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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將愛意寄山海 第69節(jié)

    可他垂眸輕笑,很淺,低低的聲音像彼時nongnong的夜色,“哥,你太會分析了,難怪秦導(dǎo)之前說吃透角色這塊兒得多跟你學(xué)習(xí)。”

    “哎,別打岔,快說?!比松狭四昙o(jì)但也抵不住心態(tài)年輕,一起錄了這么久,聊起來也像一群年齡相仿的朋友。

    風(fēng)吹過他額前的發(fā)梢,他的眼睫細(xì)密,靜下來的煙火都在等他回答。

    他只靜了這一刻,很輕的低聲說:“我最喜歡她的眼里都是我?!?/br>
    第57章

    我是后來才知道,周嘉也吊威亞受了傷,那段時間沒有拍攝,在醫(yī)院里躺著。

    但他沒告訴我,微信里,依然裝作每天很晚才收工,監(jiān)督我發(fā)過來打卡的一日三餐和運(yùn)動,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段時間我也很焦慮,因為那年忙著畢業(yè)工作,太久沒有寫東西,寫得很生疏,我每天都陷入對自己的懷疑和自卑中,反復(fù)刪改重寫,無論怎么寫都無法滿意,甚至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其實并不適合這條路。

    我的情緒又開始很容易就失控,一方面為了自己的糟糕而痛苦,一方面又因為厭棄這樣動不動就失控的自己而痛苦,我像一個被左右拉扯的矛盾體。

    周嘉也不在,我的焦慮和壓抑與日俱增。

    我也無數(shù)次想過,像去年圣誕節(jié)接機(jī)一樣,混在粉絲里偷偷去看他??晌易罱K還是忍住,因為早在一開始就明碼標(biāo)價過,這就是喜歡周嘉也的代價,我不能害怕,也不能反悔。

    那天是去超市買菜,我一個人。

    碰到梁方和江柔一起,他們送了我一段路,到了樓下才把重重的東西給我,江柔跟我說再見時囑咐我道:“小也估計得下個月才能回來了,你有什么情況都可以聯(lián)系我,我這段時間都住這邊兒。”

    我有點(diǎn)想他,“希望下個月能吧,他跟我說陳導(dǎo)要求很高,但我沒想到會延遲這么久?!?/br>
    “嗐,主要是他躺了半個多月……”說到這里,江柔噤了聲,意識到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轉(zhuǎn)了口說道:“沒事,下個月應(yīng)該能回來了,上回我們?nèi)ヌ桨?,進(jìn)度都差不多了?!?/br>
    我沒多問江柔,我不想讓她為難,我知道他們誰也沒跟我提一定是因為周嘉也說過什么。

    回到家里后,這段時間都焦慮和壓抑好像再也克制不住,我給周嘉也打了很多電話,很多很多個電話。

    我知道那時候他一定在忙,可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打。

    直到晚上他終于看到了手機(jī)。

    那幾十個未接來電接連成串,他匆匆給我回?fù)苓^來,聲音里的緊繃以為我是出了什么事,著急地問我怎么了。

    那幾個月里,我連他的聲音都聽得很少,他晚上回去就已經(jīng)很疲憊,第二天要起大早,他如今名氣不小,但在陳導(dǎo)帶出來的一眾大腕里資歷尚淺,又是第一次大熒幕,其實他的壓力很大,所以我也沒有去打擾他,很乖的好好吃飯和運(yùn)動,我不想讓他分心,不想成為他的累贅。

    盡管我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但是我知道,這就是喜歡周嘉也的代價。

    人聲鼎沸里誰都可以喜歡他,只有我不可以,出了這個公寓,我和他只能像陌生人。會有光明正大牽著手走在光線下的那一天嗎,也許有吧,但我覺得我沒關(guān)系,我可以不在意。

    只是他受了傷,誰都可以光明正大去看他,只有我不可以,我壓抑的苦痛好像再也控制不住。

    我不怪他不告訴我,因為我也很清楚他的考慮,就算告訴了我又能怎么樣呢,只會讓我徒增憂心,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去醫(yī)院看看他都做不了,與其讓我遠(yuǎn)隔千里難過,不如什么都不說。

    我真的不怪他。

    我只是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我在這頭捂著嘴流淚,他在電話里安靜的聽,通話的計時在一分一秒的熬過,除了剛接通時那句焦急的怎么了,他再也沒有問過什么。

    因為好像不用問什么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吸著鼻子開口叫他名字。

    他很低的嗯了聲,聲音啞得艱難說著,“別聽他們說,沒那么嚴(yán)重?!?/br>
    “沒……他們沒人告訴我,我也沒有問他們。”我捂著眼睛,手掌好像還是很難擦完,“周嘉也,你疼不疼啊?!?/br>
    他沒說話,許久后,才啞著聲回我一個字:“疼?!?/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嗎?”

    “上個周就已經(jīng)沒事了,別擔(dān)心?!?/br>
    “好?!?/br>
    “但是可能要下下個月才能回去?!?/br>
    “……好。”

    “在家要乖,別讓我擔(dān)心?!?/br>
    “好?!?/br>
    我們又沉默了,但是誰也沒有說掛電話,直到有人敲門要找他,他才掛斷了電話,讓我先睡,不要等他。

    花花似乎感覺得到我的低落,每晚都守在房間門口,聽到我醒,就會撓門。

    我開門,它就會撲向我,它會舔我的手,用毛絨絨的腦袋蹭我,它以它的方式怕我難過。

    后來我干脆讓它進(jìn)房間里睡,它很乖的就躺在我的床頭,我每個夜晚醒來,會看到它很乖的躺在我的旁邊,忽然就想起周嘉也上次說的話,他說如果有個女兒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會有一個跟你至親相連的親人,會和花花一樣很依賴你,很需要你,很愛你。

    在那之后我還問他,為什么是女兒,兒子不行嗎。

    他說都行,兒子的話就讓他早點(diǎn)長大,早點(diǎn)保護(hù)你。

    可是談到以后的話,都還很遠(yuǎn),如今我能做的也就是好好生活,好好期待。他說會有的吧。

    會有那天吧。

    可是過了下個月,又下下個月,周嘉也還是沒能回帝都。

    他的行程排滿,回來一趟并不容易。

    只不過他殺青離組,時間相對自由了一些,能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時間給我發(fā)信息和打電話,盡管時間間隔很長,我回他的信息,可能要等幾十分鐘后才有回音。

    那天他在蕪州要出席一個典禮活動,程覺江柔他們都在,跟他一塊兒在后臺休息室,做完了妝造在等流程。

    他抽空給我打電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我聊天,他問我今天吃的什么,我說我只會做那些菜,都已經(jīng)要吃膩了,不想吃了,他笑著像哄小孩,讓我再忍忍,好好吃飯,等回來給我做別的。

    他那邊的背景里鬧哄哄的,跟他玩得熟的藝人一旦湊齊就會鬧成這樣,幼稚得快要掀翻棚頂,他們鬧到周嘉也面前了,發(fā)現(xiàn)他在打電話,立馬了然,呦了一聲,“周嘉也,你幾個月沒回家了,你怎么耐得住啊?!?/br>
    周嘉也嘖了一聲,想揍人,那人怪笑著躲了。

    那些人跟他調(diào)侃起來沒完沒了,仗著現(xiàn)在休息室里都是自己人,而我聽著那些從他朋友口中支零破碎的關(guān)于他想我的證據(jù),忍著笑偷偷聽著。

    終于,在一眾調(diào)侃中,有人說了句良心話,江柔在旁邊提議道:“下周那個酒會,你讓薏薏跟我們一起去唄,不然按照你這行程得到什么時候去了?!?/br>
    “就是,你看還是柔姐會關(guān)心你,會想主意。”

    “我那是快被他抽煙煩死了。”

    周嘉也哎了聲,想阻止,但來不及了,我都聽見了。

    我在電話里問,“我看不見的時候你就抽煙嗎?!?/br>
    他嘆了口氣,“今天先給我留點(diǎn)面子,回去再收拾我行嗎?!?/br>
    “不行?!?/br>
    “薏薏?!彼诺吐曇簦尺^他們輕聲祈求。

    我忍著笑,“不行?!?/br>
    我聽到他拉開椅子起來,背景里鬧哄哄的聲音也遠(yuǎn)了些,他到了個安靜點(diǎn)兒的地方,沒什么人,低聲跟我解釋:“沒有抽多少,就是一起吃飯的時候抽了點(diǎn)?!?/br>
    “跟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

    “嗯。”

    “那就是還喝酒了?”

    他靜了一瞬,有些挫敗的失笑,“所以我今天難逃一劫了是嗎?!?/br>
    我聽著他那邊忙亂鬧哄哄的聲音,想象著他站在人少的地方暗自給我打著電話,熱搜上已經(jīng)有了今晚的這場活動,他下午抵達(dá)蕪州的照片和妝造都有熱搜。

    可他現(xiàn)在背過人聲鼎沸,低聲眷戀著跟我打著電話。

    其實我們翻來覆去說的對話,都是些沒什么營養(yǎng)的內(nèi)容,我知道他煙酒有度,除了應(yīng)酬也就只有煩悶壓抑那一個原因,他的壓力一直都很大,困倦和疲憊向來都壓著,他在外面仿佛一身用不完的精力,如同萬丈光芒的太陽,但在家里有時候只是靠著我一句話都不說就能待上一整天。

    我沒說話,他再次壓低聲開口,低啞的聲在背過人群的晦暗里,是只有我聽得到的低聲細(xì)語:“真沒有抽多少,我就是,有點(diǎn)想你?!?/br>
    “薏薏……下周有個酒會,是私人的,就在帝都,你要來嗎?!?/br>
    他的聲音太輕,那幾分猶疑聽得心疼。

    我問他,“你想讓我去嗎。”

    “想,也不想?!?/br>
    “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我想見你,但是那個環(huán)境……”

    他還沒說完,我就回答他:“那我就去。”

    他很輕的笑了一聲,似乎對我的回答不意外,所以他再次開口的聲音依然低啞,“到時候,我不能陪著你。”

    “我知道。”

    “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你?!?/br>
    “我知道?!?/br>
    “除了江柔,其他人你都不認(rèn)識,也沒有人認(rèn)識你?!?/br>
    “我知道?!?/br>
    “連我也不能認(rèn)識?!?/br>
    “……我知道。”

    他這次沉默得更久,我和他之間凝固的空氣,靜到可以聽見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休息室里,有工作人員進(jìn)來問準(zhǔn)備工作,似乎隱隱約約有人在說他的名字,程覺他們幫他推脫著說他有點(diǎn)事。

    他重重嘆氣,語氣比方才更艱難,“要不還是算了吧?!?/br>
    我聽得到他的痛苦掙扎,忍著心疼,又想要罵醒他,“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周嘉也,你是膽小鬼嗎?!?/br>
    “是吧?!?/br>
    “膽小鬼?!?/br>
    他低啞的自嘲笑著,嗯了一聲,“我是膽小鬼?!?/br>
    “膽小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