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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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船內(nèi)未開窗,晨光被絲絹制成的窗欞濾得極柔。 彩繪木屏、盤螭銅燈皆被籠在蒙蒙光亮之下。 一時間似夢非幻。 可是天子身上的氣勢,卻未被削去半分。 應長川垂眸的那一瞬,桑公公立刻低頭屏住呼吸,端著木盆的手都不由輕輕顫抖。 同時忍不住朝一旁的榻瞄去。 晨光照亮了衿被上的暗紋,生出一陣柔光。 ——這分明是陛下的衿被! 桑公公深吸一口氣,意識到什么的他立刻躬身彎腰,雙手捧起木盆放至架上再硬著頭皮把擺在漆盤上的盥洗用具放置指定地點。 末了立刻噤著聲退了出去,重新將艙門闔上。 在原地緩了幾秒后,方才一點點緩過神來。 他朝走廊上的內(nèi)侍官使了一個眼色壓低,顫抖著聲音說:“走,不用在這里守著了?!?/br> 并趕在眾人說“是”之前先抬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語畢便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帶著人離開了此層。 下樓后,桑公公終是沒有忍住,咬著牙“啪”一聲朝自己面頰上扇了一巴掌。 他的動作將內(nèi)侍官們嚇了一大跳:“桑公公?” “公公,您這是怎么了?” “……可是御前出了什么差錯?” 桑公公沒搭理他們,只顧咬著牙悶頭往前走。 過了半晌,他終于忍不住低聲:“我今日怎么這么沒眼力見呢!” 桑公公這輩子從未像此刻一般后悔過。 …… 沒眼力見的桑公公走后,更沒眼力見的江玉珣也終于有了些清醒的意識。 他不自覺地用臉頰蹭了蹭衿被。 接著朝內(nèi)縮去,將自己悶在了被窩,只剩下鼻子還露在外面。 這一切均落在了天子眼里。 霜降早過,小雪將至。 南地空氣都透著滲骨的寒意。 江玉珣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現(xiàn)在幾點了? 江玉珣下意識又往被窩縮了一縮,想要再賴會床。 然而空氣中的寒意卻似小鉤,順著鼻腔于頃刻間把他的神智鉤了回來。 浪花朝船撲打過來,伴著“嘩啦”一聲巨響,被窩里的人終于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要命,我好像還在樓船上! 江玉珣的呼吸一滯,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用盡全部勇氣在眼前撩開一條小縫看了出去。 樓窗內(nèi)的光線并不明亮。 但是對適應了黑暗的江玉珣而言,卻有一些刺眼。 他不由瞇起了眼睛,順著隔門的窄縫向內(nèi)看去。 幾秒后,總算看清…… 身著玄衣的天子早已洗漱更衣完畢,在內(nèi)艙翻閱起了奏報。 江玉珣瞬間清醒過來,心臟也在這一刻跳到了嗓子眼。 我怎么又睡過頭了?! 奇怪,按理來說卯時內(nèi)侍官就該進來叫我起床。 可是今天怎么沒見到他們的蹤影? 江玉珣完全沒有工夫去思考這背后的原因。 就在他打算行禮認罪時,內(nèi)艙的天子終于放下手中奏報,垂眸用微懶的語調(diào)輕聲道:“今日百官絕事,不聽政,無須緊張?!?/br> 呼…… 聽聞此言江玉珣總算松了一口氣。 甫一睡醒,他差點忘記回程時天子主要目的在于訓練水師、樓船。 除了相關(guān)將領(lǐng)外,忙了一路的文官們終于可以暫時休息一下。 “是,陛下——” 暫且放下心來的江玉珣連忙行禮,準備和往常一樣離開此處去隔壁船艙更衣。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便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江玉珣順手拿起整齊疊放在床頭的絲帕擦起了鼻子。 然而嗅到淡淡的龍涎香的那一刻,他的動作便是一僵。 明黃色的絹帛,在手中泛著淺淺光亮,一眼看去便不是凡品。 ……完蛋,好像拿錯了。 這好像是應長川贈的那張絲帕啊! 江玉珣小心翼翼地抬眸朝天子看去,試圖將絲帕藏回手心。 然而僥幸了不到一秒,便正對上了應長川的目光。 江玉珣立刻放棄掙扎: “陛下,臣絕無意冒犯于您。臣身邊沒有合適地方放這絲帕,所以只好將它隨身攜帶。昨晚更衣后,就順手放在了這里……”江玉珣越說越心虛。 御賜之物怎可真的用來使用? 也不知道應長川看了會不會生氣…… “無妨,”天子重新將視線落回奏報之上,“既已贈予愛卿,如何用自然由愛卿說了算?!?/br> 江玉珣總算放下心來。 在這方面應長川似乎還真沒有錙銖必較過。 劫后余生他長舒一口氣,忍不住笑了一下便抬手行禮準備出門。 然而剛走到門邊,應長川的聲音竟又傳了出來:“愛卿在笑什么?” “回稟陛下,臣方才在感慨陛下恢宏大度。”江玉珣回答的非常順暢。 樓船內(nèi)艙,天子忍不住微微揚起了唇角。 煙灰色的眼瞳里,也被晨光映得多了幾分溫度。 走出船艙的江玉珣不由疑惑了一秒。 笑一下都要問? 奇怪,應長川什么時候這么關(guān)心臣子了。 - 和去的時候一樣,南巡的船隊停在了怡河入江處,一行人下船改走陸路回到昭都。 相比去程,這一回花費的時間要更長一些。 等一行人折騰到昭都時,周遭已是一幅山寒水冷的冬日畫卷。 接連下了一夜的雪如一張薄被蓋住了山褐色的土地。 天地之間一片素白,唯獨田莊內(nèi)新墾土地上栽種的小麥,在這個冬日冒出了一些可愛的綠芽。 南巡回來后第一個沐休日。 已經(jīng)恢復元氣的莊有梨,早早便來到了江家田莊。 他一邊在堂屋內(nèi)烤火,一邊回憶著南巡途中的經(jīng)歷感慨道:“我回家之后好好想了想,假如不那么暈船的話,還真是走水路更方便舒服,起碼有的可以好好睡一覺,而且也不像馬車那么顛簸?!?/br> 江玉珣也不由伸了個懶腰: “大周多山,官道也要在山間曲曲繞繞,相比之下還是水路寬敞直接。等未來怡河修好后,從昭都便可直接坐船南下了。” “真好,”想到和北地截然不同的風光,莊有梨不由向往道,“現(xiàn)在我和爹均已去過東南三郡了,等未來說不定還能帶娘親一道去瞧瞧!” 江玉珣隨他一道笑了起來:“定然可以。” 話音剛落,田莊內(nèi)家吏的聲音便從外傳了過來: “公子,現(xiàn)在雪已經(jīng)停了,您要看酒坊的話就快些去吧,當心一會兒又要下雪——” 江玉珣隨著他的話向窗外看去。 方才還如鵝毛一般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見狀,莊有梨也不由眼前一亮:“我也想過去看看!” “那好,我們一起去?!苯瘾懶χ牧伺氖郑攘艘豢跓崴蠓讲艔奈輧?nèi)走了出去。 寒風卷著細雪從眼前飄過。 甫一開門,寒氣就從屋外涌了進來。 江玉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向后退了半步:“嘶……外面真的是好冷啊。” 和他一起出來的莊有梨更是凍得直哆嗦:“還是夏天好!” 今日江玉珣穿了一件“纊袍”,袍內(nèi)里填滿了棉絮,質(zhì)地細軟、做工考究,是達官顯貴之家最常見的御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