是姐妹相稱,作親姊妹一般,閑聊之中,得知奴這meimei與大人頗有淵源,時常往來。” 李檣雙眸微瞇,已有不耐。 他并不樂于與陌生人閑談,更何況這是個女子,若非對方搬出了勝玉的名字,他從一開始便會直接無視。 況且這女子身段低柔,聲音造作,一聽便是捏著嗓子,并非本音,行止絕不純粹。 但無論她想做什么,李檣都不感興趣,他只是在這兒等勝玉回來而已。 便隨口應(yīng)道:“嗯。起來說話便是?!?/br> 那女子才柔柔地直起身,香粉又是一陣一陣。 陳穎兒站直后,也不說話,目光在這周圍的珍寶架上流連。 此處的任何一個物件,都比她或勝玉的性命貴上十倍百倍,莫說現(xiàn)在,哪怕是以前未出嫁時,陳穎兒也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她看著這些精致華美的死物,神色中卻似透出垂涎。 挨個掃了一遍,陳穎兒又看向李檣。 李檣亦看了過來。 目光相撞,其中的暗示已十分明顯。 李檣眸光冷了冷。 勝玉流落之后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鄉(xiāng)紳地痞,便是這般粗淺庸俗女子。 但這種不悅只是短短一瞬,便消失無蹤。 畢竟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人,哪怕是厭惡都落不深。 李檣頗覺無趣地移開目光,淡淡許諾:“想要哪個,只管拿?!?/br> 實在是干脆。 錢貨兩訖,明碼標價。 人的買賣也不過如此。 陳穎兒微僵,目光中透出幾分涼薄。 “價錢呢?”陳穎兒柔聲地問,“哪怕奴想要最昂貴的,也可以嗎?” 李檣沉了沉氣:“隨意。” 能用錢擺平的人都不值什么。 何須費神。 “大人實在大方,奴真是感激不盡。” 陳穎兒緩緩走近,越是走近,越覺得眼前人渾身氣質(zhì)如刀鋒一般,冷得她手都不自覺打顫,卻沒有停下。 “奴家那meimei竟能結(jié)識大人這般人物,實在是幸運,連奴家都羨慕這般的好運氣?!标惙f兒緩緩道,“聽聞大人襄助舍妹許多,大人真是天生一副好心腸。” 李檣古怪地看著她,眉峰已經(jīng)緊緊擰在了一處。 “大人,奴知道,像大人這般,生下來便是人上人,生了一副好皮相,自然恨不得自己也生一副菩薩心腸。” “救風(fēng)塵,聽起來多高尚,最能讓人敬仰,正似菩薩一般?!?/br> “世人說,越是悲慘柔弱的女子越討人喜歡,惹人搓磨玩弄,這也是人之常情?!?/br> “只是奴那meimei還是青澀,哪里懂得討男人歡心?大人想做菩薩,盡管找奴,奴會滿足大人……” 陳穎兒說著,竟抬手扯開腰帶,褪下外衫,幾步走到李檣面前,便要俯身依偎下來。 門檻輕響,勝玉恰好回來,手里捏著一張剛寫好的藥方,撞見這一幕。 還沒能說話,神色已經(jīng)微僵。 李檣聽到最后已然暴怒,抬起一腳將靠近的陳穎兒狠狠踹出去。 陳穎兒脊背撞到廊柱,慘叫一聲滾落下來,“錚”的一響,李檣劍已出鞘,直指陳穎兒喉間,當場便要她血濺三尺。 “李檣!”勝玉渾身冷得發(fā)麻,尖銳喊出聲。 李檣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她,渾身氣焰燒得更甚,立即狀告道:“你終于來了,你看這人……” 勝玉看著那閃著寒芒的劍尖幾乎雙腿發(fā)軟,踉蹌奔來,一把將李檣狠狠推開,“你走開!” 李檣不設(shè)防,被推得退后幾步,手中劍被震得摔落在地,嗡嗡作響。 他不可置信看著勝玉,雙眸瞪得震驚,冤屈。 “勝玉,你明明看見了!是她意欲欺辱我!” 在外雖然也有女子縈繞周圍,但從不敢近他身。李檣從沒遭遇過這種事,因此一開始見陳穎兒行止古怪,只是疑惑。 越聽得明白,越是怒火上涌,只覺陣陣惡心反胃,唯有殺了此人才可解心頭之恨。 誰知恨還未解,勝玉闖了進來,不僅處處維護那個使他惡心難受之人,還推他罵他,吼他好大聲。 他不值錢的是不是? 李檣長腿邁前幾步,勝玉越發(fā)緊張,弓起脊背將陳穎兒護住,似乎生怕李檣要對陳穎兒做什么。 李檣怔怔幾息,渾身的血都涼了下來,連道:“好,好。” 說罷頹然撿起長劍,重重踏步離去。 臨出門前,李檣緊咬牙關(guān),冷冷出聲:“玉牌已刻好了,在街頭工藝鋪子領(lǐng)。本想親手送給你,你既如此看輕我,此后只當不認識,你只管做你該做的事,我再不會來找你!” 勝玉渾身僵硬,聽得李檣步子離開,外間一通琳瑯碎璧之聲,想必是李檣發(fā)了脾氣,摔了不少東西,都是要賠的。 等所有聲響靜止了,勝玉才慢慢放松。 手還抖著,攬住陳穎兒問她怎么樣。 陳穎兒唇色蒼白,被踹的那一處和撞上了的脊背生疼,好在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不適。 至少,沒有真的被一劍斬了。 那劍尖到喉嚨就只差那么一點點,那一瞬間銳利的死氣,無比真實地直逼上她眼前。 勝玉見她的確沒有骨頭的損傷,才勉強松出一口氣,嘶聲問:“你瘋了!你方才是要做什么?你不是最看不起討好男人這般行徑么!” 陳穎兒扯了扯唇,神色有幾分無所謂,又有幾分苦澀。 “只要能掙到銀錢……你都替我去掙了,我還守著這樣的清白,又有什么意義?!?/br> 原來勝玉那日的解釋她是一句都沒有信。 陳穎兒把李檣當成了那般有特殊癖好,愛假借援救之名玩弄女子的一方惡霸,她生怕勝玉只是表面答應(yīng)她會悔改,以后又泥足深陷,所以想出這李代桃僵的法子。 她這身子本來也活不長,何須旁人再為了給她治病去賺銀子。 她已是一副殘軀,這病也沒甚好治了,堅持那些看似清高的道理又有何用。誰掙不是掙呢,至少在她死前,說不定還能留幾個銀子兒留給勝玉,也算是回報勝玉了。 故意叫勝玉撞見這一幕,也是為了讓勝玉看透所謂的“好人”,所謂的“真心”。 只是陳穎兒沒想到,李檣沒有上鉤,還差點當場殺了她。 她一直以為自己心存決然死志,可在死亡迫近的那瞬間,感受到的凈是后悔和恐懼。 原來她也沒那么灑脫。 勝玉心像拴著石頭一樣重,唇瓣顫抖,她緊緊摟住陳穎兒,一疊聲地說陳穎兒想岔了,卻蒼白地不知該如何解釋更多。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將自己的身世之事隱瞞陳穎兒,今日陳穎兒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犯傻。 勝玉明白,陳穎兒不是異想天開,而是她們這樣手無寸鐵的人,想要絕處逢生,便非要從自己身上舍棄些什么不可。 勝玉心中愧疚已極,只想把一切真相全盤托出。 她哽咽著道:“穎兒姐,李檣他……” 話音未落,勝玉的手被陳穎兒抓住,陳穎兒搖了搖頭。 那雙強打精神后愈顯疲憊的眼睛注視著勝玉,仿佛平白跨過了許多個春秋。 “不用跟我說這些。你只記住,我今日雖沒試出他來,但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良善男子?!?/br> “你現(xiàn)在或許覺得他好,但也只是因為他裝得好,還沒在你跟前露餡而已?!?/br> 勝玉話頭只好止住。 不知為何,聽著陳穎兒這些話,她心中似是敲響了冥冥之音,深沉不分明。 她枯坐一會兒,搖搖頭不再去想,還是緊著眼前的事,扶著陳穎兒起來。 “去醫(yī)館,拿藥,我去山上把存的銅板拿下來。這個月之后的日子……我再來想辦法?!?/br> 陳穎兒痛得幾近昏迷,已經(jīng)沒有了反抗之力,被勝玉弓腰背起,送去了醫(yī)館。 勝玉把陳穎兒托在醫(yī)館照料,回去取了所剩的所有銀錢。 卻也只夠當下的診金,陳穎兒要敷藥、休養(yǎng),接下來一段日子都得住在醫(yī)館才行。 勝玉陪她坐到深夜,才獨自折返。 腦袋里一會兒想到陳穎兒的傷勢,一會兒又想到李檣氣憤離去的身影。 李檣氣得厲害。 他氣性一向很大,但這回顯然比往日氣得更甚。 連斷交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甩袖離去,怒火熾烈得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