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愛意寄山海 第10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破產(chǎn)后成了影帝的初戀替身、酩酊夜未眠(NPH)、爛黃瓜從良記、夾心餅干、她們暗戀成功(1v1,女追男合集)、尚馀孤瘦雪霜姿(1v1)、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女尊:重生紈绔王女,奪嫡追嬌夫、回到現(xiàn)代后,我成了學(xué)神、風(fēng)月窈窕
林薏聽著沒忍住笑,“周嘉也,你這樣讓我感覺我有了一個爸爸mama。” 周嘉也嗤的一聲笑她,“什么叫一個爸爸mama,爸爸和mama是兩個人?!?/br> “你可以既是爸爸也既是mama。” “一三五爸爸,二四六mama?”他說著逗她玩的話。 “那還空了一天呢,不如白天mama,晚上爸爸。” 過了一會兒,林薏疑惑問他:“你怎么不說話?” “別了?!敝芗我驳椭曊f,“爸爸就不當了?!?/br> 頓了頓,補充道:“mama也算了。” “下次??际鞘裁磿r候?”他把這個話題給岔了過去。 “周一……”林薏立馬又開始垂頭喪氣,她很沮喪,“我忘了好多啊,現(xiàn)在每天都像女媧補天?!?/br> 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嘉也為什么岔開了話題,說到考試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聽周嘉也哄她。 周嘉也嗯了一聲,“有信心補回來嗎?” “有的,沒有也得有?!?/br> 他站在店門前的路燈下給林薏打著電話,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很多人都在偷偷看他,他沒在意,只垂眸在看自己手腕上的小兔子,他唇角微彎,心臟已經(jīng)柔軟得不像話,“好,到了家記得把題發(fā)給我看?!?/br> “嗯嗯?!?/br> 到了寒假,周嘉也回了南苔,他本以為可以見面,但是她一如既往要去帝都,跟他坦白了這件事,說很可惜,只能暑假考完再見了。 帝都的冬天很冷,她像無數(shù)個試圖把自己埋葬般的過往一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躲避著世間的一切光亮。 可是昏暗里,手機的屏幕亮著。 那里連接著她對這個世界唯一的求救。 這也是第一次向周嘉也說起自己每年春節(jié)都要回帝都過的事,也是第一次向他透露,自己并不是有一個美好的家,包括自己高三那年休學(xué)在家養(yǎng)病,也是由此而來。一直沒有向他解開的心結(jié),也借此告訴了他,她的病發(fā)并不是因他引起,而是由來已久。 說起帝都,她也坦白地講,其實她沒有資格去憎恨,因為的確是他們把她養(yǎng)大,雖然沒有給她愛,但是的確把她養(yǎng)大到十八歲,她沒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所以沒法做到擺脫他們,連恨都不能名正言順。 連恨都要先恨自己無能和軟弱。 “我其實,是不是特別不知好歹,我怎么能要求那么多,他們已經(jīng)出了錢,把我養(yǎng)大到十八歲,我怎么還能要求他們愛我,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她這樣問周嘉也的時候,很沮喪。 帝都的冬天很冷,在每一個仿佛被丟在淤泥一樣的冬天,她都是這樣勸服自己。怎么還能要求別人愛她,別人已經(jīng)讓她活著長大了,怎么還能要求愛。 久而久之已經(jīng)說服了自己,該知足了,該滿足了,為什么還要去渴望愛,為什么還要貪圖親情,能活下去已經(jīng)是恩賜了,讓她活著已經(jīng)是他們的仁慈了。 可是說服了自己,還是會悲傷。 她生來也只是一個小孩,和別的小孩一樣,是父母一起生下來的小孩,本能的渴望著親情,渴望著爸爸mama的愛,所以是不是,渴望愛其實并不是她的錯。 從前只能蒙在被子里,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任由自己的痛苦下墜,消磨侵蝕著自己的靈魂,讓自己在痛苦里麻木,在痛苦里認命。在一年又一年看清自己的位置以后,她好像,也沒有那么想要活著,他們雖然恩賜她長大,可是她好像沒有那么想要活著,她好像沒有那么希望來到這個世界,就像游離在人間以外的游魂,這世間沒有她的痕跡,也看不見自己的意義,為什么不如早早讓她死去,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不就好了,誰也不會痛苦。 那次電話打得很漫長,也格外沉默,也許這樣如泥沼般的人生,在他自由明亮的世界里,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是這次說著痛苦,她卻感覺沒有那么窒息。 頭一次把自己的痛苦說給別人聽,可是她卻只感覺到依賴,而不是難過。這種感覺好神奇。 “希望這一年早點過去吧,等上了大學(xué),可以勤工儉學(xué)養(yǎng)活自己,我也許就自由啦?!?/br> 她在電話里這樣跟周嘉也說,用一種對未來充滿向往的語氣。 周嘉也只嗯了一聲,可是那一晚上他都沒有掛掉電話,她后來睡著也不知道,半夜醒來,看到通話還在繼續(xù),嚇了一跳,小聲問他:“周嘉也,你沒掛電話嗎?” 她怕周嘉也已經(jīng)睡著了,只是忘了掛電話,怕吵醒他,特意壓低了聲音。 可是電話里,周嘉也嗯了一聲,“沒睡。”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她的老人機上像素略低顯示著的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多了,“你在忙什么嗎,怎么還沒睡?!?/br> 他沒回答,而是問她:“做噩夢了嗎?” “沒有,只是普通的失眠。” “接著睡吧?!?/br> “……哦。” 電話還是沒有掛斷,她看著好長時間的通話記錄,頭一次生出了要不還是換個正常的智能手機吧,這樣好浪費他的電話費啊。 這一年的冬天在帝都和以往不同的是,mama的話語,她好像可以做到不在意。從前被刀刺進rou里已經(jīng)麻木的痛,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能夠做到安靜聽完,不會再感到痛苦和害怕。 腦子里在想的居然是,等會兒給周嘉也打電話,是不是又可以聽他講好玩的笑話,她的不開心,他總是有辦法。 mama甩下門走后,她回了房間,蒙在被子里撥通了周嘉也的電話。 從前不敢向他吐露的狼狽和不堪,這半年多對他的習(xí)慣形成依賴,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不由自主求救他。 所以那個寒假,居然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不是在壓抑和窒息中度過。 她看得到明天。 在周嘉也分享的燦爛明亮的日常碎片里,在聽他描述的美好快樂的大學(xué)生活里,在他找人問來的可以勤工儉學(xué)的各類兼職里,她好像看得到自己的明天,只要好好學(xué)習(xí),結(jié)束高考,就能飛出這座牢籠,奔向那個有著燦爛太陽的明天。 雖然這個冬天沒能和他見面,可是好像已經(jīng)見過了千千萬萬遍。 過年的那天,他拍下了煙花發(fā)給她,祝她新年快樂,祝她新的一年得償所愿。 她在電話里聽著那頭的煙花綻放漫天,此起彼伏,仿佛要照亮她晦暗的世界。 “林薏?!彼穆曇粼跓熁伊依镉值陀殖?,“明年,我?guī)惴艧熁ò伞!?/br> 帝都的冬天只有覆滅人間的大雪,沒有煙花。 他說的煙花,只能在有他的冬夜。 她坐在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整座城市的落地窗前,那一眼是由鋼筋水泥鑄成的繁華人間,璀璨,卻冰冷如河,沒有一盞燈可以把她照亮。 就算從這里墜落,也不會得到解脫。 而她聽著電話那邊的煙花千遍萬遍,讓她可以安穩(wěn)入眠,“好啊?!?/br> 周嘉也只在寒暑假回南苔,因為大學(xué)離南苔很遠,南苔是小城市,沒有直達的飛機高鐵,到了站還要轉(zhuǎn)乘幾個小時的客車,一路顛簸周折,來回就要花上兩天,所以往往短短的幾天假期回一趟南苔很沒必要。 那年春節(jié)過后的下一個短假是五一,距離高考已經(jīng)很近了,學(xué)校將假期壓榨到只有一天半,那個時候已經(jīng)累到麻木了,一天半也沒覺得短,只覺得還有一個月就可以結(jié)束了。 但是就連一天半的假期,收拾回家的書包里都帶著要復(fù)習(xí)的書。 從教室出來,抬頭看著五月的天空,雖然很累,但是覺得很快就能看到盡頭。就連和周嘉也發(fā)的信息,都心情好的能感到放松。 她問他假期會去哪里玩,他很快就回,但回的是哪也不去。 “在學(xué)校里打球嗎?”她猜測。 “不是?!?/br> “好吧?!?/br> 她低著頭回信息,隨著人群大流在擁擠里慢慢走,周圍熱鬧她也習(xí)慣了,很少去看,她仍然低著頭看著周嘉也回的信息,在猜測著,那他會做什么,是有什么學(xué)校里的活動要參加嗎,還是在宿舍里打游戲。 直到,她撞上了一個人。 周圍有人在熱鬧怪叫,像是起哄。 她錯愕抬頭,她雖然在低頭看手機,但是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余光也瞥著周圍環(huán)境,很少會撞到人。 可是抬頭的這一瞬,她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她還在卡殼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經(jīng)拿過了她的書包。對上她看清他之后睜大的眼睛,周嘉也勾了勾唇角,微微俯身湊近跟她面對面,撩起的笑有點壞勁兒,“林薏,夢游呢?撞了人不道歉是什么意思,看我脾氣好是吧?!?/br> 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他去年才畢業(yè),如今仍然是一中的風(fēng)云傳說,從他出現(xiàn)在這里開始,認出他的人都特驚奇跟他打招呼,問他大學(xué)怎么樣,問他怎么回來了過來看看母校嗎。他朋友多,到哪兒都有人認識,林薏還沒出來的時候,他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跟每個打招呼的老熟人聊。 有人也是他去年的同級同學(xué),跟林薏一樣,在這里繼續(xù)復(fù)讀一年,說起復(fù)讀這一年的種種,周嘉也都是一副很了解的樣子能繼續(xù)聊下去,搞得對方很懵,說你像是親自復(fù)讀了一年似的,周嘉也只是笑,沒,陪人復(fù)讀。 周圍的很多目光都在看他,同時,也在看她。 可是頂著那些因為他而投來的目光,她的感受居然不是恐懼,而是緊張,是心跳快要負荷的緊張,那些目光里明明是會讓她恐懼的審視,可是此時她感覺不到,她只剩下緊張。 還有,控制著表情才能壓下的開心。 因為在那些目光里,周嘉也是屬于她。 “對不起。”她認真地道了歉,然后問他,“你怎么來了?” 可是即使控制,在問他怎么來了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的彎起了雀躍。 眼尾彎彎,像明亮溫柔的月牙,一看到就讓人心軟。周嘉也拎著她的書包單肩背著,陪她在人群里慢慢朝外面走,垂眸看著她眼角的弧度,他也心跳在上涌,別過臉后仍然彎著笑,“想來就來了,回來看看母校,順便看看你。” “哦。”林薏眨了眨眼睛,好像讀懂了他的意思。 她拽了拽他的衣擺。 周嘉也低頭看向她,她彎著眼睛,好認真好真誠地說,“周嘉也,謝謝你來看我?!?/br> 她知道回來南苔一趟并不容易,短短幾天的假期,往返要一路周折。高考臨近,又不能耽誤占用她所剩無幾的復(fù)習(xí)時間,就這么見一面,他都甘愿。 他真的很好哄,也很好滿足。 只是認真說句謝謝,他就心軟到?jīng)]邊,一手拎著她的書包,另一只手克制的垂落在腿邊,在人潮人涌里陪著她放學(xué),慢慢往外走,心情很好的彎著唇角。 可是她很困,高四的作息緊繃,早上起得很早,晚上也很晚才睡,每個課間短暫的休息時間都困得眼皮直打架。 周嘉也陪她坐在去吃飯的車上,她困得不行,仗著這次旁邊有人,到了地方會有人叫醒她,她困倦地問可不可以瞇一會兒,好困。 她聲音很小,用壓低的氣音問他。 因為還有司機師傅在,說什么話都會覺得不自在,有種會被別人窺伺隱私的不自在感。 她小聲又懇求的語氣,亮亮柔柔望著他的眼睛滿眼是他,很認真地先征求他的肯定,女孩纖細的手腕,脖子,耳垂,在車窗透進來的明亮日光里像在發(fā)光,柔和得像乖巧討好的貓,柔軟到讓人想抱進懷里。 他喉嚨緊繃地說好,她得了肯定,立即垂下腦袋開始打盹。 正值下午放學(xué)的時間,堵車厲害,小城市的主城區(qū)就那么大一塊兒,堵得不行,車開得停停走走,下午的光線亮得讓人昏昏沉沉,她扎成馬尾的頭發(fā)在光線下柔軟,發(fā)絲都泛著溫暖日光。 她真的很困,這段時間的學(xué)習(xí)很累,由于周嘉也在旁邊,她也放下了警惕,很快就睡著,腦袋一垂一垂的下落,發(fā)絲柔軟的馬尾辮也一下一下的搖動。 周嘉也這樣看了她好一會兒,克制的手已經(jīng)不由伸向了她,很輕很慢的,扣過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很怕把她驚醒。 直到把她攬到了自己肩膀上,她還沒醒,他偷偷松了口氣。 但是她在迷迷糊糊中也覺得這樣舒服很多,下意識朝著他的脖子里靠了靠。 女孩細軟的發(fā)絲拂過脖子的皮膚,癢得像這明晃晃的日光,他還停在半空的手緩慢著沒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