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想要自殺，他們就如同一個最初級的登山者，在反應(yīng)過來之前已經(jīng)一腳踏空了。

    因此謝昱和席鈞奕探討真的假的更主要是讓席鈞奕在意識清醒的時候成為一個判斷他自身情況的依據(jù)，而當他身處幻覺中之時，謝昱是真的則更容易成為他的依賴。

    這晚，席鈞奕又看見了那個穿睡袍的女人。

    不過對陷入幻覺的席鈞奕而言，他其實是第一次見。

    當初他在幻覺里以為見到了mama，清醒后女人才恢復(fù)了本來面目向他道歉并消失。

    在幻覺中發(fā)生的重大事件席鈞奕有可能在清醒后想起來，反過來就很難成立，或許并不是完全想不起來，但此刻他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女人坐在床尾，目光中帶著挑剔。

    席鈞奕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噩夢，沒能很快入睡，謝昱卻摟著他睡得正熟。

    “你看得見我？”女人忽然出聲問席鈞奕。

    “你是誰？”席鈞奕小聲問她，卻下意識攬著謝昱的腰往他懷里擠了擠。

    幻覺見得多了，席鈞奕也習(xí)以為常，醫(yī)院里他也常常能見到有人夜半在房間里游蕩，只有極少數(shù)者會來找他說話，他那些時候情緒都不好，因此根本就不會搭理他們。

    如今有謝昱在身旁，他心情不錯，才會跟她說話。

    “我是這里的女主人?！迸说溃骸澳銈儼哉剂宋业牡乇P?！?/br>
    “我們只是借來住一陣，很快就離開了。”席鈞奕說完看了謝昱一眼，大概是因為摟著他的緣故，謝昱睡得很安心，也很沉，并沒有被他說話的聲音吵醒，這讓席鈞奕放下了心，又去看女人。

    “你們是情人關(guān)系嗎？”女人又問。

    “他是我的愛人。”席鈞奕回答。

    “你們準備結(jié)婚了嗎？”

    “是的?！?/br>
    “你有多愛他？”

    “我非常非常愛他，他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男人都只會口頭說說?！迸死湫Φ溃骸爱斝膼鄣娜穗x世了，他轉(zhuǎn)眼就找了別的人?！?/br>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心愛的人’就不應(yīng)該用在這里吧?！毕x奕想都沒想就道。

    女人聞言怒道：“可他明明是愛我的，他說過我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但他在你離開后就找了別人，這是剛才你告訴我的呀?！?/br>
    “哼，你們現(xiàn)在看起來是挺恩愛的，但是誰知道呢，我曾經(jīng)也以為我和他是彼此深愛的。”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席鈞奕立刻反駁說。

    “那就證明給我看，如果你們足夠相愛，一定能有辦法證明這一點的，是嗎？”女人道。

    席鈞奕卻不認同，反問她道：“愛情如果需要被證明的話，那還是愛情嗎？”

    女人一愣：“可是，如果不證明，那么你怎么相信他是愛你的？或者，你如何知道你愛他？”

    “愛就是愛，他的存在讓我覺得生命被照亮了，非常溫暖，我的心里時時刻刻都惦記他，不管他愛不愛我，我都愛他。”席鈞奕毫不猶豫地說。

    女人沉默下來，她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半晌后才道：“我曾經(jīng)讓他證明他愛我。”

    “他是如何證明的？”席鈞奕不禁好奇地問。

    “他為我花了許多許多錢，包括這棟房子。”女主人茫然地說。她原以為那就是很好的證明了，一個男人愿意為女人花錢，說明他愛她，但后來她明白了過來，男人可以為喜歡的女人花錢，但他喜歡的女人可以是很多個。

    “所以，他并不愛我是嗎？”女人哀傷地道。

    席鈞奕不知道該說什么。

    女人忽然“嗚嗚”哭了起來，哭到快天亮才消失。

    席鈞奕卻在她的哭聲中睡著了。

    在瑞典結(jié)婚需要提前登記，首先需要單身證明。

    謝昱讓父母代辦，席鈞奕因為賣了房子又把戶口遷了回去，也可以讓席院長幫忙代辦。

    等單身證明下來的幾天兩人沒什么事，周之謹從來都不會當電燈泡，他更像個隱士，不需要他的時候從不出現(xiàn)，就算三個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謝昱依然覺得周之謹此人神秘得很。

    雖然沒什么事，他們暫時也沒有出去玩，只在附近走走，主要是席鈞奕這幾天經(jīng)常在幻覺里，他的幻覺還多種多樣，比起外出游玩，席鈞奕更樂意待在家中將自己見到的繽紛多彩的幻覺都畫下來。

    那個女人時不時就出現(xiàn)，有時候會評頭論足一番：

    “你這個男朋友長得怪好看的?！?/br>
    “你有空也幫我畫一張肖像畫吧?！?/br>
    “我男人從來沒有給我做過吃的?！?/br>
    “我以為他在你上面，原來你才是上面那一個嗎？”

    席鈞奕第一時間用被子遮住了他和謝昱。

    謝昱不解，語帶喘息地問：“怎么了？”

    席鈞奕面無表情：“有人偷看?！?/br>
    謝昱頓時無語。

    “切，小氣?！迸苏f著便飄走了。

    女人離開后，席鈞奕再一次吻住謝昱，將人緊緊扣在自己的懷里。

    從前他沒有想過要一輩子留住謝昱，便盡量無視自己的占有欲，可如今不一樣了，他的占有欲早就一發(fā)不可收拾，自謝昱縱容他之后，他就再也無法停止了，任其瘋狂生長。

    他想讓謝昱因他哭，因他笑，因他吐出最甜蜜的呻吟，因他的占有而戰(zhàn)栗難耐，最好一輩子都被他鎖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